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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獄里(下)

「如果沒有陰影,我又怎么能擁有實體?同樣,如果我是真實存在的人,那我必然也有陰暗面。」

——卡爾?榮格

白晨含的聲音噴在盛陽的臉上,他立刻退后了幾步。“可笑的結論。”

“看來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這應該只是沒有人提點你,或者是挖掘你。”她說著,她突然像上次摸索盛陽的槍那般撫摸他的襯衫。“同樣缺少完整的原生家庭的庇護,同樣從小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暴力感到絕望和恐懼,同樣對那個叫父親的人恨之入骨……你這難道不叫同病相憐?”

盛陽愣了一秒,而此刻白晨含的手已經明目張膽的往上移動,爬到了他的胸膛處。

“站遠點!”門外,女獄警厲聲呵道。她立刻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白晨含則慢慢悠悠的舉起了手。“當事人都還沒說話呢。”她白了一眼獄警,而后泰然的退后了好幾步。

而看到盛陽正在緊張的整理襯衫以及調整呼吸時,白晨含不禁笑了起來。

“想好你的答案了嗎?我可不會給你九十分鐘讓你慢慢交卷。”

“我也沒這個時間和你耗在這里。”盛陽的語氣中充滿了凌亂的憤怒。“我不知道你從哪里得知的我小時候也遭受過暴力欺凌的事——沒錯,即使現實確實是這樣,我也不會和你同病相憐!我不會以暴制暴,更不會對別人進行傷害。當然,對于你的遭遇和你以前的罪行,我從來都秉持著真誠的遺憾的態度,但是如果你依舊為了自己的變。態的欲望而蔑視別人的生命,我絕對不會對你有一絲的憐憫!”

“誰需要你的憐憫?”白晨含慵懶的聽著,滑稽的笑了。“是人都會有自己的’陰暗面’,你的’陰暗面’又是什么呢?或者……你根本不是沒有勇氣報復,你只是缺少對復仇的快,感的體驗。一旦當你體驗到了那種愉快,相信你很快就會沉迷其中。我期待下次你來看我時能夠和我分享那種喜悅。”

“你瘋了!你應該讓精神科的醫生檢查一下你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白晨含夸張的笑了起來。“真正有精神分裂可能性的是你才對?哦,不對,還少了個阿爾茲海默癥——究竟是誰的病比較嚴重?!”

聲音驟然停了下來,狹小的空間安靜的可怕。

白晨含能夠感受到盛陽在極力壓制內心的怒火。她滿足的看著他,內心感到極端愉快。

“不管怎么樣,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的答案,信不信由你。”盛陽說。

“我當你過關好了。下面,我的第二個問題。”

白晨含說著,她的臉上的表情頓時起了詭異的變化——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顯露出嚴肅又狡黠的神氣,就如同荊棘叢中的兩堆鬼火。

“告訴我,你的女朋友現在是你的’女孩’,還是你的’女人’?”

盛陽驚住了。他的臉上的表情瞬間失去了歸屬。

“很難嗎?還是你不懂我的意思,需要我給你翻譯一下?”

盛陽只覺得他的上的顎骨與下顎骨同時發顫。他瞬間揪起了白晨含的衣領,一下子把她撞在后面的墻上,任由憤怒和厭惡在他的大腦內掀起巨浪,淹沒他的理智。“閉嘴!”

“你干什么這么生氣?我只是需要一個答案。”

“我不許你打她的主意!”

白晨含恐怖的盯著盛陽的不肯退讓的眼,冷冷的,她換上了另一副表情。那眼神中有失望,有凄楚,更有一種令人難以參透的復雜的幻滅的決絕。

“你知道我在這里受到的傷嗎?”她冰冷的說。

“你身上的傷?”盛陽疑惑。

白晨含沒有回答,她冷笑著哼了一聲。而后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會面結束。你可以離開了!”

盛陽從來沒有看到過白晨含有過這樣復雜多變的表情。他慢慢的恢復了理智,把手松開。

被釘在墻上的白晨含輕咳了兩聲,整理了一下囚衣。再說話時,她又恢復成了原來的高傲的姿態,好似剛才的一切譎詭的情緒從來沒有發生過。“我的某個瘋狂的粉絲可能會給你們寄個東西。我也不希望她增加你們的工作量,但是我又不是她,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所以,誰知道她會怎么做呢?”

“你說過你會告訴我你的答案!”

白晨含冷笑一聲,回到了床上,最后看盛陽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供分析的波瀾。

***

搞砸了。

沒有得到任何線索。

盛陽腦袋開始隱隱作痛。不同的感情就像刮風時候云彩那般復雜,他的眼眸中、嘴唇邊不斷的掠過。

從監獄里出來后,盛陽當即就打電話告訴了傅強,他顫抖的聲音中含混著干澀和沙啞。“難為你了。”傅強說,他并沒有責怪他,相反,胡帥領還搶過了電話,問說他也想知道白晨含問他的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弄得盛陽當即就紅了臉。但是掛掉電話后,盛陽也知道,胡帥領不過是在盡量的用玩笑的方式驅散他的愧疚罷了。

晚上。街道繁華,滿月安靜。但是由于云層的遮擋,卻讓人很難看清月亮的輪廓。盛陽用舌頭舔了舔上唇,看著這不明朗的月亮,他不禁開始陷入某種心煩意亂之中——

如果那個被她的同伙囚禁的人真的死了,那怎么辦?

