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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濟發展的“失衡”與“再平衡”

長期以來,人們普遍承認世界經濟是失衡的,同時也承認這個“失衡”是在經濟全球化的進程中逐步形成的,進而形成了“失衡之后需要平衡”的共識。然而,近30年間,所謂“失衡”和“平衡”的內涵卻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此“失衡”并非彼“失衡”?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世界經濟失衡的概念在全球范圍內產生了一種全新的詮釋和理解,早已不復當年之意。其內涵的變化對中國來說影響巨大,這一內涵的變化對中國的發展越來越不利。

世界經濟失衡這個詞,應該說不是一個新的概念,20世紀人們廣泛談論世界經濟失衡,而且也提出世界經濟的失衡需要得到平衡以后,才有利于世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那個時候人們探討世界經濟失衡,其內涵說的是在這個地球村有富國、有窮國,實際講的是南北關系的內容。“失衡”意味著南北經濟關系中的貧富失衡,意味著富裕中的貧困,“平衡”則意味著發達國家對于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的援助責任,就是發展中國家應該如何發展的問題。只有發展中國家發展起來,整個地球村、整個世界經濟才能夠得到全面的發展。所以在20世紀90年代,聯合國千禧年減貧規劃將其發展到了極致。

這樣的條件,應該說對于中國的經濟發展有著非常好的助力作用。因為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有著幾乎是世界最多的貧困人口的群體,可以說,中國加印度的貧困人口,在世界的貧困人口中占到一半以上,如果這兩個國家的貧困問題得到了解決,地球一半的貧困問題就得到了解決。

中國的改革開放,就是從世界減貧的角度,得到了全世界的贊同與擁護。因此,在20世紀80-90年代,中國搞改革開放,全球交口稱贊,而且給予大力支持,需要資金,外資會來,需要市場,其他國家會對你開放,需要技術,相應的轉讓會發生。這都是出于一個目的:這個地球要減貧、要平衡、要可持續地發展。全球都認定,發達國家有義務幫助發展中國家擺脫貧困,所以中國在那個時候所處的地位是非常有利的。

進入21世紀,世界經濟失衡依然如故,但人們所提的世界經濟失衡的內涵跟過去完全不是一回事了。這個時候人們用的詞匯也變了,不是平衡世界經濟的貧富失衡,而是將當年日美經貿失衡作為第一次失衡,而提出了“再平衡”全球經濟失衡。

這時的失衡意味著發達國家與新興市場經濟國家之間國際收支經常賬戶的失衡,而這種經常賬戶的失衡造成了世界經濟的不可持續性。“再平衡”意味著平衡國際收支的失衡,即新興市場經濟國家要消除巨額的貿易順差。大家可以再想一下,會發現今天中國是地球上貿易順差最大的國家之一,也是外匯儲備最多的國家。世界貿易的順差與逆差最引人注目的國家,可以講就是中國和美國了。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2014年10月發布的最新貿易數據,德國已取代中國成為世界第一大貿易順差經濟體。這一結果使得德國立即遭到了包括美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及國際經濟組織的指責與批評,被認為是通過遠高于進口的出口來實現經濟增長,是以犧牲其他經濟體利益為代價的,拖累了歐洲經濟復蘇。盡管如此,這也無助于中國從根本上改善自身發展的外部環境。縱然美國等西方國家及部分國際經濟組織出于某些當前利益之需,把指責與批評的矛頭暫時對準了德國,但著眼長遠,美國等西方國家依舊會把中國作為批評與指責的頭號對象,仍然會給中國經濟發展、貿易出口等施加各種各樣的壓力。

在這樣的背景下,發達國家要求中國減少貿易順差,對整個地球的再平衡做出貢獻。這對于中國的整體發展來說,實際上處在相對不利的狀態。這個概念就是要告訴你,過去的貧富“平衡”問題已經退居次要地位了,現在要“再平衡”世界的經常賬戶的失衡。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尤其是中國的貿易順差應該大幅度下降,以便幫助發達國家,尤其是美國克服貿易逆差。

可以說,再平衡世界經濟,形成共享與可持續增長是目前世界經濟的主題,而過去平衡貧富差距的發展問題目前在國際經濟治理與合作中已非核心議題,尚能夠提及的發展議題,已經從平衡世界經濟的發展讓位于綠色發展。在這樣的背景下,世界經濟的矛盾交織必然成為常態。

“現象”≠“本質”?

