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審訊測謊一體化實務寶典
- 楊鵬
- 18字
- 2019-10-11 18:02:57
第二章 犯罪嫌疑人的抗審行為特征與破解
第一節 謊言抗審的行為特征與訊問對策
一、概述
在偵查訊問活動中, 犯罪嫌疑人總是用謊言來對抗審訊, 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 這是犯罪嫌疑人抗審行為的基本特征。心理學家認為: 人們的行為規則, 是通過“社會的交換理論”表現出來的。 “社會的交換理論”闡述了人們的行為規則, 就是趨利避害。利益關系是人們的行為關系, 無論是社會的自然人還是犯罪后的犯罪嫌疑人, 都會遵循趨利避害的行為規則。犯罪嫌疑人在實施犯罪行為之后, 為了逃避法律的懲罰, 總會千方百計地實施掩蓋行為, 其特征反映出了人的趨利避害的本能。一個人一生中很難不說謊, 為了利益關系人們就需要說謊, 謊言和趨利避害的行為是一對孿生兄弟, 趨利避害的行為離不開謊言, 這也是人在犯罪后的行為特征, 犯罪嫌疑人在接受訊問的時候總是用謊言來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 這已經成為犯罪嫌疑人對抗審訊的行為規律。
謊言顯然能夠給犯罪嫌疑人帶來利益。犯罪嫌疑人的對抗行為, 正是模仿這種謊言的規律產生的, 審訊的空間就是謊言與揭露謊言的對抗, 是犯罪嫌疑人掩蓋犯罪事實的謊言與審訊人員揭露犯罪事實的對抗。在審訊室里, 如果犯罪嫌疑人都能夠實話實說, 那么審訊室內的對抗行為也就消失了。因此, 審訊人員的訊問目的, 就是要改變犯罪嫌疑人的謊言, 使其說真話。
犯罪嫌疑人在抗審過程中的基本行為表現是謊言, 謊言的基本特征是語用行為的矛盾表現, 謊言的暴露表現就是矛盾的語用行為的存在。由于說謊而引起內心的焦慮, 焦慮是一種不明確的憂慮的不安狀態, 通常不與特定的起因相聯系, 產生矛盾的不平衡的心理狀態, 這種不平衡的心理狀態在短時間內不能被修復, 由此自我心理強制的壓力就會增加, 嫌疑人會因承受不住這種不平衡的心理焦慮的壓力, 繼而產生釋放的動機, 選擇如實供述。心理焦慮壓力是嫌疑人供認的部分原因, 雖然嫌疑人希望逃避真實供述的后果, 但他并不希望以增加與欺騙相連的內心焦慮為代價換取這樣的結果。焦慮的力量是供認的動機。審訊活動中由于犯罪嫌疑人供述矛盾的出現, 其心理語用行為得不到發展, 矛盾的語言不能自圓其說, 心理焦慮急劇激化, 導致了心理不協調狀態的出現, 由于生理現象的協調本能, 積極地尋找能夠平衡心理行為的條件, 聯想是重要的幫手, 但是聯想不是在任何時候都能夠起作用的, 一旦聯想找不到平衡的理由和條件, 其心理活動就會被強制在不協調的情景范圍內, 達到一定的程度, 當聯想的潛意識不能幫助其解脫困境的時候, 便會產生強大的心理壓力, 犯罪嫌疑人為了擺脫這種心理壓力, 會產生減輕壓力的心理需要的動機, 實話實說便能夠釋放這種因為謊言造成的內在壓力, 供述動機便因此而生。
二、謊言抗審的行為特征
犯罪嫌疑人運用謊言抗審的基本方法有“三個方面的選擇”, 即直接否定、嫁禍他人、沉默否定。這三大選擇涵蓋了犯罪嫌疑人對抗的基本行為特征。直接否定即直接否定自己的犯罪, 自己實施了犯罪行為而謊稱不是自己干的, 自己沒有犯罪; 嫁禍他人即自己實施的犯罪行為而謊稱是別人干的; 沉默否定即以沉默否定犯罪事實, 運用沉默的方法, 面對客觀存在的犯罪事實, 進行沉默否定。這種謊言抗審的行為, 來源于犯罪嫌疑人的“情景選擇”。 “情景選擇”是犯罪嫌疑人為了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逃避法律的懲罰, 采取某種特定的方法來對抗審訊。何謂情景選擇? 犯罪嫌疑人在自己的犯罪事實和犯罪行為中找出某一有利于自己的情景, 來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和行為。我們把這種行為稱為“情景選擇”。
犯罪嫌疑人在實施犯罪以后, 在沒有積極地投案自首的心理存在的時候, 消極心理便占主導作用, 由于利益關系的本性, 面對將要受到的懲罰而產生畏罪心理、僥幸心理、戒備心理、優勢心理以及對抗心理。由于這種心理狀態在審訊的過程中有相對的穩定性, 又被稱為“定式心理”, 這種定式心理是建立在一定的心理基礎之上的。犯罪嫌疑人在實施犯罪以后, 犯罪時的情景總是不斷地在大腦中出現, 處于思維循環狀態。他們從這些循環的狀態中找出有利于自己的某一情景作為對抗訊問的根據, 這些被選擇好的情景, 便成了犯罪嫌疑人罪輕、無罪的理由, 這就是抗審的“情景選擇”。
犯罪嫌疑人對“情景選擇”的普遍特點: 一是直接抗審, 二是嫁禍他人, 三是沉默否定。直接抗審是犯罪嫌疑人根據自己的犯罪情節而選擇的情景。通常在以下兩種情況下, 犯罪嫌疑人會采用直接抗審: 第一, 犯罪嫌疑人認為自己作案的手段比較高明, 別人發現不了。第二, 犯罪嫌疑人將自己犯罪情景拉回到自己追憶的情景中進行循環思維, 能找出某一有利的細節、理由作為自己不構成犯罪的抗審根據。例如, 有的貪污犯罪嫌疑人通過重復報銷發票進行貪污的時候, 以某次領款沒有自己的簽字為由, 來否認自己兩次領款的事實。在這里, 犯罪嫌疑人的“情景選擇”是自己沒有在第二次領款的單據上簽字, 所以自己沒有兩次領款貪污, 以此來直接抗審。另一種“情景選擇”是在自己無法直接抗審的時候, 采取轉嫁他人的方法來抗審。常用的方法有: 錢被客觀地證明在自己手里無法否認, 就聲稱這筆錢已作為“回扣”或“好處費”付給了別人, 用這種方法轉嫁他人, 進行抗審。這兩種抗審方法的“情景選擇”有其自身的內在特點和規律, 掌握了這種特點和規律, 便能找出“情景選擇”矛盾點, 一旦這種矛盾點出現, 犯罪嫌疑人的抗審大門便被打開了。在訊問的過程中, 發現“情景選擇”矛盾點的方法主要是依靠訊問人員用心去“聽”, “聽”細節, 通過一系列事件發展的細節來發現。
直接抗審的“情景選擇”的特點是: 在某一情景無直接證據證明與自己有關系的時候, 通常采取的“情景選擇”是否定與自己的聯系, 如:“這事我不知道”; 當某一情景有部分證據與自己有部分聯系時, 其抗審的方法均以沒有證據證明的那部分情景來作為“情景選擇”, 以此來推翻有部分證據證明的那一部分。例如, 犯罪嫌疑人實施了開具假發票的手段(有證據證明), 但是用假發票去騙取公款的情節卻沒有證據證明, 故此犯罪嫌疑人便以自己沒有用假發票去提取公款, 作為“情景選擇”, 推翻用假發票騙取公款的犯罪事實: 我雖然開了假發票, 但我沒有取錢呀! 這種“情景選擇”便選擇了“無證證明”的客觀情況, 用對自己有利的情景推翻對自己不利的情景, 達到抗審的目的。當客觀情況能直接證明其實施的行為時, 比如在某一發票、合同上簽字, 對方無法否認, 這種情況最能使其承認發票、合同內容。訊問的目的是對發票和合同的內容得以發展和延伸追出結果。如果犯罪嫌疑人面對直接的證據采取“進”的方法,就順應了訊問的意圖。而采取“守”的方法, 便能暫時保住不被暴露的危險, 如: “時間長了, 我不記得了, 想不起來了”等等。這種直接抗審的“情景選擇”, 在犯罪嫌疑人的抗審活動中雖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有時還能在很大程度上取得抗審的成功, 但是這些抗審情景畢竟不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因此不符合客觀存在的邏輯性, 必然會在不同程度上出現矛盾。審訊實踐中, 只要多注意“聽” “情景選擇”的每一個細節, 便會發現矛盾, 聽出邏輯錯誤。
轉嫁他人的抗審方法, 最突出的特點是用虛假的事實來掩蓋真實的行為, 用編造的謊言把自己應該承擔的犯罪責任轉嫁到別人身上。當客觀的犯罪情節的焦點落在其身上的時候, 這種犯罪的焦點又把全部的情節與行為人客觀地聯系在一起, 失去了直接抗審的可能性, 則通常采用此法。比如自己在領款處簽了字, 若否認自己領款的意義就不大了, 從常理上站不住腳了。又如, 自己在犯罪現場留下了腳印, 卻否認自己曾經到過現場,也就失去了抗審的意義, 因為最終還是讓證據說話。在訊問的實踐中, 犯罪嫌疑人在無法進行直接抗審的“情景選擇”時, 大都采取轉嫁他人的方法。在貪污、賄賂犯罪的案件中, 有很多案件是貪污與受賄聯系在一起的。犯罪嫌疑人經手收取了一筆公款沒有上交, 自己侵吞了。在案發以后, 檢察機關對其進行訊問, 若采用直接抗審的方法否認自己拿了錢, 顯然是不可能的, 事實已證明該款的最終“落腳點”是在自己的身上, 要擺脫自己, 必須嫁禍他人。當時的犯罪情景不時地在犯罪嫌疑人的大腦中進行思維循環的時候, 誰與這筆款子有較為符合邏輯的聯系, 便自動滲入這種“情景選擇”的思維循環, 最后被確定成嫁禍對象, 成了抗審中的“情景選擇”。審訊時常見的“一對一”的現象, 即一方說錢給了對方而對方說沒有收到錢, 出現了真假難辨的局面, 就是這個原因。
