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嫂驚訝極了：“開玩笑吧，你媽媽干這個已經很長時間了。”

很長時間？

“多久了？”

“你爸……”光嫂卡住了，不能這么講。

呃，“就是最近這四五年。”

陳遂興明白了，就是爸爸去世以后，媽媽一人挑起了支撐全家的重任，為了讓他能順利上學，開始給別人做衣服。

陳華光也覺得奇怪，問：“你怎么會感覺不出來呢？有一次下大雨，你媽媽沒及時回家，你還跑出去找來著。那天她不是說了到表舅舅那撿碎布去了嗎？都是為了給人家做衣服準備的呀。”

陳遂興沒再說話，他心情沉重，入目便是滿眼寂寂。

醫院是悲與歡兩種情緒決堤，以及秘密曝光的場所，有人哀傷日日循環，有人感嘆生命無常……

陳華光夫婦去買飯后，陳遂興獨自陪著母親。

大伯說的話，讓他想起了那天——

那是陳遂興八歲時的事，他回到家后，發現睡覺前從不關牢的家門緊鎖著。

他一頭霧水，難道這么大雨，媽媽還去喂豬了？

陳遂興沒想太多，開始做作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遂興作業都做完了，陳媽媽還沒有回來。

陳遂興摸著肚子走進廚房，平常這個時間，媽媽都會在廚房忙碌著。然而今天只有冰冷的廚具，蕭蕭孤寂地留在桌子上。

他看向窗外，此時雨水已經變小，稀稀疏疏地像斷了線的珠子，媽媽應該快回來了吧。

“遂興媽媽，遂興媽媽。”秀麗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陳遂興問道：“嬸嬸有什么事嗎？我媽媽不在家。”

“不在家？這么大雨不在家去哪兒啊？”

陳遂興不太確定：“可能是喂豬去了吧。”

秀麗嫂很明確：“不可能，我剛從豬圈那邊回來，你們家的豬吃得那叫一個飽，不過真是奇怪，不會跑路了吧。”

說完，從兜里拿出十塊錢，“拿著，給你媽媽啊。”

跑路了……

簡單的三個字讓陳遂興如遭雷擊，怎么可能？

秀麗嫂在發呆的陳遂興面前晃了晃手，“喂，你這孩子神游去啦？”

陳遂興漸漸回神，看著秀麗嫂，張嘴要說話，眼淚卻最先抑制不住。

爸爸沒了，媽媽也要離開他了嗎？

秀麗嫂終于發現了不妥，輕聲奇怪地問：“你怎么了？”

淚水嘩啦啦奪眶而出，陳遂興用力抓住秀麗嫂的手，兩股戰戰：“嬸嬸，什么叫跑路了？我媽媽能跑哪里去？”

秀麗嫂抽回手，甩了甩，這娃年紀不大，力氣倒不小啊。秀麗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我哪兒知道啊？我又不是她。村頭的阿牛嫂做了不到一個月的寡婦就跟人跑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媽媽不要你了，上嬸嬸家吃飯去吧。”

“我不要，你一定是撒謊——”

陳遂興一把推開秀麗嫂，不顧外秀麗嫂一怔，這孩子是……

“喂，回來，外面風大雨大你要跑哪里去？”

家家戶戶都相鄰建房，門口喊一句，隔三十戶人家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