世界經濟失衡是全球資源配置和收入配置的失衡。前面已經指出,世界經濟失衡集中體現為發達國家與新興市場經濟國家之間國際收支經常項目的失衡,其中尤以中美之間的貿易差額最為引人關注。但是,從實質上來看,它又是發達國家與新興市場經濟國家之間各自的國內經濟結構的失衡、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發展的失衡以及全球金融發展的失衡。

盡管有西方學者認為,始于2008年的全球經濟危機是由于上述“世界經濟失衡”造成的,然而在本質上,2008年的全球經濟危機實際上是多年來美國過度發展金融和虛擬經濟、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的發展嚴重失衡所導致后果的集中爆發。

世界經濟失衡及其重要表現--中美經常賬戶嚴重失衡的直接原因正是美國過度消費的經濟模式帶來的:由于世界經濟是由需求驅動的,美國對全球商品的過度需求引致東亞國家主要是中國過度生產及過度供給。需要指出的是,這一失衡的前提條件是:美國主動升級產業結構,以房地產業及金融業為經濟的主要支柱,并通過其國內居民的過度信貸消費來拉動經濟增長,造成美國國內的虛擬經濟膨脹過快,以至于完全脫離了其實體經濟而獨立運行,進而導致危機的發生。

從本質上講,全球經濟失衡的根本原因是各國內部的經濟結構性矛盾的激化,制度性根源是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中美貿易失衡是全球經濟失衡的重要表現,是全球金融中心--美國與全球制造業中心--中國在分工協作與利益分配上的失衡,是經濟全球化時代中美比較優勢差異的自然結果。從外部環境來看,它是全球化縱深發展、全球生產網絡動態變化的產物,反映了實體經濟領域兩國產業結構與國際分工的格局;就內部條件而言,它與雙方自身的內部經濟失衡密切相關,反映了中美兩國在虛擬經濟領域利益分配和風險分散職能的較大差異。

自己“感冒”,要讓別人吃藥

當前,對于世界經濟失衡的調整已經成為后危機時代世界經濟的核心命題,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世界經濟再平衡的過程中,任何結構上的調整都將會對本國的既得利益集團產生重大的影響,同時也會影響國內的利益分布。國內既得利益集團自然會想方設法對結構調整采取抵制的態度,從而使得各國政府在國內都會面臨調整的巨大壓力。

作為當前世界經濟失衡中最重要的中美之間的失衡,美國便出于維護自身利益的需要,推卸其在世界經濟再平衡中的責任,將平衡中美之間貿易差額甚至世界經濟再失衡的責任都推卸給中國。

如英國《每日電訊報》網站報道:美聯儲主席伯南克指責中國冒險“放慢所有國家的增長速度”。伯南克堅稱:讓類似人民幣的貨幣升值的舉動將為“全球貿易和經常賬戶平衡預付定金,是經濟和金融長期穩定的理想結果”。

而類似這樣的言論,實際是美國為自己辯護的借口,是將世界經濟再平衡的責任加給中國。其實美國“我感冒,但得你吃藥”的做法于事無補。有效實現再平衡必然需要中美雙方的共同調整,中國單方面“吃藥”不大可能治好美國的“感冒”。

借口一:中美貿易嚴重不平衡

美國夸大了中美貿易不平衡的嚴重程度。

一是美國夸大了中美間經常賬戶的實際差額。

在傳統的進出口貿易統計中,經常賬戶僅僅反映一國進出口貿易及投資收益收支,并沒有將跨國公司的貿易活動考慮在其中,而中國60%的出口是由外資公司完成的。

眾所周知,中美間經貿往來的實際情況是:美國企業逐漸退出了本國制造業,把生產加工業務部分搬到了中國,然后把生產出來的商品運銷到中國、美國及世界其他市場,大規模的美國資產在華的經營業務在很大程度上替代了美國對華出口貨物的需要,跨國公司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所以說,在計算中美間貿易差額的失衡時,少計這塊出口額,不考慮中美間跨國公司的活動是不合適的,而美國對華貿易統計中恰恰就沒有考慮跨國公司的貿易活動,夸大了中美之間貿易不平衡的實際情況。

此外,中美經貿統計的口徑、范圍、原產地、轉運貿易及計算其增加值的方法,也有很多不同之處,美方的統計方法夸大了中美經常賬戶間的差額,事實上中美之間貿易差額統計的差異最大部分來源于中美通過一些經濟體(如香港)的轉口貿易。

