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分析報告(2017)
- 李桂芳
- 2921字
- 2019-09-20 16:32:26
第一節 國際直接投資復蘇道路坎坷
后金融危機時代,全球經濟總體呈緩慢復蘇的特點。由于全球跨境并購數額的驟增,2015年全球對外直接投資強勁復蘇,而在2016年,全球經濟增長持續乏力,加之重大政治風險影響,全球對外直接投資有所下滑。
一、國際直接投資先增后減
在全球經濟仍然脆弱的背景下,國際直接投資前景的不確定性加重。根據《2017年世界投資報告》的數據,2015年全球國際直接投資流入量躍升了34%,達17 740億美元,是自2008—2009年全球經濟與金融危機以來最高值;而繼2015年強勁上揚之后,2016年全球國際直接投資失去增長動力,投資流入量減少了2%,降至17 464億美元(見圖1-1)。
根據UNCTAD的統計,2016年在17 464億美元的全球外國直接投資當中,流入發達國家的外國直接投資額為10 323億美元,在全球份額中占比達59%,比2015年的流入量上升了5%;流入發展中國家的外國直接投資額為6 460億美元,占全球份額的37%,比2015年下降14%;流入轉型經濟體的外國直接投資額為677億美元,占全球份額的4%,同比上升了81%。
其中美國仍然是最大的外國直接投資接受國,吸引外資的流入量為3 910億美元,占全球外國直接投資總額的約22%,同比增長12%;而歐盟作為一個整體吸收的外國直接投資占全球外國直接投資總額的約31%,為5 330億美元,同比下降6%;流入發展中國家的外國直接投資有一半以上集中在東亞、南亞、東南亞等地區經濟體,總額約為4 427億美元,約占全球外國直接投資總額的25%,同比下降15%;俄羅斯對外直接投資流入量大幅增長218%至377億美元,對轉型經濟體的外國直接投資額增長形成強勢支撐(見圖1-2、圖1-3)。
由此可見,近兩年來全球經濟的脆弱多變對全球國際直接投資產生了顯著影響,流入發達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持續上揚,而發展中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表現仍然脆弱。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和印度吸收對外直接投資額保持平穩,同比分別降低1%和增長1%,在發展中經濟體投資流量普遍受挫的情況下表現亮眼。
二、國際直接投資復蘇緩慢的原因
(一)全球經濟復蘇緩慢
從宏觀方面來看,世界經濟如果穩健增長,就會增強消費者、投資者、母國、東道國等利益相關者的實力和信心,進而推動國際直接投資的發展;反之,則會對國際直接投資產生負面影響。
總體來看,近兩年全球經濟依然呈疲軟態勢,這是造成國際直接投資復蘇緩慢的最重要原因。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顯示,2016年全球經濟增長率為3.2%,比2015年下降0.2個百分點(見圖1-4)。全球工業生產雖有回升跡象,但總體依然表現疲軟。2015年末到2016年初,貿易處于十分疲軟的狀態,直到2016年下半年因全球需求勢頭增強而出現了顯著改善。
分國別來看,美國經濟復蘇緩慢。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數據,2016年美國GDP同比增長2.8%,較2015年下降1.2個百分比。得益于堅實的勞動力市場和不斷上漲的工資,美國消費增長比較強勁,但是非住宅投資依然疲軟,對總體增長產生不利影響。歐元區經濟增長勢頭較強。根據歐盟統計局數據,2016年歐元區GDP同比增長1.8%,略低于2015年的2.1%。其中,英國經受“脫歐”公投沖擊,經濟繼續穩固增長,德國和西班牙等歐元區國家的國內需求旺盛,經濟增長表現好于預期。日本經濟持續緩慢復蘇。根據日本內閣數據,2016年日本GDP同比增長1.0%,較2015年下降0.2個百分點,同時占日本GDP約六成的私人消費持續低迷,經濟增幅有限。而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的經濟表現喜憂參半。其中,中國經濟在持續的政策支持下保持強勁增長,而印度的經濟活動受貨幣置換的影響已經減緩,巴西經濟則陷入嚴重衰退。
