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過硬的心理素質以及風馳電掣的反應速度,令骷髏女始料未及,她慌忙中連退數步。
南山正要乘勢追擊,卻聽骷髏女再次笑了起來,心中警兆頓生。驀地,他眼前一花,失去了骷髏女的蹤影。
南山背后忽再次刮來一陣陰風,仿佛回到片刻之前,骷髏女的聲音縹緲在耳畔:“俊俏小郎君,姐姐在這兒……”
驚駭中,南山聞聲便刺,不料那聲音刺之在左,忽焉在右,刺之在前,忽焉又到了身后。每次南山看似都可將它刺穿,最后卻連衣角也觸不到。
南山又連刺數劍,雖然結果與先前無二,但南山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小郎君好快的劍法,都連刺姐姐二十劍了呢,”骷髏女仍在用嬌滴滴的聲音調戲著他,卻暗含威脅:“最后讓你刺三劍,然后姐姐可要出手......”
但她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男子反常的舉動噎住了后話。只見南山忽然收劍歸鞘,一臉平靜地坐下調息。
骷髏女以為南山沒聽清她的話,便再次重復,可南山依舊繼續專注調息,唯一給的回應竟是抬眼皮瞟了她一下,然后又極為淡定地閉眼。
骷髏女沒來由火冒三丈,手一揚,南山的劍便出鞘反抵上他自己的咽喉。可南山依舊恍若未覺,這次甚至連看也沒看它一眼。
“小郎君,怎么不躲了?”骷髏女努力扮出最嚇人的樣子,怎奈南山就是不睜眼,“姐姐可是女鬼,若讓姐姐逮到了你,哼哼——”
南山總算抬起了頭,淡然反問:“你若是女鬼,躲閃有用嗎?”此時骷髏女那顆惡心的頭顱,距離南山雙目不到一寸。
南山強忍住嘔吐的沖動略低了下頭,結果便看到了那高聳誘人的雙峰,那不堪一握的楚宮腰,以及裙裾下那雙小巧蓮足。
南山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笑意。
此前看這紅衣女的裝束,便已懷疑她并非風塵女子了。此女穿著極為保守,除上衣略緊凸顯其曼妙身材外,全身除雙手、脖頸露出,其余各處包裹得都極為嚴實,哪有青樓女子半點的開放與暴露?
再者,她調戲“拉客”的手段與言辭,似乎太過生澀和直白,有時甚至還很令人反胃。
令人生疑的地方還遠不止這些——
此女本事既遠勝過他,為何遲遲不下殺手?她糾纏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她究竟是不是鬼,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南山心中雖疑云萬千,但至少從眼下來看,此女對他并無惡意。之前殺機四伏、陰氣森森的肅殺氣氛,顯然是她刻意營造的。
這是他的推斷,也是他的預感!
一想到這些,南山的心情忽變得大好,頗覺這骷髏女很有意思,也不再覺得它此時模樣反胃了。
骷髏女見他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有些疑惑地順其目光低下了頭。這一看令她羞惱至極,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它自然想不到,南山此時在想很正經的事!
急火攻心的它不分青紅皂白,照著南山那雙不可饒恕的眼睛就是兩拳。
南山完全蒙了,下意識抬手想格擋,結果沒擋住,最后直接被砸成了熊貓眼。
南山后來到底想通了原因,于是旁敲側擊地解釋。
紅衣女想來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取出藥膏來,竟親自給他上藥。而擦藥前,她用手將臉一抹,又變回之前美嬌娘的模樣,說話卻更加甜膩。
紅衣女的殷勤過頭,讓南山感到了一絲不祥與恐懼。
果不其然,不久后紅衣女一邊抹藥膏,一邊笑著對他說:“公子不為美色所動,不為鬼怪所懼,姐姐看上你了,從今往后就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南山剛準備吞下一枚消腫去淤的丹藥,聞言險些吐了出來。
紅衣女白了她一眼,撅起嘴:“難道以姐姐絕世之姿容,配不上你這頭大如豬頭的小子?”
南山頓時滿頭黑線:“我‘頭大如豬頭’還不是被你揍的嗎?”心里這般想,到底沒敢嘴上說出來。
他轉移話題,試探地問:“從長安到安易,你跟我那么久,究竟想干什么?”
紅衣女滿臉驚訝,脫口問:“你怎么知道?”話剛出口,便醒悟上當了,忍不住恨恨瞪了南山一眼。
俄而,她又是甜甜一笑:“為什么跟你?姐姐剛不是說了,看上你了唄!跟你以后,姐姐每日的吃穿用度,你必須掏錢。別和姐姐哭窮,小郎君你可是富得流油呢!姐姐才是真窮——”
她忽然顧影自憐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低罵道:“除這身衣服外就別無長物了,該死的老頭子,走前也不知道給徒弟留幾錠銀子!”
“不過——”忽然,她洋洋得意地看了眼正聽得滿頭霧水的南山,“還好我機智!”
南山心頭沒來由地一陣發寒,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銀票。
“老頭子是誰?”南山忍不住問:“徒弟?難道那老頭子就是你師父?”心想徒弟已經如此了得了,師父又該怎樣的逆天,幸好他已經走了。
南山忽又想到一個問題,接著弱弱地問了句:“難道,他也是鬼?”
“是的,”紅衣少女咬牙切齒地點頭:“而且還是個不得好死的臭老鬼!”
遙遠的東海上,一個急匆匆行走在云端上的灰衣老者此時忽然停住腳步,狠狠地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