二是美國在中美貿易的利益分配中獲得了更多的利益。

首先要明確的是,中美之間的貿易結構是互補的,雙方之間的貿易是互利的雙贏關系。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經濟體量雖然大,但發展的水平仍然較低,在向美國出口商品時,主要是發揮成本比較優勢,大部分產品仍是勞動密集型產品。而美國作為世界的超級大國,在資本、技術、品牌等無形資產方面都具有絕對優勢,在中美貿易利益的分配中占據著優勢地位,獲得了絕大部分的貿易利益。可以說雙方之間在貿易利益的分配上是不平衡的。

在全球產業鏈中,中國主要從事的是加工、組裝等科技含量低、貿易利益少的環節,而美國則主要控制著產品研發、營銷及服務等環節。可以說美國資本在全球產業鏈條中牢牢地掌握著控制權與分配權。在中美貿易的利益分配中,美國資本在利益分配中占有較大的比例,而中國資本參與利益分配的能力較弱,在利益分配中僅能獲得較小的份額。

因而,中美經貿關系雖然互利雙贏,但中美在雙邊貿易中的利益分配實際上是嚴重不平衡的。可以說,美國在中美貿易間獲得了更多的利益,但美國反過來還強調其在貿易中的不平衡遭遇,夸大中美貿易不平衡的嚴重程度。

借口二:人民幣應當大幅升值以再平衡世界經濟

“人民幣匯率低估→中國出口商品價格低廉→中國對美順差不斷擴大→美國產業不振→美國失業率居高不下”的邏輯被美國人接受,成為逼迫人民幣升值的借口,甚至使人民幣匯率成為服務于美國政治的工具。然而,中美貿易和其他新興經濟體貿易的現實,以及日美、德美貿易的歷史都已佐證,調整貨幣匯率并非調整貿易失衡的靈丹妙藥。

中國對美國的巨額貿易順差主要是由美國的過度消費以及中國的過度生產等結構性問題所致,更進一步地說,是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所致,而非人民幣匯率的問題。可以這樣說,在美元依然是國際貨幣體系的核心貨幣的條件下,美國要實現長期對外貿易平衡是不可能的。

美國自身的產業結構決定了這樣一個事實:貿易順差未必一定就增加美國的就業,而逆差未必一定就減少其就業,美國的貿易逆差會增加其研發、海運、營銷、金融等環節的就業。當然,中美雙方的消費、公司治理等發展模式都需加以調整,改變中國的過剩生產與美國過度消費所形成的世界經濟的脆弱平衡。

在世界經濟再平衡的過程中,我們需要清楚地認識到,一方面,匯率因素只是影響國際貿易的因素之一,而并非全部因素,更非起根本性作用的因素。分工協作、比較優勢、要素稟賦、差異產品和重疊需求、市場競爭力、資本的國際轉移、技術創新乃至產品創新、相關國家和地區間的產品供求關系等一系列的因素,都會對國際貿易的走勢產生影響。在分析中美間貿易不平衡的狀況時,如果完全忽視其他因素,而將匯率問題放大為一切,可以說是舍本逐末、本末倒置了。

另一方面,在前面本書已經提到,中美間貿易的不平衡是由于全球產業轉移,美國產業結構升級,將已經停產的中低層次的產品生產以及全球產業鏈中產品的加工和組裝環節轉移到了中國而引致的國際貿易非平衡格局。而這種情況也不是簡單地通過人民幣的大幅升值就能改變的。

在中國看來,世界經濟失衡是全球化進程中的常態,美國是主要受益國,再平衡過程是一項長期任務,中國應當承擔一定責任。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通過中國的經濟結構調整、經濟增長模式變革、產業升級等舉措,中國的貿易順差會逐漸縮小,為世界經濟再平衡做出努力。

2013年,中國對外貿易順差為2597億美元,比2012年的順差增加了284億美元。對此順差規模,我們首先要看到,增加的這284億美元的順差是在中國貿易總體規模增長的情況下增加的,2013年中國對外貿易進出口的總值較2012年增加了近3000億美元,也就是說,這284億美元的順差是在整體貿易規模增加了3000億美元的基礎上實現的。這2597億美元的貿易順差,如果跟中國對外貿易歷史上順差最高的年份(2008年)近3000億美元相比較,實際上還是降低了。其次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自2009年到2012年,中國貿易順差占當年中國外貿進出口總值的比例分別為8.9%、6.2%、4.3%、5.9%,2013年這一比例為6.2%。因此,可以說近年來中國貿易順差的規模基本處于平穩狀態。中國的貿易順差占GDP的比重在最高點時曾達6%左右,但近年一直控制在約3%,處在國際公認的合理區間。從經常賬戶角度來說,其余額與GDP之比,在±2%的范圍內表明經常賬戶基本是平衡的,在±4%的范圍中,一般認為是可以接受的,中國這一比值近年一直在這個范圍之中。