轉嫁他人的抗審方法在審訊時的常用語如: “這事是他們搞的, 與我無關”; “這事是經過他們同意的”; “錢給對方拿去了”; “不給錢對方不會提供幫助的”; 等等。審訊時多在犯罪嫌疑人與轉嫁對象的關系上入手,深追每個情節中的細節。因為編造的情節與客觀事實之間存在著一定差距, 必然會經過細節暴露出來, 一步步地擴大細節范圍, 一次次地重復每一細節, 因為是編造的謊言, 不可能每次細節都記得那么準確, 這就使得謊言在這些細節里無法生根, 最后只得暴露自己陳述的客觀事實的矛盾。實際上, 犯罪嫌疑人采取這種轉嫁的情景選擇, 并不是最佳的狀態, 他首先要組織好情節和細節, 其次還要對付被轉嫁方的否定信息, 作出第二輪的“情景選擇”。這時, 他的思維焦點是: 對方不承認怎么辦? “情景選擇”——對方不承認我也沒有辦法, 但我把錢已給了對方, 對方不承認是他的事, 這又變成了直接抗審的情景, 這兩種情景的選擇是根據訊問階段的變化而變化的。
無論是直接抗審, 還是轉嫁他人, 都應該抓住“情景選擇”不放,展開被利用的情景進行深化、細化、無限地擴展下去, 直到矛盾全部暴露為止, 而這些矛盾的暴露主要是通過審訊人員的耳朵從犯罪嫌疑人供述的細節中聽出來的, 聽的對象就是犯罪嫌疑人在抗審中利用的情景和細節——“情景選擇” 。
三、謊言抗審的識別
犯罪嫌疑人隱瞞犯罪事實的抗審方法就是“謊言”, 用“謊言”來掩蓋犯罪事實是犯罪嫌疑人對抗審訊的基本行為, 由此, 審訊中識別犯罪嫌疑人的謊言已經成為審訊活動的重要內容和任務, 確定犯罪嫌疑人是否實施了犯罪行為, 首先就要識別審訊對象供述語言的真實性, 例如貪污、賄賂犯罪, 即一方說錢給了對方, 對方稱沒有收到錢。那么到底錢是否給了對方? 由此而引出誰在說謊的問題。只有確定了誰說謊才能確定誰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以此確定審訊的主攻方向, 找出真正的犯罪人。另外, 犯罪嫌疑人實施了犯罪, 在接受審訊的過程中總是用謊言否定自己的犯罪行為, 為了確定被審訊人是否有犯罪行為, 就必須要識別其是否在說謊, 進而找出事實真相。
審訊活動中識別謊言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國內外的一些學者試圖通過身體的某一部分來進行謊言的識別, 這種單憑身體某一部分來確定是否存在謊言, 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和風險性。比如從眼睛、鼻子、嘴巴、手的動作來判斷是否說謊, 這種“典型說謊行為”是根據不同人的特點、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心理狀態發生變化的。這種變化和特征告訴我們, 在說謊者與非說謊者之間的差別往往很細微, 目前也沒有發現所謂的“典型說謊行為”, 更重要的是非說謊者也會產生“奧賽羅錯誤”的心理變化。奧賽羅是莎翁作品中的人物, 他的情人Desdemona因為被誣有不貞行為, 由于她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清白而出現情緒波動, 這種情緒波動的表現又正好和被言中的人表現一致, 于是被看作是真有不貞行為。關于謊言的典型行為的結論, 不是一概而論、一成不變的, 有些研究謊言的專家們試圖通過說謊人的面部表情, 找出說謊人的典型行為表現特征, 很多人都單純把飄忽離散的眼神理解成典型的說謊標記, 這種判定就會出現誤差, 因為飄忽離散的眼神很多的時候與人的心理活動有很大的關系, 例如, 當訊問犯罪嫌疑人是否在說謊的時候, 犯罪嫌疑人此時忽然聯想到別的情景, 那么他的行為表現就會出現另外的反應, 與說謊與否的主題根本就不相干。所以我們說典型的說謊行為應當要考慮與眼神相關聯的其他心理行為特征。再如, 如果某人在思考疑難問題時眼睛走神, 這是人的心理認識過程的特征反應, 并不意味著就是撒謊。這種單一的面部表情說, 可能會導致對謊言判定的誤差。因為人臉的43塊肌肉可以組合出1萬多種表情, 其中喜怒哀樂的情緒表現就有數千種。因此, 準確地找出謊言的典型行為表現特征是非常困難的。同時犯罪嫌疑人在抗審中的謊言行為, 本身就是一種積極的掩蓋行為, 因此更為注意自己說謊時的行為表現, 他也會像掩蓋犯罪事實一樣地掩蓋自己的謊言行為。因此, 我們在識別謊言時, 應該對犯罪嫌疑人的謊言進行全面的分析、比對, 不能單憑身體或面部某一部分來判斷是否撒謊。
在審訊實踐中, 首先, 審訊人員面對的是不同的犯罪嫌疑人, 同樣的犯罪行為, 發生在不同人身上, 得到的行為表現就不同。在這個人身上會被視為誠實的表現, 但在另一個人身上時, 就會得到另外的一種表現。這種現象不會告訴你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解決辦法就是要對比, 找出個體的特征反應。其次, 謊言的典型行為反應是細微的動作反應。這種細微的動作瞬間即逝, 很難被發現捕捉, 尤其是犯罪嫌疑人對謊言特別敏感, 為了防止謊言行為暴露, 當覺察到細微的臉部表情可能暴露謊言的時候, 就會做出積極的防備。再次, 說謊人的聲音、眼神, 傳統的識別謊言的方法大多是聽聲音的變化和觀察眼神的接觸頻率來判定謊言。但是人的聲音的變化和眼神最容易受人的思維控制, 尤其當對方在對抗心理極強的情況下,眼神接觸就會減少許多, 想通過眼神來檢測謊言就困難多了。還有就是靠直覺來感知謊言。人們靠直覺可能感知出謊言。在很多的時候我們憑借感知能夠猜測出謊言, 也有的時候我們還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推理出謊言,在犯罪嫌疑人謊言情境出現的瞬間, 通過有意識的回憶感覺到了謊言, 這種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感知到的謊言情境, 比有意識有目的的效果更好。 所以, 在通常情況下都是有意識有目的地感知謊言的, 但也不能放棄對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感知到的謊言情境的回憶捕捉。最后, 根據謊言對人的心理產生的焦慮和壓力, 因為說謊對人來說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它對人的心理素質的要求非常高, 因為說謊者需要面對心理焦慮壓力的打擊, 不同的人所承受壓力的能力不同, 就出現了在說謊時受到巨大沉重的焦慮壓力打擊時, 如果說謊人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 謊言的典型行為便表現出來,謊言就會很容易被識破。因此我們說識別謊言是一套講求細致靈活的工作, 要求敏銳的判斷力和觀察力。
謊言是伴隨著人的基本情緒而產生的, 人類有七種基本情緒, 分別是悲傷、恐懼、高興、憤怒、厭惡、吃驚和蔑視。犯罪嫌疑人在接受審訊的時候, 就會導致這些基本情緒產生。實踐表明, 這些伴隨謊言出現的欺騙行為, 也會通過人的表情、聲音、說話的方式和肢體行為暴露出來。
首先是從面部表情本身的特點來觀察。面部表現情緒的方式是生物進化的結果, 當情緒發生時, 生理上所發生的某些變化是自然而然地反映出來的, 而且來得極快, 自己無法加以控制, 只能被動地加以感受, 所以,隨著情緒而來的表情是難以通過自制力加以隱瞞的, 旁觀者才可以明顯地看出來。例如, 在產生恐懼時眉毛會不自覺地抬起, 而在偽裝憤怒時都必須將眉毛往下壓。當人在悲傷、憂愁、焦慮產生負罪感的時候, 最引人注意的活動部位是額頭; 當人在害怕、著急、擔憂之時, 眉毛會奇特地揚起, 傷心時嘴角下撇, 歡快時嘴角提升, 委屈時嘴巴微噘, 驚訝時嘴巴張開, 情緒激動時, 瞳孔會擴大, 這些都是說謊者無法控制的。人的面部表情的變化是由自主神經系統造成的, 是難以人為控制或掩飾的。當我們對犯罪嫌疑人進行信息刺激時, 其自主神經系統便會直接指揮面部表情發生變化。訊問人員通常使用“假定”的信息來作為刺激語。這種“假定”的信息刺激語, 就是直截了當地假定某件事情的存在來進行刺激驗證。當這種刺激語向對方施放以后, 在對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 如果對方與犯罪有關, 在接受信息刺激以后的面頰的顏色最明顯的是變紅或變白, 而這種表情的停頓時間也比較長; 反之, 正常、自然的表情, 停頓時間不會拖得那么長, 如果對方與犯罪事實無關, 在接受信息刺激以后, 便會出現較大的反差, 表現為驚訝的表情。而這種表情發生得快, 消失得也快。
