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這是？小委屈。”
祁瑯看她這樣，心更軟乎了，挑著她的下巴，風騷的道。
“沒有。”她還來脾氣了，推開了祁瑯的手。
祁瑯使壞，一把將人摟在懷里。
“你撞我，你還委屈了？”
“不是。”
“還生氣了？我摸摸，疼不疼？哥哥給你吹吹。”他眉眼都柔和了下來，好聲好氣的哄著。
老不要臉，總相當人家哥哥。
哦不對，哥哥前加個字的那種哥哥。
“說話呀小木頭。”祁瑯輕輕的揉著她的頭，小口小口的吹著。
大冬天的，腦袋怪涼的。
林木悶聲的說：“有個人，有個人想出來。”
祁瑯動作一頓。
“不要怕她。”
林木心里涌出一種情緒，叫悲涼，她不懂。
“可是，她也是我啊。”林木眼底有著淚花。
祁瑯僵住了，他自覺不喜歡那個女人，強勢又冷漠，他更愛這個傻不愣登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們盡量不給那個人出來的機會。
可是他們都忘了。
那個人，也是林木。
她們再怎么樣性格南轅北轍。
那個分裂出來的人格，也是林木啊。
“你想她出來嗎？”祁瑯下嘴唇腫的歷害，看起來有些搞笑，卻是認真的紋著小姑娘。
“她想，我能感覺到，這里不舒服，很，很焦慮。”
祁瑯想起，進醫院的時候，你那個女人肩膀還在滲血，卻毫不留情的用一把水果刀刺向自己的樣子。
那樣的果斷。
他是被嚇怕了。
那一刀下去，是剜在他的心上。
“你有手機，你把想留給她的話，存在手機里，等她醒了，我告訴她。”祁瑯哄著她，安撫她。
“好。”林木茫然無措，拿出手機在備忘錄里敲打著。
“她什么時候會出來？”林木慌張，她早就有意識了，那天在房間里發現自己后背的傷疤，還有那些隱約的記憶。
她就猜到了些東西。
這個人，變成什么樣，都改不了她骨子里的聰慧。
祁瑯看著她閃避的不讓他看見內容的樣子。
心里臭罵著。
這丫頭，還防著他！
林木一直在焦慮，因為身體里那個人一直想出來，她也很茫然，不知道改如何做。
祁瑯自然不會讓她去吃辣椒，只要不吃辣，不受傷，那個女人就不會出現。
可是意外來的總是很快。
連雋當晚將周譜認罪的視頻發給了秦瓚。
南小姐要給秦小姐出氣，他自然要把事情辦好。
秦瓚還在小姑娘身上馳騁，看到那個視頻，頓時軟了下去。
“臭婊子！”
“秦總。”女人嬌軟的貼過來。
“按理說，那個女人根本眉眼給秦雙舟下藥，那么，是誰推了秦雙舟呢。”
有人要把臟水潑他身上。
秦瓚老奸巨猾，一看就想明白了。
秦雙舟的流產，才是南春薄發的根源。
正好在他引誘南春下藥的時候，秦雙舟出事了。
他根本沒有讓人去推秦雙舟。
這背后，有鬼。
“秦總別擔心了，秦氏不是馬上要投一號礦地的標了嗎？到時候，秦氏就翻身了。”
秦瓚掐著江祝的脖子，“誰告訴你的，你還聽到過什么？”
商人多么老奸巨猾啊。
一個女人，他根本不會講機密告訴她，可是江祝卻知道，一號礦地能讓秦氏翻身。
江祝貼了過去，柔柔的道:“秦氏上個月就開始宣傳，誰不知道啊。”
秦瓚半信半疑，但是很快，床頭的燈就被關了。
秦瓚面對南春的警告，沒有絲毫的在意。
五年前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怕周譜將他賣出來。
畢竟，是犧牲自己，還是犧牲一家人。
都是成年人了，周譜拎的清。
司徒御回來了，但是沒急著幫南春報復。
他信守諾言，帶著南春去墓園。
“其實你，可以不用陪我的。”
“見岳父。”
南春的腳步軟了軟。
“呵。”
司徒御不理她的冷嘲熱諷，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一手牽著南春，一手捧著花。
南春以為，她父親的墳，必然是斑駁的不成樣子。卻不曾想，干凈極了。
五年了，五年，她從未來過一次。
前兩年是因為她恨。
恨父親拋下她。
后三年是因為，她被司徒御困在帝都的別墅。
連出入都沒有完全的自由，更不要說提出來看父親這種話。
“這......”南春怔然，隨即又想到，可能秦雙舟和盛望北來過。
“是我。”司徒御哪里看不出南春的心思，本來準備等待夸獎的，可是南春好像想歪了，他就急了，迫不及待的邀功。
“嗯？”南春茫然。
“沒什么。”
司徒御有些怨氣，南春從來不會知道他的好。
“我想和父親呆一會，你......”
“我去外面等你。”司徒御沒說不，將花放在墓前，鞠了個躬。
南春望著司徒御離去的背影。
這個男人，總是傷害她，卻也總是會給她一顆糖。
這算什么，南春苦笑。
蹲下來，摸著冰涼的碑。
“我將周譜送到監獄了，爸爸。”
“我現在過的很好。”
“對不起，遲了五年，才來看你。”
“算了，不多說了，也騙不了你，人都沒了，還有什么意義。”
“我以后不會來了。或許有一天，我會去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生活。”
“你去找媽媽吧，她怕黑，你別讓她一個人。”
南春站起來，眼睛有些紅，風很涼，夾著冷空氣，刺得人骨頭都疼，她最后說了一句：“這輩子不孝，下輩子你別不認我。”
痛苦的是什么呢。
是就算翻了天，那個人也回不來。
你騙自己，他看得到，他會知道，他會欣慰。其實不會。
這世上，沒有下輩子。
這輩子錯過了，就是永遠錯過了。
她也曾恨父親，為什么要死，為什么要留她一個人在世上野蠻生長。
她也恨盛望北，在她的腥風血雨里撕開一道裂縫，照了一束光，最后卻又硬生生填了那個裂縫。讓她重歸黑暗。
甚至，在知道秦雙舟懷孕的那一秒，她也在恨。
然后她胸腔在著火，點了一支煙，穿過整個呼吸道。
她終是知道一件事。
誰都沒有錯。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