但是,這似乎并不是美國需要的結果。美國忽視長期效果,而希望在短期內通過人民幣升值來再平衡世界經濟。事實是,在美國國內經濟增長乏力,真實失業率與債務居高不下,員工平均收入增長乏力時,美國的政治家們需要一個替罪羊,以使他們從政治壓力中解脫出來。

人民幣升值對美國經濟乃至全球經濟都是一把雙刃劍,美國政府和美國政治家們對此比誰都更清楚,可現在的做法卻是將人民幣匯率問題政治化,讓人不得不說有些“渾水摸魚”的意思。可以說,如果人民幣真的大幅、迅速升值的話,那么將導致美國的進口成本上升、中國出口下降,給本已處于失衡中的世界經濟帶來更加沉重的打擊。人們得到的將不僅不是經濟再平衡的收獲,反而可能是揠苗助長后的荒涼。

通過歷史數據和對日本、德國以往經驗的分析,一國貨幣升值或貶值對調節貿易收支的作用是有限的。20世紀七八十年代,美國也曾因貿易問題向德國、日本施壓,迫使兩國的貨幣大幅升值。但到2008年,美國對德國的貿易仍有429億美元的逆差,對日本的逆差則更高達726億美元。2005-2008年,人民幣對美元快速升值,同期美國對華貿易的逆差卻年均增長21.6%,是歷史上增長最快的時期。2009年,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相對保持穩定,而美國對華貿易逆差卻下降了16.1%。由此可見,人民幣匯率并非造成美中貿易逆差的主要原因。美國真正的“病根”是自身的失衡所致。

人民幣大幅、迅速升值將對中國產生不利的影響,將影響到中國國內宏觀經濟的運行狀況和產業結構的升級。請讀者看下面這道簡單的算術題:假定100萬美元今天進入中國,兌換為613萬元人民幣,花費其中的113萬元購買房屋一套,500萬元放在銀行里生息,等待人民幣匯率上升為1美元兌換5元人民幣時,這500萬元人民幣再兌換回美元,100萬美元一分不少。問題是:這棟房屋的財富是從哪里來的?

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不能簡單地屈從于美國的壓力,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改革需要基于中國經濟自身的實際情況和需要,主動、漸進、可控地推進,為中國經濟的發展和經濟發展模式的改革服務。事實上,中國近年來對匯率的干預已經越來越少,人民幣匯率已經非常接近于由市場決定的水平。

借口三:中國應當增加對美國產品的進口

為了改善中美間貿易失衡的狀態,再平衡世界經濟,美國提出中國除人民幣大幅升值外,還應當增加對美國產品的消費和進口。但這樣的做法真的能夠改變當前中美經常賬戶失衡的局面嗎?答案仍然具有不確定性。

在分析這個問題時,首先要考慮的就是中美間的貿易格局。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在20世紀90年代已經告別了短缺經濟時代。如果擴大對美國消費品的進口,由于中國國內的消費品市場本身就處于供過于求的飽和狀態,就必然會加重中國消費品市場的競爭壓力,必然會導致一部分競爭力不足的企業倒閉、職工下崗,進而國內市場萎縮,人們的收入下降,消費能力也下降,在進一步的傳遞中減少對美國進口商品的需求,而具有競爭力的企業則會將過剩的產品擴大出口,難以根本改變貿易失衡的狀況。

這還是在美國的消費品具有價格、性能等方面競爭力的情況下所得出的結論,而實際上,在消費品市場上,中國的一般性消費品的競爭力都在美國產品之上。而如果擴大進口的是投資品,那么,一方面會加重中國部分產業的產能過剩狀況,同樣引致企業倒閉,失業增加,那么對進口品的需求最終還是會降低;而另一方面,這些增加的投資品會形成新的生產能力與產品出口能力,反而會加重美國的貿易逆差。因而,強制要求中國對美國增加進口未必能夠達到平衡貿易的目的。