在社會實踐中, 人們對謊言的研究發現, 通過面部表情反應能夠判斷出謊言, 當外來信息反應刺激出謊言的時候, 其面部表情兩邊不對稱的時候, 是指兩邊臉的動作相同, 但其中一邊的動作強過另一邊。 科學家們發現, 右腦似乎專司情緒處理, 因此推想有一邊臉可能更為情緒化。由于右腦控制左臉的許多肌肉, 而左腦控制右臉, 所以一些科學家認為, 情緒在左臉上表現得應該比較強烈。我們在實際生活中就不難發現, 說謊人扭曲的表情能夠很快被感知, 就是因為說謊人的一邊臉的動作比另一邊來得大時, 顯示情感可能并不是真實的, 即不對稱可以視為一種說謊線索。 審訊活動中, 犯罪嫌疑人與審訊人員不僅僅是語言的交流, 更重要的是眼神交流, 這種交流的時間長短能夠反映出交流人之間的心理活動情況。當人們對交流的內容感興趣的時候, 交流的時間與眼神對接時間就長, 相反就短, 眼神與說話的時間有一個平均值, 正常情況下的平均值為60%, 眼神交流的平均值低于60%多半是對交流的內容不感興趣。犯罪嫌疑人在用謊言抗審的時候, 當謊言說出的瞬間, 眼神會迅速地避開審訊人員, 避開與對方的眼神交流, 表明不愿被審訊人員看穿自己的心理活動, 不敢正視審訊人員, 心虛。可是在很多的時候, 當謊言的瞬間反應過后, 犯罪嫌疑人的眼神又回到了與審訊人員的眼神交流狀態, 這個過程反應是犯罪嫌疑人需要觀察審訊人員是否察覺到自己在說謊所作出的視線轉移特征。謊言的面部表情是很復雜的, 這是心理活動反應的特征: 人在笑的時候有真笑和假笑, 識別真假重要的不是笑的次數多少, 而是笑的質量。假笑是皮笑肉不笑, 而發自內心喜悅的笑不僅需要嘴唇的運動, 而且需要眼睛周圍肌肉的配合, 假笑時眼角是沒有皺紋的。假笑的目的是掩蓋恐懼、憤怒、悲傷或厭惡情緒, 在審訊活動中, 這種情況也會出現在犯罪嫌疑人身上。當審訊人員提供的信息對犯罪嫌疑人產生刺激的時候, 對嫌疑人為了掩蓋某些情緒而出現的假笑, 審訊人員應當及時作出判斷, 確定犯罪嫌疑人的真實情緒。另外, 假笑的笑容是不對稱的, 發自內心的微笑應該是均勻的, 也就是說, 臉部兩邊應該是對稱的, 并且在鼻子、嘴角和眼睛周圍都會產生笑紋, 而且真正的笑來得快, 但消失得慢。偽裝的笑容會有些輕微的不均勻, 眼部的肌肉沒有被充分調動, 因而不會產生笑紋, 假笑來得相對也會較慢; 人的情感表現是以面部為重要表現基礎的, 眉毛的變化可以告訴我們喜怒哀樂, 眉毛上挑并擠在一起表示恐懼, 明知故問的時候眉毛會微微上揚, 眉毛上揚、下顎張開表示驚訝; 在對外來信息表現為驚訝的時候,真正的吃驚表情轉瞬即逝, 超過一秒鐘便是假裝的, 而假的驚訝表情會停留很長時間, 很多的時候當審訊人員直接涉及謊言的主題的時候, 犯罪嫌疑人會通過驚訝的表情表現出來, 但是這種驚訝大多是假裝出來的; 當人陷入悲傷的時候, 額頭、眼角都應該有紋路產生, 而假悲傷卻沒有, 這也是判斷犯罪嫌疑人是真悲傷還是假悲傷的一個依據; 眼睛在很多的時候表現出生理反應, 人們在害怕、憤怒時瞳孔會放大, 由于注意力太集中, 他們的眼球開始變得干澀, 這會讓他們頻繁地眨眼。另外, 在識別謊言的時候一直盯著說謊者的眼睛, 看他眼球的運動方向。通常, 當一個人編造謊言時, 眼球會向右上方轉動。當他們真的在回憶某事時, 眼球則會向左上方轉動。有的犯罪嫌疑人視線閃爍不定, 左顧右盼, 有的眼睛不住地向下看, 尋找內心的穩定, 以降低緊張程度, 減輕心理壓力。這種“眼動”是一種反射動作, 是假裝不來的; 真實的情感是通過面部表情對稱地表現出來的, 當面部表情兩邊不對稱的時候, 極有可能他們的表情是裝出來的, 是假情感; 說話時嘴部的動作是為了表達需要而表現出來的, 多余的嘴部動作便是內部心理活動的表現, 實踐中通過人們的觀察, 抿嘴表示對自己的話沒有信心; 犯罪嫌疑人在供述謊言的時候, 會產生心理焦慮, 這種焦慮會引發面部器官的特殊反應, 有人說謊會臉紅, 這是因為多余的血液流到面部。鼻子其實也一樣, 因為鼻子里有海綿組織, 當一個人說謊時, 鼻子會因為海綿組織充血膨脹出現瘙癢, 此時說謊者就會下意識地摸鼻子, 這是謊言的生理反應; 在審訊的實踐中我們不難發現, 當審訊人員針對犯罪嫌疑人的某個行為進行質問的時候, 如果犯罪嫌疑人對質問顯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說明問題觸到了對方的痛處, 沒有引起對方的積極反應; 謊言是一種虛假的行為, 這種虛假的行為表情能夠通過表情停留的時間長短來予以判斷。 涉及面部表情的持續時間, 以及出現的快慢和消退快慢, 這種時間因素都能提供說謊線索。一般來說, 長時段的表情——有的長達十秒左右或更長, 通常約五秒, 差不多都是假的。真正發自內心的表情也只是瞬間的幾秒鐘, 除非情緒達到了極點, 如欣喜若狂、怒氣沖天或悲哀至極等, 此時真正的情緒表情在臉上頂多停留幾秒鐘。即使在極端的情況下, 面部表情也很少能持續那么久, 如果這種表情持續的時間過長,就是假裝出來的。另外, 表情與動作的配合有相對順序過程, 虛假的表情與動作的配合會出現相對順序的不協調。相對順序即表情相對于言辭的語用行為、聲音的變化及身體行為的協調定位。假設有人心里不愉快, 說了一句“你真是非常討厭”, 生氣的表情若是在講話過后才出現, 大致可斷定表情是裝出來的。但若在講話同時, 甚至話還沒講之前, 表情就已經出現了, 那么表情與語用行為是統一的。面部表情與肢體動作之間的相對順序, 回旋的余地更小, 如當人在非常憤怒的情況下, 表現出重重捶打桌子和憤怒的肢體行為, 如果憤怒的表情是在捶打桌子之后才出現, 同樣可以斷定是裝出來的。事實上, 任何與肢體動作不同步的面部表情都很可能是說謊線索。
其次是謊言所表現出來的聲音和說話方式差別。在生活常態情況下,聲音和說話方式的表現為語速較快聲音響亮, 而在說謊時卻表現出說話緩慢輕柔, 這就表明這個人的內心極度悲傷和焦慮, 是在說謊。 在正常情況下, 人說話的聲調是平穩的, 而回答問題時聲調忽然升高都是說謊的表現。正常的語言交流很少需要詞語重復, 說謊時就表現出語詞重復的情況。例如: “你拿了她的錢嗎?” “不, 我沒有拿她的錢。”對問題的生硬重復是典型的說謊。在偵查訊問中, 犯罪嫌疑人已經準備好了謊言, 于是當審訊人員問其關鍵的犯罪行為的情況時, 犯罪嫌疑人能夠很迅速地予以回答, 謊言會脫口而出, 在謊言突然說出時, 很多人以為撒謊要花更多時間來反應, 但如果謊言已提前準備好, 就會迫不及待地說出來。從語言反應的時間上來看, 回答與提問之間的時間差被稱為反應潛伏期, 反應潛伏期越長, 說明回答者對真相越有所隱瞞。
更為重要的是, 犯罪嫌疑人在說謊時, 由于受到內部焦慮的干擾, 在謊言輸出的過程中, 內部焦慮會破壞正常的語言表述的聲音和說話的方式。犯罪嫌疑人在正常的表述過程中, 對那些關鍵性的問題所發出的聲音和說話方式的反應, 表現出超正常的狀態, 這是對關鍵問題所涉及的情景有所隱瞞的表現, 需要訊問人員的耳朵來識別。犯罪嫌疑人說謊的聲音和說話的方式, 訊問人員要用“耳朵”仔細地聽來辨別。 “聽”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獲取信息的重要方法之一, 也是獲取信息的重要手段, 它不僅在人們日常生活交往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而且在與犯罪分子的斗爭中也有著重要的作用。 “聽”是從犯罪嫌疑人處獲取信息的重要途徑, 因而, 在訊問犯罪嫌疑人時的“聽”, 與日常生活中人們交往中的“聽”有著重要的區別, 有更深層次的要求, 這種“聽”, 要聽出犯罪嫌疑人內心深處不愿向司法機關供述的犯罪信息, 要聽出犯罪嫌疑人在接受審訊時的不同時期的心理狀態, 要聽出犯罪嫌疑人下意識暴露的信息, 要聽出犯罪嫌疑人在抗審階段的謊言, 不僅要聽出話中話, 還要聽出話外話。
1. 仔細地聽。第一, 就是要取其精華, 去其糟粕, 抓住對方說話的要點。在審訊過程中, 由于犯罪嫌疑人的特殊心理狀態, 在接受審訊時總是拐彎抹角、模棱兩可、支支吾吾、藏頭露尾, 有話不直說, 因此, 審訊人員必須加以梳理過濾, 去掉水分留下干貨。那么, 怎樣才能去“水”留“貨”呢? 這就需要審訊人員掌握聽的方法, 這種方法就是仔細地聽。聽的信息來源是被訊問對象的供述, 這種供述過程是通過犯罪嫌疑人說話的聲音, 經過一定空間的傳遞, 被審訊人員接受, 這一信息接受的全過程只有在不受任何障礙的情況下, 大腦在接受聽的信息循環的時候, 才能完整地接受對方發出的信息。如果大腦在接受別的環節思維的時候, 沒有處在接受信息的狀態, 便產生了接受信息的“盲區”, 即便你是在聽, 也是聽不到東西的。要完整地取得外部信息, 必須控制自己的大腦, 始終保持在接受信息的狀態下, 排除其他環節思維的干擾, 排除外界空間的客觀干擾, 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靜靜聽”, 才能獲取完整的信息。靜靜聽的目的, 就是要主觀上始終保持吸取的狀態, 別讓其他思維環節加入, 這種吸取狀態, 也包括隨時吸入、隨時進行加工處理的功能。第二, 還要防止客觀空間障礙或其他信息的侵入, 使信息的來源渠道暢通。另外, 還要時刻注意發送源的障礙侵入, 一旦發現障礙信息侵入信息發送源時, 應及時排除, 予以調整。要讓對方完整地把信息傳遞完畢, 不要中途打斷對方的說話, 要耐心地聽完對方的全部意思表達。
