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理性原則

理性原則在于挖掘人類的理性思維能力，對其進行合理的引導，以此理解并解釋道路交通的現(xiàn)實困境，并期待能緩和、消解緊張的土地和能源供給與無限增長的汽車使用之間的矛盾。

理性是人類特有的理解世界本質(zhì)的能力。赫拉克利特認為人類普遍具有的理性能力是相互間有效交流的基礎(chǔ)。蘇格拉底認為靈魂的功能就是認識與理解事物的本質(zhì)，而理性是靈魂的內(nèi)核。柏拉圖認為理性包含了世界中全部的美好和合理，人類憑借理性能力認識理念世界，獲得普遍性的知識與真理。亞里士多德簡明總結(jié)，“人是理性的動物”。在近代，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將理性看作人類認識普遍真理的天賦能力。康德認為人是理性世界的存在者，在理性基礎(chǔ)之上必然會產(chǎn)生善惡理念，“它（理性）不但要考察本身為善或為惡的東西，而且還要把這種善惡評價與禍福考慮完全分離開，而把前者作為后者的最高條件”[1]。對康德而言，理性是良心至上的道德戒律。洛克也說：“所謂良心不是別的，只是自己對于自己行為的德行或墮落所抱的一種意見或判斷。”[2]黑格爾則進一步以理性作為現(xiàn)實性的標準，認為“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

理性原則首先承認人的自私本性。人對外界的感受有苦有樂，趨樂避害、求樂避苦是人的本性，人的一生就是追求個人欲望的滿足和利益的實現(xiàn)的過程。費爾巴哈認為，“完全與動植物一樣，人也是一個自然質(zhì)”[3]。人的生物性決定了人會采取有利手段來維持自身的生存。“這種利己主義和我的頭一樣是這樣密切地依附著我，以至如果不殺害我，是不可能使它脫離我的。”[4]

理性原則也要求人們超越感性快樂，將人生價值置于更崇高的準則之上。

理性精神對應(yīng)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智”。“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智是人所具有的判斷是非善惡的能力，是認識其他倫理規(guī)范的工具。王夫之說：“是故夫智，仁資以知愛之真，禮資以知敬之節(jié)，義資以知制之宜，信資以知誠之實”[5]。儒家提倡的“克己復禮”“舍生取義”等人生信條和“修齊治平”“修己以安百姓”等社會理想，都是以個人理性對自我與他人、“利”與“義”等關(guān)系的深刻思考。在“修己”的過程中，往往會在超越規(guī)則與維護秩序、攫取利益與堅持真理、保全性命與維護正義之間進行選擇。只有對自己的品格和境界不斷地砥礪，才會在道德境界上逐步上升，最后給出合乎道德和良心的堅定回答。

理性合乎道德的特征為人類的發(fā)展指明了途徑。只有合乎道德的東西才有利于人類的整體發(fā)展，才能在進化過程中得到強化并保存，從而形成全體成員都能接受的倫理規(guī)約，而相反的東西卻被摒棄。理性精神不論是在“社會契約論”中，還是在康德、羅爾斯的道德哲學中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野蠻狀態(tài)下的人們相互敵對，總在謀求對他人利益的攫取，整個社會的信任水平與福利水平都很低。如果發(fā)揮人類的整體理性能力，設(shè)立某些道德準則來約束非理性的覬覦，就可避免彼此緊張的防備狀態(tài)，使整體利益大幅增加。

在汽車社會中，統(tǒng)一的道路設(shè)施如道路交通信號燈、交通標識、交通法律法規(guī)等，都是在理性原則的基礎(chǔ)上制定的，道路交通中的每個人都應(yīng)當理性地遵守。當駕車者快速奔馳時，理性告訴他是與其他駕車者共在，與其他未曾謀面的司機一起都是交通共同體成員，要承擔維持暢通的交通和良好環(huán)境的義務(wù)。如果只想著自己如何快速前進，甚至煞費苦心來回編辮子式地超車，見縫插針地擠進擁塞的車群，在上立交橋的最后幾米方才強行插進并道，極易造成整個交通系統(tǒng)的癱瘓。步行者過馬路不看紅綠燈蜂擁而過，看似節(jié)約了自己等待的時間，實際造成了整體交通秩序的混亂，加大了事故隱患。機動車亂停亂放，是司機出于個體理性節(jié)省時間，看似是達到了個人利益最大化的理性行為，實則不符合整體的理性要求。

總之，在汽車社會道路交通中理性原則能幫助人們認識快與慢、個體與整體以及交通與環(huán)境間的辯證關(guān)系。因此，現(xiàn)代交通審視必須基于對人類普遍理性能力的尊重與認同，深入考察交通現(xiàn)象與交通行為，由表及里，解析交通發(fā)展的內(nèi)部機理，考察交通中的深層關(guān)系，對交通發(fā)展方向進行前瞻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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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德］伊曼紐爾·康德：《實踐理性批判》，51~52頁，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

[2]［英］約翰·洛克：《人類理解論》，31頁，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57。

[3]《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集》，312頁，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9。

[4]同上書，565頁。

[5]王夫之：《周易外傳》卷一，北京，中華書局，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