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蘇然把熬好的粥盛了一碗，端上去給陸熙予。

她坐在床頭，用瓢羹小心地舀了一勺，湊在嘴邊吹了吹，又微微抿了抿，確定不燙后，送到陸熙予的嘴邊。

抿粥的那一瞬間，于蘇然的心里忽然漏了一拍。

高中的時候，她和陸熙予也是形影不離。那時候，每當她們一起去店里喝粥，便喜歡點兩碗白粥，她加榨菜，陸熙予加糖。

所以剛剛，舌尖那明顯的甜味讓她有些愣住，沒想到過了那么多年，顧佑辰仍然將這一個口味記得那么深。

粥已經到了陸熙予的嘴邊，她卻依舊沒有反應。

于蘇然等了一會兒，道：“熙予，喝點吧，佑辰特意熬的。”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粥是甜的。”

聞言，陸熙予的睫毛輕輕一顫，喃喃地重復了一遍：“粥是甜的……”

她湊上去，喝了一口，嘴角還沾著幾粒米，有些恍惚地開口：

“蘇然，你知道嗎？高中的時候，有一回周末，我比你早到，他和亦杭哥已經幫我們占好了位子……”

“我點了兩碗粥，然后，在我自己的那碗里，加了好大一勺白糖……”

“那個時候，他還笑我來著，可是后來，亦杭每天幫你帶早餐的時候，我也每天都能看到桌上擺著一碗甜粥……”

“蘇然，不管那時候還是現在，我們都是一見面就吵架，可是你不知道，我……我真的……”

她說到這里，聲音變得哽咽起來，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好像把中間那一長串的故事都無聲地講述完了之后，才又出了聲道：“后來，出了那件事。我們就很久沒見面了……”

“三十歲的時候，我遇見過他一次，可是，我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當時就覺得沒指望了，所以去相親，很快嫁給了祝程……”

“我也很努力地愛過祝程，可是，他從來沒有愛過我……”

說到這里，她認真地看向于蘇然：“蘇然，其實，你真的很幸運，等了十五年，等到了自己愛，又愛自己的人。”

“你們都還沒忘記對方，都還記得，都還愛著。”

“可是，我……”

“我很努力地愛過兩個人，卻還是失敗了……”

她說著說著，眼底和嘴角都不自覺地泛起苦澀。

以前，于蘇然一直以為，陸熙予比自己幸運，有一個完整的家，一個時時刻刻都能開心起來的性格，一段安然美滿的婚姻。

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的心里，藏了那么多沒有說出來的秘密。

就比如，喜歡顧佑辰。

于蘇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輕輕地拍了拍陸熙予的后背，道：“沒事熙予，你還有我呢。”

“像祝程那樣的渣男，不要也罷！”

陸熙予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她的淚水終于不再止不住地落了，她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出來，和她以前一樣，露出八顆門牙，眼角還殘留著淚痕，笑容卻燦爛如陽。

“是啊，就他那樣人渣中的極品，老娘也就吃虧一回，以后，見一次打一次，不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