2. 努力地記。一名合格的審訊人員首先應該能將犯罪嫌疑人交代的全部信息記下來, 放到整個案件中去分析、研究, 確定犯罪嫌疑人在抗審中供述的矛盾點、謊話, 心理活動的特點, 語言的特征, 氣質和性格。只有努力地記住犯罪嫌疑人的每句話, 每句話的音調、節奏、強弱、間隔等, 才能獲取到全部的真實的信息, 才能去其糟粕, 取其精華, 進行分析研究采取對策。要努力地記住犯罪嫌疑人的聲音特點, 語言連續性中的斷句, 供述的內容, 忽然轉變的話題, 語調中的強弱調, 語句中的半句話、刺激語。以此來評估犯罪嫌疑人說謊的語用行為, 找準促使犯罪嫌疑人供述的方法和對策。
3. 細心地分析。分析犯罪嫌疑人謊言的聲音和方式的語用行為, 找出謊言的核心問題, 才能為審訊所用。分析的過程也就是對犯罪嫌疑人發出的信息加工、整理、去偽存真的過程。犯罪嫌疑人供述的每句話, 都有其原因和目的, 在抗審中的嫌疑人總是要千方百計地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 因而在接受審訊時所表現出來的語言特點、表達方式、心理的反應也不相同。例如: 有的人在接受訊問時忽然火冒三丈, 有的忽然轉變話題,有的說“半句話”, 有的在一句連續性的話中多次出現斷句, 有的說話的語調時強、時弱, 這就需要我們細心地分析, 找其原因, 發現 “有用”的東西。同時對那些經過信息刺激的反應和細微的語言變化, 都要認真地分析研究, 多問幾個為什么, 在這些“為什么”中找原因、找結果。
再次是謊言的肢體行為表現。在審訊室這樣的特殊空間里, 訊問人員能夠直接觀察到犯罪嫌疑人的肢體動作。比如犯罪嫌疑人說謊所表現出來的手勢與姿勢 。 手勢是指用手和手臂表示出的各種動作姿勢, 姿勢是指以軀干為主體的身體的各部位做出的各種姿勢以及呈現出的不同狀態。手勢和姿勢根據內心活動的體驗, 能夠表現出自我體驗的行為特征。犯罪嫌疑人在回答一般問題的時候手勢動作表現得比較多, 但隨著訊問的深入, 直到涉及案件的核心問題的時候, 犯罪嫌疑人的手部動作如果減少了, 就說明他可能已經在說謊了。因為當犯罪嫌疑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回答問題的內容上, 身體動作變得不再是自發而出而是刻意做出的時候, 這些身體動作就會明顯減少。身體動作的減少可能因為犯罪嫌疑人正在說謊, 正在把注意力放在監督謊言的語言內容上, 揮動雙手會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于是在說謊時就很可能不自覺地把手的動作控制起來, 于是手部的動作就減少了。
手部的動作是根據人體的不同反應而發生的, 人體的哪個部位瘙癢了, 手便會自然伸向哪個部位。有科學家發現, 人在撒謊的時候身體會產生一種叫茶酚胺的物質, 這種物質會通過鼻腔內軟組織引起鼻子癢的感覺, 于是人會不自主地摸鼻子。有的犯罪嫌疑人為了掩蓋這種動作, 在謊言說完的時候會用手在鼻子下沿部位很快地摩擦幾下, 又或者是非常輕微地觸碰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通常都表明這個人在對自己的謊話進行掩飾。無論犯罪嫌疑人采取什么樣的謊言表達方式, 最終還是擔心被審訊人員識別出來, 因此犯罪嫌疑人在說謊話的時候會下意識地用手遮掩嘴巴部位, 這表明說謊者想要抑制自己說出謊話。遮掩的方式也有多種, 有的人會假借咳嗽來遮掩, 有的人則會用拳頭或者是手指來遮掩嘴巴, 但是意圖都是一樣的。犯罪嫌疑人在說謊時因為內心的矛盾體驗, 還會用手指去抓撓自己耳垂下方脖子的那塊區域, 做出這個撓脖子的動作, 尤其是當說話的內容和手勢不一致的時候, 這種矛盾的感覺會很明顯。除了上面說的說謊時鼻子會癢之外, 脖子部位的神經也會產生刺癢的感覺, 于是在說謊的時候便會去撓抓, 來消除這種感覺。這也就是為什么說謊的人會撓脖子,同時他們在擔心自己的謊言會被識破的時候, 也喜歡經常拉拽自己的衣領。說謊需要絞盡腦汁編造事實, 心理的不協調狀態也會表現出手指指向一邊, 眼睛卻朝向另一邊看, 出現肢體動作矛盾的狀態。犯罪嫌疑人在說謊時, 為了避免直接注視到審訊人員的臉部, 會稍為用力地揉眼睛、拉拉耳垂、揉揉耳背或將整只耳朵壓向前以掩住耳孔, 這是一種掩飾動作。如果犯罪嫌疑人在接受訊問時是坐在椅子上的, 通常在心理平衡的狀態下雙手是放在大腿部的, 當他在說謊的瞬間, 他的手會緊握椅子扶手, 這種動作表明他對自己的表述是不認可的, 不是客觀事實。
說謊的腳部行為變化。犯罪嫌疑人處于心理平靜的狀態時, 其腳部和腿部是處于伸展的放松狀態, 當謊言出現以后, 其腳部和腿部會出現收蜷狀態。在審訊犯罪嫌疑人的時候, 訊問人員很少注意對方的腳部動作, 腳部的動作變化也能夠“說出”很多內容, 通過觀察對方移動腳的方式,可以一窺此人的內心世界。 當對方說謊出現焦慮感覺的時候, 會增加腳步移動來表達這種情緒。而女性則相反, 如果她們感覺緊張, 就會保持雙腳不動。 觀察雙腳, 還能判斷一個人是否在撒謊。如果一個人的雙腳完全靜止, 安分得有點過分, 那他正在說謊。 不少人認為, 一個人說謊時會因為緊張而增加動作, 但事實上, 說謊者往往發出完全相反的信號。每個人都關注眼睛和臉部, 但人們善于控制那些部位的動作, 因此, 是否說謊的可靠跡象是腳部動作, 根據我們自己的內心體驗, 如果我們說謊, 我們確實會壓抑自己正在做的動作, 包括腳部動作。 腳部的行為特征在很大程度上表露出說話人的性格特征, 對談話對象的看法、情緒和心理狀態。 腳部行為能夠表現出真實情感, 其原因可能是因為它們是反饋最少的身體部位,我們在判斷別人說話時的情緒時, 大部分是依據面部表情來判斷的, 對方是真笑還是假笑, 被掩飾的眼神能夠讓我們感知對方情感, 就是自己在說謊時有時也會注意到自己的手的特殊表現。但是我們很少注意到我們腳的特殊變化, 除非你是在刻意觀察, 盡管你是要刻意觀察, 也很難感知自己的腳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四、抗審中謊言行為的捕捉
審訊實踐可以清楚地證明, 犯罪嫌疑人說真話與說假話時的面部情緒狀態是不同的。人在說謊話時常常會發生身體內部的一系列生理上的變化, 如呼吸與心跳節律加快、血壓上升、消化液分泌減少、汗液分泌增加等。傳說在我國古代, 官府為判別某個嫌疑犯是否說謊, 會要他嚼一把米粉。如果吐出的米粉仍是干的, 則說明他說的是謊話。因為, 當他說真話時, 他的情緒穩定, 唾液分泌正常, 嚼過的米粉就會是濕的或呈團狀的。而當他說謊話時, 他的情緒一定緊張, 唾液分泌因此受到抑制, 所以嚼過的米粉仍是干的。同時, 還表現出說謊人的嘴唇是干燥的, 不時地用舌頭舔嘴唇, 嘴唇上下接觸的頻率也不斷地增加, 謊言大多能夠從反常的行為中表現出來。
20世紀, 世界上就有很多國家為了解決識別謊言的問題, 研究出了很多測謊辦法,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測謊儀”, 即心理測試儀的問世,它象征著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的發展。這種犯罪心理測試技術主要是用于犯罪調查和輔助偵訊, 是運用現代心理學和實驗技術成果以及神經生理學、電子生理學等學科研究成果, 同時、同步記錄人的多項心理生物反應指標, 進而評判心理痕跡對應相關的技術。多年來, 人們把這項技術稱為測謊技術, 將這種技術的測試儀稱為測謊儀。它通過對人的皮電、血壓、呼吸、肌肉等指標的變異, 把作案人、知情人或無辜人準確地分離開來。從犯罪心理測試的原理來分析, 并非測試被測人是否在說謊,而是測評被測人有無違法犯罪事實的特殊事件的記憶痕跡。心理科學為此提供了依據: 人的大腦對外界刺激都會留下一定的印跡, 其主要表現為心理痕跡的記憶, 實際上也是外界刺激的記錄和儲存, 這種記憶從時間的層次來看, 有瞬間的、短時的和長時的; 按記憶的來源又可分為視覺的、聽覺的、嗅覺的、感覺的、動作的等, 其深刻程度取決于對個體生活刺激的強度。