如果她們真的傷害梁好,那該怎么辦?

盛陽坐在街道的長椅上,將頭埋進手掌中。

而這時,一個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傅隊說你是高水平輕微自閉癥。但我看你僅僅不過只有'自閉癥'而已,哪有'高水平'?你連個女犯人都擺不平。”

——那人是凌子悅。

盛陽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里,但是現在的他也沒有心情知道。

“我不想和你爭吵。”他依舊埋著頭。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那還在因為上次的事和我置氣?我真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凌子悅皺起眉頭。

“即使是個普通女孩也不行。你,你根本不應該轉移傷害,尤其你還是個警察。”

“好吧。我根本沒有想那么多。我只是知道,一個挾持犯最難以忍受的是帶著一個受傷的礙事的人質逃跑,所以我才裝病的。我沒想到他會再找另外的人質。”

盛陽微微一愣。“反正……你太魯莽了。”他說的聲音特別小,似乎害怕被凌子悅聽見。

“你說什么?”

“沒什么。”盛陽抿了抿嘴唇,抬起了頭。“對了,誰說我有’高水平自閉癥’,以前傅隊根本沒有說過,那是你說的吧?”

“就當我說的吧。”凌子悅笑了起來。“我以前看過一本講自閉癥的書。里面說到,自閉癥有不同程度的表現,有較低程度的表現,也就是不能說話或交流的表現。還有高層次的自閉癥。他們有很高的智商,社交能力差,他們盡可能地保持常規。例如同一家咖啡店,同一品牌的服裝等。患有高水平自閉癥的人會坐立不安,他們不喜歡某些東西碰到皮膚的感覺——就像你不喜握手一樣,因為身體的互動會讓他們感到不舒服。你的所有的小怪癖都指向你有高水平的自閉癥。”

“謝謝你又發現了我的一個新病。呃,我的病可真多。”盛陽嘟囔了一句。

凌子悅不禁也被這句話給逗笑了。她坐到盛陽身邊,言語也認真起來。“其實我也能體會那種感覺。因為我感覺我有時候也有社交障礙,我似乎到哪都不太受人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因為你太自我了,你似乎不太能聽別人的意見。”盛陽一針見血的說了出來。而看到凌子悅驚訝的表情,他立刻抿了抿嘴,撓了撓頭發。“呃,抱歉……”

“沒事。你是第一個這么說我的人。周圍所有人都畏懼我爸爸,所以向來沒有人敢對我說實話。”

“你爸爸?”

“是啊。我爸爸是省廳的,所以我才能申請來實習。實際上我也不想利用我爸的關系,但是……似乎總有人會比我、比我爸更能出率先揣測出我的意思。他們甚至會提前幫我全部安排好。所以,我大概是已經習慣了一直指揮別人的感覺。”

“恕我直言……可是我覺得……你可能真的不太適合當警察。”

“怎么說?”

“呃……”盛陽有些猶豫。

“沒關系。我想聽實話。”

“呃,好吧。”盛陽掙扎了一下,還是說了來。“這一行太危險,而你的素質里缺乏那種正確處理問題的果敢——這種果斷在阿臻——我以前的女同事朱智臻的身上就體現的很好。當然,我也很缺乏這種素質,但是……我就是覺得如果你的背景那么厲害,你完全可以選擇更多適合自己個性的職業。”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以前別人只會說我'膽大','有沖勁'。”凌子悅勉強笑了一下。

看到凌子悅的喪失自信的表情,盛陽有些抱歉,但是她卻看到凌子悅隨后輕松的吐了一口氣,看向遠方。

“所以我我有時候還挺恨我爸的,如果他不是省廳的,或許我的生活就可以’正常’很多,我就能聽到很多真心話,我也就不會那么自大了。”

盛陽跟著她微微笑了起來。“這樣就’恨’你爸爸了,你爸爸還挺無辜的……”

他們同時感覺到了氣氛的輕松。

“或許你更應該感謝你爸爸,至少他把你保護的很好。不像某些父親……”盛陽說。

“如此……你?”

盛陽苦笑了下,什么也沒有說。但是,也就在這時,盛陽突然覺得好像有什么線索逐漸開始靠近他的大腦,有些凌亂的思維開始靠匯聚、清晰。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而可怕,他整個人的精神都緊繃了起來。

“同樣對那個叫父親的人恨之入骨……

“你根本不是沒有勇氣報復,你只是缺少對復仇的快,感的體驗。”……

“怎么了?”凌子悅問。

而盛陽卻陷進自己的思維中沒有回答她。他血液正在極速回流。

過了好一會,似乎終于從自己的思維宮殿里走了出來,盛陽才顫顫巍巍的開了口,他像是在對凌子悅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不會無緣無故問我第一個問題的……沒錯,她向來不是那樣的人……或許……那個問題本身就是答案!是這樣……沒錯,她在進行實驗……她要證明我和她的本質一樣!她要我承認我的陰暗面……她們的目標……是……我爸!”

盛陽說著,他立刻驚恐的瞪圓了雙眼,他只覺得莫名的恐懼就要從他的胸腔里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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