中美間貿易差額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美國對其具有競爭優勢的高新技術和產品的出口限制政策。而其能夠出口的中低技術產品,中國往往已經具有明顯的競爭優勢,國內市場已經達到飽和,已經不需要從美國進口了。

美國在中美貿易的失衡中獲得了巨大的實際利益,通過從中國進口物美價廉的商品,美國本國的通貨膨脹水平得到了有效的抑制,美國的普通消費者得到了切實的實惠,獲得了巨額的消費者剩余,美國企業的勞動成本也得以降低。同時,中國又用由對美貿易順差而獲得的美元購買了美國國債,美國又獲得了金融上的利益,而中國得到的不過是一些以電子符號記載的美債,還要承受美元貶值所帶來的外匯儲備損失。在這樣的情況下,美國并沒有真實的損失發生,應該承認,它是世界經濟失衡的受益者。

全球失衡的成本應由誰承擔?

世界經濟失衡實質上是結構和制度上的問題,不能期望在短期內得到世界范圍內的根本調整。然而,如果任其進一步發展、惡化,必然會進一步加劇全球經濟發展的不平衡性和不穩定性,給正在從危機中復蘇的全球經濟帶來負面影響。因此,失衡的各方,無論是發達經濟體,還是新興市場經濟國家,都是再平衡世界經濟的主角,都要在調整中承擔各自的責任。寄希望于別國的調整,自己卻依然如故,最后不可能獲得雙贏的結局。

面對世界經濟的失衡狀況和蔓延全球的經濟危機,發達國家為了迅速擺脫危機,重振本國經濟,提出了經濟再平衡戰略。

西方國家的經濟再平衡戰略的內涵是:世界經濟再平衡的調整需要成本,而發達經濟體有能力通過各種經濟政策和貿易政策,將再平衡的調整成本轉移給新興經濟體,由它們來承擔世界經濟再平衡的主要成本。它們希望自己既能得到世界經濟再平衡的利益,又無需承擔調整轉型的痛苦。在這一過程中,中國由于經濟總量大、外向型經濟發展速度快,且在體制、價值觀念上與發達國家不同,自然被認為是世界經濟失衡的首要責任者。

真正的經濟再平衡戰略絕不是僅僅關注經常賬戶的平衡,將再平衡的焦點放在貿易領域,而應該是失衡的各方立足于本國的經濟結構,進行產業結構的優化,改革現行的國際貨幣體系,使全球經濟在低通貨膨脹水平下恢復活力,使各國及各地區的貧富差距縮小,實現世界經濟的包容性增長。從長遠看,同時達到對內均衡和對外均衡的經濟增長才是可持續的,單一強調發達國家的需求驅動力,或單一強調新興市場經濟國家的供給驅動力,都不會達到理想的效果。而飲鴆止渴的政策會加劇世界經濟的不平衡,勢必引致相關各方都成為博弈的輸家。

總而言之,世界經濟再平衡應當是所有國家共同努力的方向和目標。在此調整過程中,由于貿易逆差集中于中心國家的事實,調整時會出現成本收益的不對稱現象,即貿易順差國會承擔更多的調整成本。中國必將承擔但也只能承擔與中國責任相對應的那部分成本,而美國也應言行一致,將國際收支平衡納入其宏觀經濟政策的目標體系。例如,在適當增加儲蓄、重塑制造業的同時,美國還應降低財政赤字,并擴大對華高科技產品的出口。又如,過度超前消費的美國消費文化嚴重破壞了人與自然、社會和未來的和諧,需要加以理性的克制與規范的監管。歐洲和日本應該進行國家內部經濟和結構的改革,提高內需和經濟增長率,提倡技術革新,增加經濟發展的潛力;而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如中國應該改變經濟增長模式,進行產業結構升級,穩步推進人民幣匯率的市場化進程等。

要解決全球經濟失衡問題,需要各個國家和地區互相合作、互相支持,而不應該互相推諉。世界經濟再平衡是世界各國共同的責任,世界經濟再平衡目標的實現有賴于主要失衡國家持續而富有誠意的國際合作。中國和美國在世界經濟失衡中的特殊地位決定了中美兩國在世界經濟再平衡的調整過程中必然要承擔更多的責任,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由于中美產業結構、消費觀念以及金融水平差距的調整均具有相當的曲折性,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作為失衡的制度性根源在短期內亦不會有所改變,因此,中美貿易失衡的再平衡必將是一個漫長的、漸進的、沒有終結的過程,調整的成本對雙方來說都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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