對作案人或知情人來說, 因為犯罪是一種反社會行為, 是被明令禁止的, 在人們的腦海里都有不可磨滅的印跡。一旦出現了反社會的行為, 便會留下深刻的記憶, 這種記憶是相當清晰的、持久的, 有些甚至是終生難忘的。因為在犯罪以后, 在受到外部信息刺激時, 總會再現犯罪時的情景和某些行為的細節, 出于畏罪的心理, 作案人對于案件事實極端敏感, 會極力回避“當時的犯罪情景”。一旦犯罪心理測試技術設計的相關問題被提起, 作案人或知情人對作案事實的記憶痕跡立即就會在大腦的記憶區域恢復起來。復現并喚起被測試人相關的情緒記憶、動作記憶、視覺記憶等, 這種大腦記憶區的復活興奮性變化, 必然會引發鄰近的情緒中樞的心理生物反應, 一般難以受人的意識調控。因此, 被測試人皮電、血壓、呼吸、肌肉等指標的變異, 人的情緒中樞的心理生物反應, 即便是保持沉默, 始終不回答問題, 但在相同的語言測試題下, 作案人或知情人心理生物指標的差異反應, 比起無辜者也會非常顯著地表現出來, 被實時同步地顯現在電腦屏幕上。目前, 我國公安部門使用的測試方法為“準繩問題測試法”“區域比較測試法”“知情、參與測試法” “犯罪情景測試法” “氣象信息測試法”, 等等。人在受到刺激的情緒反應下可以引起心率、血壓、血容量、皮膚電位、肌電、腦電波和呼吸、體溫、唾液、瞳孔、胃蠕動的變化。犯罪嫌疑人在作案的時候, 心理處于異常緊張的狀態, 對一些細節問題都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審訊時, 實際上是把犯罪人的記憶帶入犯罪的特定情景中去, 相應地便會引起一系列的心理活動, 受到刺激后的中樞神經系統的控制中心丘腦, 又發出信息到自主神經系統, 使機體做好應付心理和生理的刺激, 導致適應性防御機制的變化。植物性神經系統所控制的人們的機體、活動不是隨意的, 欲掩飾恐懼情緒的心理活動會在能記錄放大生理信號的多道生理記錄儀——測謊儀上顯示出來, 而且有時還能通過人的外部形體反映出來。在沒有條件使用測謊儀的情況下 (目前檢察機關還沒有普遍使用), 我們可以通過觀察法來辨別犯罪嫌疑人是否說謊,并通過這一手段來確認誰是真正的犯罪人, 讓真正的犯罪人如實地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
測謊設備所顯現出來的生理指標變化, 依賴于能夠引起犯罪行為人心理和生理變化的 “信息刺激語”。什么語言才是“信息刺激語”? 首先, 這種刺激語能使犯罪嫌疑人產生心理和生理等的反常變化。多年的實踐證明, 將“僅罪犯才知道的問題”作為信息刺激語, 才能使真正的罪犯產生反常的生理和心理變化。例如, 某人是貪污犯罪嫌疑人, 將公款侵吞之后, 謊稱這筆錢給了某業務單位負責人。測試謊言時, 只要讓犯罪嫌疑人將如何把錢送給別人的細節描述出來。犯罪嫌疑人必然要用謊言來編造送錢的一系列細節,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錢送給別人, 而是自己貪污了, 因而讓其交代送錢的細節, 那他只能用編造的謊言來陳述所謂的“送錢細節”, 而這一“細節”時常又是促使犯罪嫌疑人交代的突破口, 因而這種“細節”越客觀、全面, 越能暴露謊言的特征。
在審訊實踐中, 訊問人員常常采取編制細節、捕捉供述矛盾的方法來捉謊。犯罪嫌疑人在用謊言編造某些情節的時候, 最擔心的是涉及情景的細節, 正如“一根鏈條的強度取決于它最弱的那一環”。細節即是謊言鏈條上強度最弱的一環, 對捉謊者來說, 是最容易對付的地方, 而于說謊者來說, 恰好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要使對方暴露謊言, 盯住細節不放, 是最好的捉謊方法。抓細節的同時利用細節再設置謊言, 引發犯罪嫌疑人繼續說謊, 來擴大謊言的范圍, 達到充分暴露謊言的目的。
貪污、賄賂犯罪的謊言經常表現為: 自己將公款貪污了, 而謊稱公款已行賄給了別人, 審訊時只要讓犯罪嫌疑人反復敘述送錢時的細節經過,并且另外再設置虛假的情節混入細節中去, 犯罪嫌疑人必然要用謊言來編造送錢的一系列細節, 并且把審訊人員為其設置的虛假情節也編造進去。例如, 某單位財務人員將公款私存, 將所得利息貪污了, 案發后, 他謊稱該款已作為某項工程的預付款, 給了某施工單位的領導, 而該施工單位的領導根本就沒有收到這筆錢。在訊問時審訊人員從送款的細節入手, 問:“送款的時間、地點、方法、票面?”答: “2010年5月1日放假, 直接送到對方的家里, 票面是100元一張, 用報紙包著送去的?!眴? “ 2010年5月1日正是五一勞動節, 正好是該領導家的兒子結婚, 你是怎么送的? (設置假情節)”答: “那天他家里人很多, 都是來賀喜的, 我是把他叫出來單獨給他的?!逼鋵?月1日那天根本就沒有兒子結婚的事, 這一假情節的設置使得說謊者的謊言暴露得淋漓盡致。
五、謊言抗審的訊問對策
(一) 揭謊的邏輯環節
審訊人員通過尋找犯罪嫌疑人的供述矛盾, 通過揭露謊言, 滿足犯罪嫌疑人自我心理強制的形成, 產生供述動機以達到使犯罪嫌疑人交代的目的。這種揭露矛盾的方法, 不僅在國內被普遍使用, 在國外尤其是在美國的司法部門, 還仍然采用邏輯的方法進行審訊, 矛盾的揭露在審訊中有著重要的作用。利用邏輯推理找出矛盾予以揭露, 其目的是促進犯罪嫌疑人自我心理強制的形成, 達到供述的目的。審訊中, 從矛盾的來源來看, 應該將矛盾分成兩大類: 一類是與犯罪嫌疑人有直接聯系的矛盾; 另一類是審訊人員為其設定的矛盾。在刑事案件中, 犯罪行為人都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 滿足某一需要, 伸出了犯罪的手。首先是由于道德品質上的自私、貪婪、忌妒、多疑, 在相互關系上的地位不同、利益不同、作用不同決定了犯罪主體之間的矛盾結果。其次就是犯罪嫌疑人主觀方面的心理矛盾,犯罪嫌疑人在接受正面審訊時, 處于被指控的地位, 由于法律規定使得審訊人與犯罪嫌疑人形成了特殊的語言對立關系, 心理受到的影響極大, 由于心理行為的結果, 使其自發地被動地與犯罪事實聯系到一起, 當審訊涉及犯罪事實的時候, 便產生了兩種對立的矛盾心理狀態, 即拒供還是供述, 兩種意念的此起彼伏, 反映出反復動搖的矛盾心理。最后是犯罪嫌疑人的主觀心理狀態與客觀存在的矛盾。犯罪嫌疑人實施了犯罪行為以后,犯罪時的情景總是不斷在大腦的思維中迂回, 被記憶的行為過程自發地儲存了起來, 形成心理事實。由于案發后的畏罪心理的行為結果, 反映在審訊中犯罪嫌疑人大多采用謊言、假話來抗審, 這些假話、謊言與客觀事實的存在, 必然會產生矛盾, 如供詞與供詞之間的矛盾、情節發展的內在聯系的矛盾、證據之間的矛盾、行為人與某行為情節的矛盾等。其次是審訊人員為了促進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而設置的矛盾, 并且將其假設在某一犯罪情節中, 讓犯罪嫌疑人繼續深化、發展這一矛盾, 達到證實謊言、暴露謊言的目的。犯罪嫌疑人在供述犯罪事實時, 總會涉及行為的前因后果, 而在前因后果發生矛盾的時候, 必然在因果關系的環節中表現出來, 為了通過對供述矛盾的揭露, 滿足犯罪嫌疑人自我心理強制的條件, 提取犯罪嫌疑人在供述中的矛盾環節, 組成完整的、揭露矛盾的聯合體系, 我們將那些能夠證明供述矛盾存在的環節稱為“邏輯環節” 。
運用“邏輯環節”, 一般開始時不涉及案件主題, 而是尋找與主題相關的細節, 根據邏輯推理, 在犯罪嫌疑人謊言的語用行為過程中尋找邏輯矛盾。這里的語用行為就是語言的運用行為。一些有經驗的審訊人員在審訊語言的習慣上, 大多采取迂回的語用行為方法來尋找案件陳述中的邏輯矛盾。語用行為表現是: 首先從涉及訊問主題的外圍步步深入, 以情節找主干, 從小到大, 從案件發展的每個情節到細節, 有間歇性地讓犯罪嫌疑人重復、追問, 從案件情節的不同角度、不同順序進行深化細追, 在整個情節中把關鍵性的細節抽出來, 混雜在次要的問題中讓其陳述, 然后進行推理、比較來發現語用行為中的邏輯矛盾。犯罪嫌疑人在謊供中的矛盾,就是通過某一供述環節反映出來的, 表現為違反了客觀存在的規律性。例如, 某副市長忽然違反國家對走私汽車入戶的管理規定, 批條指示該市車管所給予走私車入戶上牌, 如果不是“有利可圖”, 這位副市長能愿意干這種既承擔責任又違法的蠢事嗎? 審訊中為了證明“有利可圖”的目的,首先必須證明矛盾的存在。矛盾的出現必然會引起矛盾的情節, 而這一情節又隱蔽在事件發展的環節中, 通過提取這些隱蔽的情節來達到證明矛盾的目的。也就是說, 能夠提取足以證明矛盾存在的環節, 進行邏輯分析、推理來證明矛盾、揭露矛盾, 這就是邏輯環節。
運用邏輯的方法設置邏輯環節的語用行為, 應當選擇有理、有據、有禮、有節的客觀存在的事件和環節, 能夠直接推出存在的矛盾。例如, 某銀行行長違反信貸管理規定, 對貸款的企業不考核, 不按銀行信貸規則遵循貸款要“貸前三查, 貸后監督”的程序, 由信貸員對貸款的單位或個人進行信貸調查, 然后將結果上報信貸部門領導, 最后一道程序才是由行長簽字批貸。這位行長不是不明白, 而是很清楚這里有利可圖。他一次性貸款200萬元給一個僅有10萬元固定資產的某公司。對此案提取邏輯環節, 應先從違反信貸規定明知故犯環節中提取。這里的語用行為表述:
問: “你們的銀行貸款有哪些規定?”
