這句話普普通通，但對于帝國里那些傾慕艾爾緹娜已久的青年們來說，這大概是個世界末日般的噩耗。

巴希爾自然大吃一驚，洛林則是驚得看著艾爾緹娜啞口無言，這件事情她并未與他商量過，更沒想到先前兩人開玩笑般說出的話語，現在竟會被她在如此嚴肅的場合說了出來。

難道……來真的？

但曼斯不可能對艾爾緹娜有什么念想，此刻關注的全然只是話語背后的意思，不由得皺起了眉：“您的意思是，他將來或許會成為列文雷因特家的第二個話事人？”

艾爾緹娜微微點頭。

“但我無法理解您如此信任他的理由。”

“我自有我的原因。”

“以及……您手上的籌碼，似乎實在有些少了。”

洛林的表現只能算得上是有些驚艷，并非天縱奇才，不要說索靈學院那位年僅二十便進入魔法師行列的學院第一，便是比起軍方那名體質極為契合防護魔法，實力已經逼近六階圣棺騎士的少年將領，或是傳聞中魔法師協會選中培養的那個天生帶有伴生魔法的怪胎，都遠遠有所不足。

只是擁有這樣一位盟友，完全不足以打動一整個伯爵家族為艾爾緹娜效命。

“我說過，您以后自然看得見。”

“那么在看見之前，恕我不會也不能做任何決定。”

“當然。”艾爾緹娜微笑，“我今天先通知您，只是因為您是看著我長大，對我一向很好的曼斯叔叔，我不愿意有一天落得跟您敵對的下場。”

曼斯伯爵輕聲說道：“但無論是您還是我這樣的小人物，都只是被大勢推動的角色。感情……沒有辦法左右任何事情。”

“是的。”艾爾緹娜看著窗外已然升起的那輪紅日，“無論是誰，又怎么能在時代的洪流中逆行呢？”

……

……

兩人離開了會客廳，慢悠悠走在返回房間的路上。

艾爾緹娜看著洛林有些奇怪的眼神，俏皮地笑了笑：“怎么？反悔了？剛才誰說的有何不敢呢？”

“我知道你只是為了加固他們對你的信心。”

“那要是真的怎么辦？”

“我之前怎么說的當然就怎么做。”

“膽子變大了嘛，艾薇安知道你都敢調戲我了嗎？”

想到那個溫柔可人的女孩，洛林問道：“她最近怎么樣？”

“一直都挺好的，無憂無慮，什么都不用擔心，反正有人幫她處理。”艾爾緹娜幽幽嘆了口氣，“哪像我們這些每天累死累活的可憐人。”

“公爵家的小姐也可憐，那全帝國平民都淹死算了。”

嘴上這么說著，洛林卻忽然心中一動。

如果他們都只是個永遠不會參與進這些變革大事之中的普通人，這個時候會在做些什么？

他或許會與洛莉婭繼續住在那座小小城池里當一名普通的種地小農，每天只需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培育那些不需要人絞盡腦汁應對的瓜果蔬苗。老頭子當然也不會死了，依舊每天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發出震天的鼾聲，醒了就嚷嚷著讓洛林去幫他拿酒。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天為了那些遙遠的事情苦惱，也不需要時刻思考自己明天是否會突然喪命，日子會簡單而快樂吧？

而這些大人物們手握著無數權利和財富，地位至高無上，尊崇無比，最終……卻似乎失去了些什么極為珍貴的東西。

……

……

兩天后，洛林獨自帶著洛莉婭回到了赫爾加德。艾爾緹娜臨走時沒有交代任何東西，洛林看著她的臉色猜到大概是什么緊急的事情，但最終按捺下了詢問的心思。

而就像兩人先前所討論的一樣，他現在急切需要自身的強大，于是這次回到索靈學院，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潛行修習魔法，否則以目前的情況，或許連自保都是很大的問題。如今對魔法的了解逐漸深入，他越發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來到王都以后，出去狩獵之夜，他所真正正面交手過的魔術使便只有艾爾緹娜與薛西斯兩人。然而艾爾緹娜的戰士階級相對較低，并且那時與他幾乎是零距離，否則洛林完全無法做到剎那間剝奪對方的戰斗力……若是像薛西斯這般稍微拉開些距離，他便會像半夜誤入宿舍那天一樣瞬間敗北。

回到數天不見的那間教室，米格和同屆新生們似乎對他幾天的突然消失并沒有什么反應，起先洛林以為眾人已經對他這樣的關系戶廢生失去了興趣，稍微注意了一下教室內的情況才發覺，雖然多了幾個陌生面孔，但總人數已然不足剛開學第一課的一半。

洛林早就對他們看向自己的不善目光習以為常，但若是他這時用心感覺，便會發現有幾道目光之中還夾雜了些異樣的成分。

雖然他沒有關注別人動向的癖好，但忽然之間，他卻覺得余光處少了些什么。

那名在入學當天非常活躍的女孩此刻也不在教室內，從那天的表現來看這應該是個對學習和魔法熱情度都很高的女孩。這樣的新生竟然也會無故缺課？

很快他就徹底把這件事情放在了腦后，不只是因為他所聯想的這件事只是課前無聊時的思緒神游，更因為看樣子他回來的時間真的恰到好處，險些錯過了如此重要的一課。

“就像先前我與各位所說，索靈學院的最大優勢在于我們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幫助你們找到真正成為魔法師的方向。”

“而學派這個概念，在千年前便被古魔法師協會的大法師們所發現并且定義。在七學派之中，最為常見的便是塑能、咒法、惑控以及防護。幻術學派的傳承少之又少，先前所提到過的死靈學派與預言學派傳承更是幾乎完全斷絕。但這三大學派……無一例外極為強大。”

除了米格回蕩在教室內的聲音，所有新生都幾乎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聽著，生怕遺漏任何一個關鍵字。

他看著學生們臉上的期待向往神情，罕有地微笑說道：“話雖如此，那四個常見學派若是能修習到熟練甚至精通的地步，同樣不遜色于其它的任何一個。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帝國正北方的那一片沙漠……就是被兩個極其強大的法師用禁術硬生生對轟出來的。并且在那之后，便進入了著名的常夏之年。”

新生們齊齊吃了一驚，表情頓時錯愕無比。

若是放在平時，這時定然會有學生舉手發問，但眾人實在是被這句簡單話語背后那副驚天畫面徹底震懾住了，一時間怔怔愣神，無法吐露出任何一個字。

他們仿佛看到能量對撞所產生的巨大爆炸憑空出現在天地之間，瞬間蒸發了方圓數千米甚至數萬米的水分和生命，就連大地也被擊碎為齏粉化作漫天黃沙，掩蓋住了其下的遍野橫尸和皚皚白骨。

原來這才是法師的極限？僅僅是禁術碰撞的威力就能夠媲美自然天災，到底是何種雄偉的力量才能造就如此壯闊瑰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