可以看出,2016年全球經濟仍然處于長周期的深度調整階段。全球經濟增速放緩,發達經濟體增長格局出現分化,發展中經濟體表現喜憂參半,整體增速不振。全球經濟增速的持續放緩深刻影響投資者的市場預期,從而影響國際直接投資的全面復蘇。
(二)全球投資政策環境不確定
各國的外資政策和貨幣政策是影響全球國際直接投資最為直接、有效的手段。穩定、寬松的政策環境有利于促進跨國公司的投資需求;相反,不確定的、嚴厲的政策環境則會使跨國公司實施保守的投資戰略,甚至做出撤資決策。
表1-1顯示,2016年,58個國家和經濟體采取了124項影響外國投資的政策措施,84項政策為投資促進措施,這是2006年以來最大數目。很多產業放開了外國投資者的準入條件,許多國家簡化了注冊程序,實行了新的投資激勵方法或持續了私有化進程;不利于政策的調整數從2015年的14項上升至22項,其占政策調整總數的比重從2015年的14%增加至2016年的18%;中性或不確定的調整數則從2015年的11項大幅增加到18項,達到近十年之最。總體而言,全球各國的投資政策仍然以投資自由化、投資促進和便利化為主導,但是可持續發展方面的種種考慮加大了投資政策的挑戰性和多面性,也降低了投資政策在投資者眼中的可預測性,這使得投資政策變得更加復雜、多樣和不穩定。
同時,全球統一的國際投資政策協調機構及機制仍未建立。根據UNCTAD數據,2016年締結了37項新的國際投資協定,使得此類條約的總數在年底達3 324項,國際投資協定體系繼續擴大,更為龐雜。但如此眾多的協定之間卻缺乏一致性、連續性,存在許多重疊、缺陷和沖突,基于條約的投資者與國家間爭端解決新發訴訟案件有增無減,在2016年提起62件新的訴訟,使已知案件總數達到767起。因此,對國際投資協定制度進行系統性改革,使現在的國際投資體系的諸多協定連貫一致,避免出現更大程度的碎片化對于促進國際投資的發展至關重要。
(三)政治風險突出
各國的戰略形勢和政治行為往往能夠對該國及周邊地區的投資環境產生重要的影響。2016年,世界依然處于政治風險的上升期,為全球投資活動帶來嚴峻挑戰。
作為2016年關注度最高的國際政治事件,美國大選為全球經濟帶來極大不確定性。特朗普成功逆轉選前的不利局面,擊敗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克林頓,贏得大選。而特朗普的大幅減稅、貿易保護、產業回遷、大興基建等政策主張落地情況難以預估,其在全球的溢出效應也極大地不確定; 2015年從中東和北非涌向歐洲的難民約有150萬人,形成歐洲自二戰以來最嚴重的難民潮,而2016年難民危機繼續發酵不僅考驗著歐盟內部團結,隨之而來的社會經濟問題同樣不可小覷,再加上英國脫歐公投及其脫歐之后的談判為歐洲乃至全球的投資環境帶來重大影響;至于中東地區,2016年美國主導的國際聯盟以及俄羅斯與敘利亞聯軍在打擊中東恐怖主義方面取得了決定性進展,但大國博弈下利益訴求迥異,后續牽涉的政治斗爭使得亂局遠未平息,同時,雖然“伊斯蘭國”的潰敗是大勢所趨,但極端分子此前已經開始向利比亞等周邊國家分散轉移,來自世界各地的恐怖分子也開始潛回母國,重大暴力、恐怖活動接連發生,矛頭雖然主要指向美國和歐洲,但也擴展至全球。
總體而言,2016年又是全球政治的多事之秋,“黑天鵝”事件不斷,為全球投資環境帶來較大的不確定性,尤其是地緣政治風險突出的地區國際直接投資流量受挫嚴重,下跌幅度較大,且影響時間較長,無疑是導致全球國際直接投資下滑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