答: “貸前三查, 貸后監督?!?/p>
問: “貸款需要有一定的資產擔保嗎?”
答: “按規定需要。”
問: “你貸款的某公司是什么性質的公司?”
答: “不十分清楚?!?/p>
問: “你貸給某公司200萬元是做什么用的?”
答: “可能是做生意?!?/p>
問: “你貸給某公司的這筆款子是用什么來擔保的?”
答: “沒有擔保。”
問: “那它如果虧損了怎么辦呢?”
答: “估計不會虧的?!?/p>
問: “如果虧了還不上這筆款子怎么辦呢?”
答: “沒想過?!?/p>
問: “根據貸款的日期, 這筆款子已經到期了, 為什么還沒有還呢?”
答: “我問過他們, 款子占用在貨上還沒有回籠?!?/p>
問: “如果該款回不了籠呢?”
答: “不可能全部回不來, 多少要回來一些?!?/p>
問: “這筆款子到期后你催討過嗎?”
答: “催過?!?/p>
問: “向法院起訴過嗎?”
答: “沒有?!?/p>
問: “為什么沒有?!?/p>
答:“ (不語) ……”
問: “你敢嗎?”
答:“ (不語) ……”
(在上述的語用行為的合作過程中, 對邏輯環節的提取已足夠證實矛盾存在的原因了。)
問: “你身為行長, 違反規定對貸款的企業不驗資、 不檢查、 不監督、不調查、 無擔保, 款子到期無回籠, 無任何保全措施, 后果出現不采取補救辦法, 不向法院起訴, 你能說通嗎? 這又說明什么? (提供滿足對方產生自我心理強制的條件) 原因你不用說誰都清楚! 但這件事還要你自己說!講……講……”
答: (沉默) “……他們在貸款時給了我5萬元的 ‘好處費’?!?/p>
問: “對方拿5萬元就換走了你200萬元, 你是銀行行長, 這筆賬你是怎么算的?!?/p>
答: “誰知他們到現在還不還呢?”
前面設置的語用行為已經充分證明了該行長違章貸款、收受賄賂的目的。這里運用了邏輯的語用行為提取了犯罪嫌疑人無法抵賴的特定事實和環節, 進行客觀的聯系和組合, 使之能系統化地揭露供述矛盾, 證明犯罪結果。
(二) 揭謊的情景環節
謊言是犯罪嫌疑人抗審的基本方法, 揭露犯罪嫌疑人的謊言就能夠破壞對抗的心理結構。但是, 發現謊言、證明謊言, 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很多時候, 犯罪嫌疑人的謊言是籠統的、不明顯的, 有時摻雜在許多真實的情景中間, 經常是難以證實和鑒別的。為了能夠使犯罪嫌疑人的謊言自然地呈現出來, 在審訊實踐中專門針對謊言, 設立了特定的環節情景來證明謊言, 即謊言的供述語境。例如, 犯罪嫌疑人實施了犯罪以后,為了證明自己沒有作案時間, 就采取編造謊言的方法, 告訴審訊人員在某天、某時、某地見過某人, 而實際上犯罪嫌疑人在那個時間正在實施犯罪, 不可能見到某人, 審訊人員為了揭露謊言故意設立虛假的情景, 讓犯罪嫌疑人充分地編造謊言: “不錯, 在那天之前, 某人出了一場車禍, 頭被撞傷, 是用紗布包著的, 你見到他時一定看到他頭上有紗布?!边@時犯罪嫌疑人會接著審訊人員的話繼續編造謊言: “我看見他時確實他的頭上有紗布包裹著。”這樣犯罪嫌疑人就上了審訊人員的當, 鉆進了審訊人員設置的圈套。因此謊言的出現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主觀的, 另一種是客觀的。犯罪嫌疑人為了逃避法律的懲罰, 總是以謊言來進行對抗, 這是主觀的。另一種是審訊人員為了進一步證明謊言、揭露謊言, 創建了一種假設情景和環節, 使犯罪嫌疑人在編造謊言的過程中, 為了把假話說得比真話還要真, 擴大了謊言的情景和環節范圍, 同時, 審訊人員創建的假設情景和環節, 也被納入了謊言的情景和環節范圍, 進行“填補”和“繁殖”,形成了新的謊言情景與謊言環節。這個被共同創建的謊言統一體, 自然也就包含著證明的環節和情景, 這里只要審訊人員點破了證明的環節和情景, 謊言無須揭露便會自然地暴露出來。
根據犯罪嫌疑人說假話的語用行為特點來看: 首先是語用行為的表述簡練, 語言背景含義單一, 同時, 語言背景含義與語言前景表義一致。例如“是”或者“不是” “有”或者“沒有” “不是我干的”。其次是對情節的語用行為表述籠統不敢深入細節。這樣對于訊問人員揭露謊言就增加了難度, 有的時候明知道犯罪嫌疑人在說謊, 但就是無法予以揭露, 根本原因就在于犯罪嫌疑人謊言的單一性和情節表達的籠統性。例如, 審訊人員訊問犯罪嫌疑人是否去過殺人現場? 犯罪嫌疑人回答“沒有”。這里審訊人員明知犯罪嫌疑人在說謊, 卻無法揭露他的謊言, 原因就是沒有證明謊言的依據, 所以明知是假話也只有眼睜睜看著他說而無奈。因此, 運用假設的情景環節, 證明犯罪嫌疑人的謊言, 在審訊實踐中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白C謊”在審訊實踐中的語用行為方法有“存在設立” “情景設立”“氣象設立”“環境設立”“測謊 (心理測試) 的配合”等方法。
存在設立的語用行為特征, 是審訊人員把與案件有特殊聯系的人和物提取出來, 假設它的存在或者不存在, 并且將其放進案件的情節中去, 讓犯罪嫌疑人去自由發揮, 因為犯罪嫌疑人本身就是在說謊, 他對審訊人員為其設置的人或者物是否存在根本就不清楚, 犯罪嫌疑人為了證明自己清楚, 只有去編造謊言, 審訊人員為其設置的人或者物的存在與否, 正好符合犯罪嫌疑人說謊的心理需要, 所以犯罪嫌疑人會在審訊人員為其設置的人或者物上再做“文章”繼續說謊, 這樣就擴大了謊言的范圍, 便于審訊人員的揭露。例如, 犯罪嫌疑人在某一時間內, 根本就沒有見到某人或者某物, 但謊稱自己見到某人或者某物, 為了讓犯罪嫌疑人的謊言暴露,審訊人員可以為其設立根本就不存在的某人或者某物。語用行為方法:“你到過某人的單位去看過某人的出差報銷單嗎? 在你說的時間范圍內某人根本就不在本地, 這些我們已經調查過了, 你是如何見到某人的?”如果這時犯罪嫌疑人表示默認, 審訊人員就可以直接來揭露犯罪嫌疑人的謊言; 如果犯罪嫌疑人要狡辯, 審訊人員應當立即阻止, 并且直接告知犯罪嫌疑人不要再說謊了, 以此來進一步證明犯罪嫌疑人被揭露的謊言, 強化犯罪嫌疑人的心理認識。
情景設立的語用行為特征, 是審訊人員用假設的情景, 放進案件的情節中讓犯罪嫌疑人用謊言去發揮, 待其謊言全部暴露之后再予以揭露。例如, 犯罪嫌疑人在某一特定的時間沒有去過某賓館見過某人, 而他謊稱自己在某一特定的時間去過某賓館見到過某人。情景設立的語用行為方法:例如貪污犯罪行為人把公款貪污了卻謊稱錢送給了別人, 在接受訊問時,犯罪嫌疑人一再堅持錢是送到對方家里的。設立證明謊言的語用行為:
問: “你送錢時收錢人在干什么?”
答: “在看電視?!?/p>
問: “哪天?”
