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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一幕 無關對錯,只順心意

  • 弗洛爾戰記
  • 夢渡鈴舟
  • 3118字
  • 2019-09-23 03:59:55

對于生活在勃蘭登尼亞帝國的數億平民來說,這只是一個極為普通,可能從未聽說過的人名。

對于洛林來說,那只是一個撫養他長大的親切老人。

而對于帝國中的某些人來說,這是一個必須要從除他們之外的活人記憶中抹去的幾個字眼。

阿方索·沃爾加斯特,是石城軍部的最高長官,是一個喝酒總會不停打嗝的邋遢老人,是總喜歡在夜晚陪在洛林身邊給他講故事的父親一般的存在。

洛林從出生起就記事,在石城生活那些年的點點滴滴都被他牢固地刻印在了記憶的最深層,除了他自己再無人可以翻開。

然而這位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平平無奇的老人,只用了一句話就點破了他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

這令他很恐懼。

更讓他恐懼的是,作為這座學院的院長,老人自己就身處那個最高權力者的圈子里,有極大的可能與石城事件的幕后黑手有聯系。或者更驚悚的可能性是……老人自身就是參與到那件事中的大人物之一。

老人看著他的眼神由難以置信轉為萬分驚恐,依然平靜笑著,沒有出聲催促。

洛林竭盡可能地壓下了自己心中那些翻騰涌起的懼意,強迫自己平靜地與老人對視,但心知在對方的魔法影響以及自己心緒劇烈起伏的情況下,要瞞住自己的異樣反應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這就意味著,他必須殺死對方。

但他還沒有任何動作。

面對艾爾緹娜時他毫不猶豫地出了手,被數個圣棺騎士圍攻時他毫不畏懼地出了手,戰斗所需要的就是果斷和先發制人,但這時候,他什么都沒有做。

以往面對那些敵人的時候,他只是提起了十二分小心,胸中的戰意之火不僅沒有見強敵或者危機當前而減弱半分,反而愈燒愈烈,更不會像常人一樣絕望自棄。因為他明白活著絕望便等于坐以待斃,而死去之后則再也不需要絕望。

然而此刻面對始終平靜微笑的老人,他沒有因為巨大的實力差距而絕望,沒有因為恐懼而不敢暴起出拳,甚至沒有生出多少的負面情緒。

因為即使此刻他腦海中殺意沸騰,卻始終無法真正對老人生出敵意和戰意。

洛林清楚自己大概是受到了對方魔法的影響,但并沒有就此放棄。

如果不去戰斗,他可能會死,也可能會造成某些更嚴重的后果。

他不想死,更不可能讓那些后果產生,所以他必須戰斗。

就算沒有絲毫勝算,也要戰斗。

他拼盡全力想要站起,拼盡全力想要釋放出那些能夠剎那間奪人性命的死氣,但直到他手臂和頸間的青筋根根暴起,眼中血絲多到染得自己視野微紅,也沒能生出半點變化。

那股無形的力量像是世間最為堅固強大的枷鎖,鎖住了他全身的氣力和戰斗意志,讓他在那張座椅上不得移動分毫。

老人看著他痛苦掙扎的樣子,搖頭嘆氣:“何苦呢?”

洛林并不開口,繼續咬牙嘗試。

他的眼睛變為一片幽暗,里面無邊無際的夜色似乎化為了肉眼不可見的黑色霧氣,迅速向著老人蔓延過去。

然而老人眼中的光明似乎更亮了些。

于是一道光幕把那些黑色霧氣阻擋了下來,再也不能延伸分毫。

老人的眼中除了柔和神色,又多了些微的驚訝和贊賞。

洛林最后的手段也被對方輕松破解,然而他卻依然沒有放棄,因為他有不能放棄的理由。

直到老人開口說了一句話。

老人說道:“我是羅蘭,阿方索在大陸上的最后一個朋友。”

他腦海中似乎有根線瞬間斷開了,于是全身驟然放松下來,望向老人,震驚無言。

洛林反復想著這句話,甚至生出了自己大概在夢中這樣的荒唐想法。

不,這樣的發展他做夢都想不到。

雖然對方還沒有用任何東西證明,但他隱約清楚對方說的應該是實話。以雙方天塹一般的實力差距,自稱羅蘭的老人若是要殺他,恐怕真如書中寫的那樣連手指都不需要抬一下。

若是為了情報一類的東西,對方大可以逼供或是直接用魔法讀取他的思想,他毫不懷疑這種神秘莫測的力量能夠做到這種事情。

密林中遭遇的那個面具男子若是擁有如此強大的魔法實力,也不可能跟他多說半個字,只會直接讀取他的記憶,得到需要信息之后立刻處決。

即使他腦中已經幾乎確認對方所說的是真話,但這件事情還是太過如夢似幻或者說匪夷所思,即使真真切切出現在面前,他也不得不第一時間懷疑這是不是對方所布下的幻境或者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老人看著他這副模樣,呵呵笑了兩聲:“和他說的一樣,是個勇敢優秀的年輕人啊。”

洛林想著這兩天中某件讓他感覺有些不合理的事情,聲音因為過于震驚和心情的大起大落有些嘶啞:“那天夜里也是您故意放我進來的?”

