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隊天臺上。

凌晨12點。

大冷的天凍得人直流鼻涕。

武城和張明濤靠在樓頂天臺上的欄桿旁，眼瞅著黑暗中的萬家燈火，一盞一盞的無規(guī)律熄滅，齊齊的嘆了一聲，“哎……”

對于這兩日發(fā)生的流浪漢被殺事件，兩個人都有一種抓瞎的感覺。

迄今為止。

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能夠直接指正兇手身份的線索。

哪怕是與陳珊有關(guān)的這條線索，也只能算是個輔證。

在殯儀館工作過的修容師，不算工作年限，在冰城大大小小也有百人。

而且，這件案件絕對不是一個女人，或者說一個人就可以自己完成的。

兇手很有可能有兩個人或者多人。

這樣順下來，兩個人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對于陳珊這條線，張明濤倒是覺得很有必要去試一試。

他將陳珊的花店遭到流浪漢入室搶劫的事兒告訴了武城，順便聊了聊自己已經(jīng)布下的局，驚得武城當時就瞪圓了眼！

“明濤！你這可算是已經(jīng)違反紀律了！”

張明濤狠狠的咂了一口香煙。

發(fā)白的霧氣混合著煙霧，在夜色的遮掩下蓋住了他的面部表情。

“武隊，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如果她真的是無辜的，那就不會有事發(fā)生！到時候我們也算是給了李巖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心安！”

“那要是真出事兒了呢！”

武城眸色發(fā)沉，對于自己這個老搭檔的膽大心細，心中是既佩服又忐忑。

張明濤將燃盡的香煙掐了，隨手扔進天臺上用鐵皮桶做的煙灰缸，沉聲道：“要是真出了事兒，那我一定會一查到底，將她和她背后的人都揪出來！”

哪怕讓李巖這個臭小子罵他！

武城聞言沒有說話。

在他心里，是既希望無事發(fā)生，又希望能夠證明些什么，讓案子不再止步不前。

所以他沒再追問。

兩個人站在夜色下，等著這場局將會帶來的結(jié)果。

……

大年初七早上八點。

冰城最繁華的商業(yè)街上。

武城和張明濤望著長椅上被掏了枕葉和小腦的流浪漢，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

死者正是一名流浪漢。

張明濤還認識。

就是昨個兒晚上夜闖陳珊的花店，入室盜竊的那位！

張明濤口中的那個局，引子就是這位已經(jīng)涼透了的流浪漢。

入局的那個人，不用想，張明濤也知道是誰了。

昨天晚上當他將流浪漢拷上車時，那個想要測試兇手意圖的念頭一閃而過后，他就再也沒放下。

他在陳珊的花店對面停了足足半個小時。

眼看著花店關(guān)門落鎖，重新陷入黑寂，最后還是狠下心將人給放了。

在張明濤的邏輯里。

如果陳珊真的是兇手或者兇手之一。

殺害流浪漢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些流浪漢無法改變的墮落思想，覺得換個腦子給他們一個體面的死法，是對流浪漢的解脫，是對這個社會的一種清除手段。

那么，這個兇手必然是將自己站在了上帝的視角，凌駕在眾生之上！

就像精神病患者，覺得自己可以拯救世界一樣！

當然，張明濤并不是想說陳珊可能存在精神障礙。

而是做出這件事情，掌控這件事情的那個人。

或者說掌控陳珊的那個人，是她畏懼的，不得不服從的。

“武隊，我想申請搜查令！”

張明濤看著面前的尸體被吳老面無表情的搬走后，座椅上猩紅的血液仿佛在向他控訴：殺人兇手！

這是張明濤第一次愧對一個人，用一個人的性命做了賭注！

所以他必須將兇手繩之以法，來祭奠死去的這些人！

可對于武城來講，張明濤做的這個局僅僅只能是一個猜測，并不能直接證明陳珊就是兇手！

“明濤，打草驚蛇并不是個好辦法。”

可張明濤并不覺得，“武隊，兇手對自己太有信心了！篤定我們警察抓不到他的任何線索才敢這么肆無忌憚的一天一天的給我們施壓！這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太讓人不爽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沖動的人，這一點您很清楚！打草驚蛇或許能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轉(zhuǎn)機！”

武城認真的想了想問道：“你拿什么名義去搜查？”

僅僅依靠推測？

這在證據(jù)鏈的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都無法自證清楚。

若是陳珊為此反訴張明濤私放竊賊，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這一點張明濤不是沒有想到。

在陳珊的花店里外，都有監(jiān)控拍到了昨晚的所有情形。

如果陳珊反訴，那張明濤勢必會被懷疑成殺人兇手！

畢竟，他為什么要把逮到的人給放了？

人偏偏在被他放了以后，第二天就被殺了！

這兩點無論怎么解釋，張明濤都免不了被停職調(diào)查。

“就憑您給我的嫌疑人篩選資料中有她，就足以將她列為嫌疑人，理論上站得住腳！”

張明濤決定將事情放在明面上來查。

若是為了顧及李巖的想法，而讓更多的人死去，讓警方屢次三番被挑釁而手足無措，他寧愿直面李巖的質(zhì)問！

“既然你做出決定了，那我支持！至于李巖那邊我相信他也明白舉嫌不避親的道理！如果她真的對陳珊好，就不會去阻止！”武城感激張明濤的大膽，也期待著這份大膽可以為眼前的案子帶來新的回轉(zhuǎn)余地。

……

……

陳珊早上10點開店。

一開門，就看見張明濤穿著明晃晃的警服站在花店門口。

身后還跟著兩名陌生的刑警。

這陣仗有點大。

陳珊有些懵，但想著昨晚要不是張明濤的突然出現(xiàn)，她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哭著呢！

當下也來不及多想，連忙笑得溫柔迎了出去，“張警官來了啊！快進店里坐！”

溫柔的女人總是會讓人卸下一切防備。

張明濤垂著眼瞼冷冷的打量著陳珊，“抱歉，今天是帶了搜查令來的！關(guān)于最近冰城市內(nèi)發(fā)生的殺人案，在搜查結(jié)束后，還得請你跟我去警察局走一趟！”

突然間的變臉讓陳珊當時就懵了。

她看著張明濤冷硬的眼神，反應(yīng)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面色煞白的搖頭道：“警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殺了人？怎么可能？”

每一個罪犯在警察拿著搜查令來的時候都會喊冤。

張明濤沒有回答陳珊。

他將簽發(fā)的搜查令，在陳珊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徑直進了花店，打開通往后方住處的防盜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