答: “12月25日晚上。”
問: “正好那天晚上停電, 怎么能看電視?” (設立的特定情景, 實際根本就沒有停電)
答: “開始是停電點蠟燭的, 后來有電了才看電視的?!?/p>
因為送錢的經過就是假的, 這樣他的謊言就能夠被證明出來了。
氣象設立的語用行為特征, 是根據天氣情況來為犯罪嫌疑人設立的證明方法。犯罪嫌疑人在實施犯罪以后, 為了逃避法律的懲罰總是要進行情景的選擇, 有的選擇自己沒有去過現場, 有的選擇自己沒有作案的時間等。那么犯罪嫌疑人在作案的時間范圍內, 在什么地方? 在干什么? 犯罪嫌疑人通常的語用行為表述: “當時我在××地方, 在干××?!币驗榉缸锵右扇水敃r在犯罪現場, 不可能在其他的地方, 因此, 犯罪嫌疑人對他自己編造的地方的當時情況根本就不了解, 為了證明自己在某地, 只有編造謊言, 這時審訊人員把氣象情況加進犯罪嫌疑人的謊言里, 讓犯罪嫌疑人去充分地發揮, 然后一舉揭露。例如, 審訊人員告訴犯罪嫌疑人某地在某時下了一陣小雨, 并且問犯罪嫌疑人在下雨的時候在干什么? 因為當時犯罪嫌疑人根本就不在某地, 所以對某地是否下雨根本就不清楚, 因此犯罪嫌疑人就會采取默認的語用行為方法, 審訊人員繼續問: “在下雨的時候你打的是什么樣的雨傘?”以此來逼著犯罪嫌疑人說謊, 以達到揭露謊言的目的。
環境設立的語用行為特征, 是犯罪嫌疑人為了掩蓋犯罪事實, 經常用謊言來描述某地的情況, 以示自己曾經到過某地或者是從某地而來, 環境設立是為犯罪嫌疑人設立某地的環境, 以此證明犯罪嫌疑人對某地環境的說謊。案例: 1955年冒充蔣介石秘密特使案。當時的審訊人員為了弄清對方到底是不是蔣介石秘密特使, 采取環境設立的方法來試探對方是真特使還是假特使, 審訊人員的語用行為表述:“中央日報是臺灣政府的報紙,它的社址在哪里? 臺灣的 ‘國防機關’ 地址在什么地方?”結果這位假特使回答得驢唇不對馬嘴, 暴露了自己是冒牌貨的實情。再如有的貪污賄賂案件, 犯罪嫌疑人將公款自己貪污了卻謊稱送給了別人, 由于是“一對一”的案件, 一個人說給了, 而另外一個人說沒有拿, 當審訊人員問及犯罪嫌疑人款子是怎么送的, 犯罪嫌疑人稱是送到對方的家里的。根據了解, 犯罪嫌疑人根本就不認識對方的家, 審訊人員便采用了環境設立的方法來進行證明, 語用行為表述: “你既然到對方家里送錢, 就應該知道他們家放置在客廳里的沙發是皮質的還是人造革的?”犯罪嫌疑人說: “是皮質的, 當時我就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的?!倍鴮嶋H上, 這家客廳里根本就沒有沙發, 只有幾把椅子。
總之, 證明謊言的語用行為技巧, 可以從不同的角度, 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條件, 放開來讓犯罪嫌疑人充分說謊, 并且有意識地幫助犯罪嫌疑人擴大說謊的范圍, 達到充分揭露謊言的目的。這里應當注意的是, 在設立情景和環節時, 語用行為的涉入應當與犯罪嫌疑人的語言情境統一, 應當在順應犯罪嫌疑人的語言情境的條件下, 涉入證明的情景與環節, 才能夠被犯罪嫌疑人確認和借用, 才能夠被融入發揮。否則, 如果對犯罪嫌疑人說謊的語用行為進行阻攔, 或者, 審訊人員的自我形態的表露, 不能順應犯罪嫌疑人說謊的語言情境, 當犯罪嫌疑人認為他的謊言已經被懷疑或者已經被識破, 那么審訊人員所設置的證明環節和情景就不能起作用。
(三) 揭謊的定向環節
堅定的信念和態度, 會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產生重要影響, 堅定的語用行為能夠強化堅定的信念和態度。犯罪嫌疑人對審訊人員的行為態度的堅定程度的評價, 是從審訊人員的語用行為中獲取的。犯罪嫌疑人在接受訊問的時候, 為了摸清審訊人員的底, 判斷審訊人員到底掌握了哪些犯罪事實, 總是會千方百計地從審訊人員的語用行為中獲取信息。審訊人員的語用行為所反映出來的堅定程度, 是犯罪嫌疑人分析判斷的基礎。如果審訊人員對某一事件的語用行為的表述不堅定, 那么犯罪嫌疑人就會分析判斷不堅定的原因。顯然, 語用行為的表述不堅定就是對某一事件不能充分地肯定! 也就是對犯罪行為是否存在的不肯定, 獲取了這樣的信息, 就會強化犯罪嫌疑人的對抗心理。與此相反, 如果審訊人員對某一事件的語用行為表述是堅定的, 那么犯罪嫌疑人就會認為這種堅定的語用行為是對犯罪行為暴露的肯定。犯罪嫌疑人的僥幸心理的支點就會被拆除。在審訊實踐中, 審訊人員的語用行為越堅定, 犯罪嫌疑人的對抗程度就越弱, 與此相反就會導致訊問活動的失敗。
審訊人員語用行為的堅定程度, 不是依靠訊問人員語言聲音的高低表現出來的, 而是依靠定向的語用行為反映出來的。定向的語用行為反映出審訊人員對某一事實全力以赴的行為態勢, 是對語用行為目標的堅定態度和確認。語用行為目標是訊問活動的著力點, 是對抗雙方的重心, 在雙方的力量發生偏移的時候, 重心就會發生偏移。例如, 有一起貪污案件的財務人員, 貪污了巨額公款后銷毀了全部賬目和財務憑證, 被傳訊后謊稱財務賬目被盜, 自己不知賬目的下落。訊問人員開門見山地反駁:
問: “你保管的財務賬目必須要交出來!” (表現出了堅定的語用行為)
答: “我不知道賬哪里去了! 可能是被小偷盜走了?!?(這里回答的語用行為也是堅定的)
問: “小偷要你的賬干什么! 你不要再編了! 賬哪里去了?” (進一步強化堅定的態度)
答:“ (不語) ……” (這里否定的堅定程度開始減弱)
問: “我現在就是要問你賬哪里去了!”
答:“ (不語) ……”
問: “你必須把賬交出來! 在這里你沒有任何退路!”
答:“ (不語) ……”
問:“因為單位的財務賬目不是你的私有財產, 所以你必須要交出來!沒有其他的余地!”
答: “賬被我撕毀了?!?/p>
問: “那就請你把它恢復起來!”
答:“ (不語) ……”
問: “賬是怎么撕毀的?”
答: “因為是小金庫的賬, 錢被用了, 就把賬撕毀了。”
問: “撕毀的賬在什么地方?”
答: “在我家的廢紙桶里面。”
問: “賬上的錢誰用了?”
答: “我用了。”
問: “用了多少?”
答: “可能有一二十萬吧!”
問: “做什么用了?”
答: “平時用了一些, 另外的存銀行了。”
問: “存折在哪里?”
答: “在我家衛生間頂棚的夾層里!”
辦案人員提取了被撕毀的賬目和存折, 成功地將該案交付了審判。這起貪污案件的審訊成功, 表現出了審訊人員的準確判斷和堅定的目的性,從而使犯罪嫌疑人不得不交出犯罪證據, 起關鍵作用的是審訊人員全力以赴的定向語用行為。審訊活動中的語用行為的定向性, 就是對審訊目標的確定性, 圍繞審訊目標的定向語言活動, 語用行為特征是審訊人員的堅定決心, 即不把犯罪事實弄清楚絕不罷休的決心, 以此動搖犯罪嫌疑人的僥幸心理。例如, 在審訊一起犯罪嫌疑人翻供的案件中, 審訊人員為了查明翻供的原因和真實的犯罪事實, 圍繞犯罪嫌疑人“為什么翻供”展開了追訊:“你為什么翻供?”答:“(不語) ……”問:“為了證明你的認識態度和行為表現, 我們必須要弄清楚你翻供的原因, 這同時也是你的認識問題, 所以你必須講清楚, 不講清楚這件事情是不會結束的!”審訊人員的決心, 使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受到了強制, 不說明原因是過不了關的, 說了原因就等于交代了犯罪事實, 左右為難, 因為眼前的難關, 犯罪嫌疑人只得選擇交代放棄對抗。語用行為的定向作用能夠有效地對犯罪嫌疑人的謊言實施心理干預進行定向震懾, 完成犯罪嫌疑人自我心理強制的認知過程。
(四) 揭謊的“特情”環節
犯罪是一種行為關系, 是一系列情景相互聯系的行為關系, 犯罪是一系列情景關系的行為結果, 這種相互聯系的情景行為關系, 能夠有效地證明犯罪行為。通常犯罪嫌疑人為了否定自己的犯罪行為, 總是要在這一系列的犯罪情景相互聯系的行為關系中, 找出特定的情景關系進行歪曲、說謊, 以此作為否定犯罪的理由。犯罪嫌疑人選擇的特定的情景關系就是“特情”關系, 審訊人員對犯罪嫌疑人“特情”關系的語用行為干預, 就是為了矯正被否定、歪曲的行為情景關系。 “特情”關系的語用行為干預的作用在于通過提取某相互聯系的個體情節和細節存在與否的關系, 予以證明另外一行為關系的存在與否。反過來, 犯罪行為的存在與無必然聯系的某些事件、物品、行為、語言的特定情景存在著關聯性, 這種關聯性足以證明犯罪行為的存在, 通過這種證明的過程來滿足對犯罪嫌疑人的自我心理強制干預。這種干預或者證明的過程必須是充分的, 如果不夠充分,犯罪嫌疑人就可能找出否定的理由, 這個理由就能夠幫助犯罪嫌疑人解脫自我心理強制。
用來干預或者證明犯罪行為存在的某些事件、物品、行為、語言的特定情景必須真實可靠, 才能揭露謊言, 成為犯罪嫌疑人不可否定的理由。例如, 北京市公安局的預審官汲潮在審訊外國派遣間諜李克時, 就采用證明法取得了審訊的成功。李克是以合法身份, 通過合法手續進入我國進行間諜活動的, 合法的身份是他的護身符, 為了剝掉李克的合法外衣, 汲潮針對李克自稱是來自中國某大學專門進修先秦文學, 是研究管子的專家,巧引了先秦文學的歷史典故, 通過證明法, 誘其深入。他對這位自詡“管子專家”的李克發問道: “老馬識途”, 這總該知道吧? 李克只顧翻白眼,回答不出來。汲潮代之作答: 這個典故出自《韓非子·說林》。齊桓公曾帶兵攻打孤竹國, 孤竹國國君派手下的黃花元帥向齊軍詐降, 將齊軍誘入迷谷。只見四周山崖陡峭, 狂風怒號, 飛沙走石, 寒氣逼人。齊桓公見狀忙叫人去找黃花元帥, 豈料黃花元帥早已不見蹤影。齊軍大亂, 左沖右突, 自相踐踏。齊桓公忙叫管仲獻計。管仲說, 老馬能記住它所走過的路, 我們可以利用馬的這種靈性渡過難關。齊桓公叫人挑選了幾匹從孤竹國的軍隊中俘獲的老馬, 解開韁繩, 讓它們隨意行走, 各軍的大隊人馬跟著這些識途老馬, 終于走出了可怕的迷谷, 最后擊退了孤竹國的軍隊, 平定了邊境的禍患。汲潮運用有關管子的典故, 使李克瞠目、心慌、汗顏,汲潮乘勢進擊, 直指要害: “你這管子專家, 對 ‘老馬識途’ 卻茫然無知, 這不是很奇怪嗎? 看來你對管子的學問很不在行啊?!奔吵边M而又一針見血地揭露道: “你的功夫也沒有使到學術研究上。你始終另有使命,你始終在從事一項見不得人的勾當?!奔吵苯又殖藙菰靹? 猛烈攻心,對其施加心理壓力, 終于迫使李克這個巧于偽裝的異國間諜承認自己的間諜身份, 并且交代了收集我國情報的罪行。
“特情”關系的語用行為干預有時間、地點、人物、常識、關系、情節、細節、環境、天氣等, 例如, 時間的干預條件, 審訊人員訊問犯罪嫌疑人在案發時間的行動和活動情況, 以此來證明犯罪嫌疑人有犯罪的條件。例如, 交通肇事逃逸案件, 犯罪嫌疑人開車撞人后逃跑, 經過目擊者辨認, 犯罪嫌疑人否認自己有肇事逃逸的行為, 車輛上也沒有明顯的肇事痕跡, 這里有當時的一段訊問筆錄:
問: “星期六下午四時你在什么地方?”