老人微笑:“如果不是的話,沒有人能夠潛入這座學院。”

“您從什么時候知道我來了?”

“噢,如果你指的是赫爾加德,那么你剛踏上列車我就知道了。”

“因為那張臉?”洛林問,“但您為什么會去關注那個邊陲小城呢?”

“哦,你知道,這座學院在帝國中還是有些地位和名聲,作為它的現任院長,我在各地都有不少朋友。”

洛林沉默了片刻:“抱歉,我并非有意質疑,只是習慣了沒有人能夠相信的時候。”

老人似乎心情很好,臉上的皺紋都因為笑容堆到了一起:“謹慎是年輕人難得的品質。”

洛林沒有因為這句夸贊和突如其來的驚喜而生出半點欣喜,反而有些復雜地看著老人:“我能不能問您一件事情?”

“當然可以,我的孩子。”

“您和老爺子一直在聯系嗎?”

“他一直帶著我特制的傳訊魔晶石,普通的那類能夠被高階魔法師很輕松地破解,探聽到對話內容甚至記錄,而我特制的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夠介入。”老人解釋得很耐心。

洛林深吸一口氣:“所以后來的事情您也都清楚對嗎?”

老人眼中的笑意似乎減少了幾分,微微點了點頭:“是的,我很清楚。”

洛林忽然笑了笑,笑得毫不開懷,微微掀起的嘴角似乎夾雜了幾分復雜莫名的情緒。

他看著依舊平靜的老人輕聲問:“那么石頭堆被襲擊的時候,您在哪里呢?”

老人似乎并不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眼中出現了幾分疼惜:“那時候我就站在這里,看著這一切發生,什么都沒有做。”

洛林的視線越過了老人肩頭,投向了落地窗外緩緩飄遠的云層,又像是看著遠處的某個地方:“我知道您這樣的大人物做任何事情都牽扯甚大,也知道策劃這件事情的人或許極為強大,您當時沒有出手幫助我們也是情非得已。何況您和老爺子也只是朋友,沒有義務為他搭上手中的一切甚至性命。”

老人眼中的情緒復雜起來,微微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后來您也沒有來看過一眼,所以我獨自在遍地魔獸的山脈里擔驚受怕地過了十年。”

老人依舊沉默。

洛林把視線收了回來,囈語般說道:“所以……我無法原諒您。在我的眼中,旁觀者和親自參與其中的人沒有太多區別。”

……

……

在帝國中,有一個幾乎人盡皆知的道理。

除去議員們,地位最為超然的并非王室貴族們,而是這位與世無爭,對權利向來毫無興趣的王都魔法學院院長。

這看起來是個很難理解的道理,但如果想到當今帝國揚名的強大宮廷法師以及軍隊法師中十之有九是出自王都魔法學院,這就變成了一個很自然很理所應當的道理。

除了在自己的學院里,院長沒有任何實權,然而他的影響力遠遠超過議員,甚至可能與教會相當。

他不是統治者,但當今帝國的大人物中,有幾乎一半都曾經是他的學生。

而面對這樣一個人物極其明顯的示好和親近之意,洛林竟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若是有第三個人在場,此時肯定會覺得他瘋了。

但洛林此時內心很平靜,頭腦也很清醒。

十年前那場大難,名叫羅蘭的老人并沒有出現在那里,因為他不能,也許是不想幫助石城的人們,包括自己即將死去的老朋友。

無論過程如何,最終他依然只是站在這里袖手旁觀。

洛林雖然清楚緣由,但不代表這可以被輕易原諒。

這無關對錯,只是他不愿原諒。

所以他很直接地表達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并沒有思考對方會作何反應。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是,這很近似于對身邊親近之人的不理智發泄或者說埋怨,像是被遺棄了多年的孩子對日后前來認領他的親屬表達怨氣與不滿。

老人那雙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睛自然看出了這些,所以他看著洛林說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說太多,能告訴你的是,那件事情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這些年沒有去尋你……也許是出于愧疚。”

洛林很淡地一笑:“我并不怪您,至少您還記得這些,這就已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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