答: “我在一家超市的門口?!?/p>
問: “你是怎么知道當時的時間就是四點鐘的?”
答: “我問超市門口的一個修理自行車的老板, 他告訴我是四點鐘。”
問: “那天下午在那條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你知道嗎?”
答: “我知道?!?/p>
問: “你是怎么知道的?”
答: “我聽別人跟我說的。”
問: “誰跟你說的?”
答: “我們家的鄰居跟我說的?!?/p>
問: “在什么地方說的? 怎么說的?”
答:“在我晚上回家的時候, 在門口遇到他, 他告訴我下午十字路口那邊出了一起車禍。”
問:“你在問超市門口修理自行車的老板時間的時候, 是在車禍發生之前還是在車禍發生之后?” ( “特情”涉入了)
答: “是在車禍發生以后。”
問: “車禍是什么時間發生的?”
答: “我不知道。”
問:“你既然不知道車禍的發生時間, 怎么知道你問修理自行車的老板時間的時候, 是在車禍發生以后呢?” (語用行為的干預開始)
答:“ (不語) ……”
問:“你根本就不是聽別人說的發生了交通事故, 你就是直接的交通肇事者! 你不但知道交通事故發生的時間, 而且你在車禍發生以后, 迅速地逃離了現場, 此后你又空手步行來到了超市門口, 問修理自行車的老板‘現在幾點鐘了?’ 讓修理自行車的老板證明你不在案發現場?!?/p>
訊問人員的這段語用行為的干預, 把犯罪嫌疑人推進了“自我心理強制”的領域, 使其不得不供述交通肇事逃逸的經過。這里應當注意, 在運用“特情”語用行為干預的過程中, 語用行為的節奏、語氣和聲調應當順應選擇的“特情”的語境條件, 如果當時的語境條件不能順應“特情”的語用行為, 應當暫時放棄, 待條件成熟再予以實施。因為如果“語境”條件不成熟, 犯罪嫌疑人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容易形成激情狀態出現僵局, 導致語用行為的不合作狀態。例如前面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 訊問人員開始組織運用“特情”語用行為干預:
問: “星期六的下午四時你在什么地方?”
答: “我記不清了?!?(不合作的語境, 條件通道受到阻礙) 如果強行運用“特情”語用行為干預, 便會出現下列情況:
問:(跨過前面的“特情”) “我再問你, 那天下午在那條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 你知道嗎?”
答: “我不知道?!?(語境條件再次受到限制)
問:(自我組織“特情”) “那天下午在那條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你知道! 因為你就是直接的交通肇事者! 你不但是交通肇事者, 而且你還是交通肇事后的逃逸者!”
答: “絕對不可能!”
問: “怎么不可能?”
答: “不是我干的!” (出現了激情狀態)
問: “就是你干的!”
答: “你們說是我干的, 那就是我干的, 隨你們的便!” (這里出現了僵局, 審訊人員只有再重新組織語用行為才能夠使審訊活動繼續發展下去)
“特情”關系的語用行為干預的語境條件, 應當是訊問人員自己創建的, 自己能夠控制的。仍然是前面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 審訊人員為了創建適應語用行為干預的語境條件, 首先是運用了無聲語言的神態影響, 產生情感的溝通。其次是使犯罪嫌疑人產生語言情境的對應反應, 使之滿足語用行為的語境條件: (和藹的態度、手勢告知犯罪嫌疑人) “你請坐!”
問: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答: “沒有具體的工作?!?/p>
問: “正常的生活來源靠什么?”
答: “家里有房屋出租, 有時也做些小生意。”
問: “最近做了什么生意?”
答: “最近沒做什么生意?!?/p>
問: “不做生意那你干什么呢?”
答: “跟朋友在一起玩?!?/p>
問: “平時都跟哪些朋友在一起?”
答: “比較要好的幾個朋友?!?/p>
問: “星期六你跟哪些朋友在一起?”
答: “你說的是星期六的上午還是下午?”
問: “星期六的下午四時你在什么地方?”
答: “我沒有跟朋友在一起, 我在一家超市的門口。” (以下的語境使犯罪嫌疑人無法進入激情狀態)
問: “你是怎么知道當時的時間就是四點鐘的?”
答: “我是問超市門口的一個修理自行車的老板, 他告訴我是四點鐘?!?/p>
問: “那天下午在那條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 你知道嗎?”
答: “我知道?!?/p>
問: “你是怎么知道的?”
答: “我是聽別人說的?!?/p>
問: “誰跟你說的?”
答: “我們家的鄰居跟我說的?!?/p>
問: “在什么地方說的? 怎么說的?”
答:“在我晚上回家的時候, 我在門口遇到他, 他告訴我下午十字路口那邊出了一起車禍?!?/p>
問:“你在問超市門口修理自行車的老板時間的時候, 是在車禍發生之前還是在車禍發生之后?” ( “特情”涉入了)
答: “是在車禍發生以后?!?/p>
問: “車禍是什么時間發生的?”
答: “我不知道?!?/p>
問:“你既然不知道車禍的發生時間, 怎么知道你問修理自行車的老板時間的時候, 是在車禍發生以后呢?” (語用行為的干預開始)
答:“ (不語) ……”
問:“你根本就不是聽別人說的發生了交通事故, 你就是直接的交通肇事者! 你不但知道交通事故發生的時間, 而且你在車禍發生以后, 迅速地逃離了現場, 此后你又空手步行來到了超市門口, 問修理自行車的老板‘現在幾點鐘了?’ 讓修理自行車的老板證明你不在案發現場?!?(這種變換過的語用行為的干預, 同樣能夠把犯罪嫌疑人推進“自我心理強制”的領域)
同樣, 在上述交通肇事案件的“特情”語用行為的干預中出現的僵局, 顯然是語用行為的失敗環節。如果當時的語境條件不能順應“特情”的語用行為, 就應當暫時放棄, 經過語言情境的調整后, 待條件成熟再實施。因為語境條件不成熟, 說明沒有語用行為合作的情態, 也就是說喪失了運用“特情”的語用行為的條件。通過前面的僵局過程可以看出: 如果當時審訊人員感覺到語境條件出現了問題, 就應該立即停止“特情”語用行為的干預, 更換語用行為, 就能夠避免僵局的出現。通常更換語用行為的方法是在犯罪嫌疑人不知不覺中巧妙地把話題岔開, 即便是已經進入了或者已經組織實施了“特情”語用行為的干預, 也要立即把它拉出來, 避免發展下去的僵局后果。
“拉出”或者“岔開”語用行為目標的方法具體包括:
1. 接話而岔。就是接過對方的話題, 岔開已經設立的語用行為目標。如前面的答話: “我不知道?!苯釉? “你知道什么?”岔開: “你的姓名知道嗎?”為了盡快地進入更換的目標: “你家有幾口人?”這樣的話題犯罪嫌疑人無法做出否定性的回答, 更不可能說自己不知道, 這里雖然從一個目標轉向了另外一個目標, 但是, 原來設立的語用行為目標的中心沒有變, 僅僅是語用行為范圍擴大了, 無論語用行為的范圍擴大到什么程度,都要隨時準備重新進入原來設立的目標, 繼續完成“特情”的語用行為干預。如: “你父母親是做什么工作的?”答: “工人?!眴? “你有兄弟姐妹嗎?”答: “有! 他們都在上學?!眴? “他們上學你在做什么?”答:“我有時跟朋友做點生意, 其他沒有什么事。”問: “星期六你干什么去了?” (進入了原先的目標范圍)
2. 眼前情景。把眼前的情景作為岔開話題的跳板。如前面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 問: “你手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舊傷, 可以把它與過去騎摩托車聯系在一起, 逐漸把話題引向星期六的肇事的主題。如果是新傷, 那么經過推理, 正好能夠與星期六的肇事聯系在一起。)
3. 跨越結果。從對方回答的結果, 進行反向順應。如前面的回答:“我不知道!”跨越結果的方法岔開: “我知道你要說這樣的話!”繼續岔開: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再繼續: “你可能還要說不知道!”繼續深入: “因為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這樣雖然拉開了范圍, 但是只要有條件出現, 就能夠向中心迂回。
4. 及時阻止。當對方不利的語義出現, 尚未來得及展開的時候, 就要及時地阻止對方把話題展開。再如, 前面的回答: “我不知道!”及時阻止:“你別說了, 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阻止完了以后, 至于把話題岔向何處, 那就是自己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