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凡人之爭，凱因現在已經看不上眼了，雖說偶爾還能被氣到，但如果不是太過分的話，他不太想動不動就殺人，因為實在是沒什么意思。大象從來不會以踩死一只螞蟻而感到驕傲，他大抵也是這種意思。但如果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他也不介意動動手指。

“還有你。”

看著旁邊已經嚇傻了的那個蔡百夫長，凱因笑了笑，卻并無任何憐憫。方才自己出手的速度，在場沒有幾人能夠看穿，自然足夠讓他們感到震驚。

“方才我問你們的問題依舊作數，四肢選其一，我讓你選，但你和這家伙都不做選擇。也罷，我來替你選也是一樣的。”

用鞋底在王貴成的臉上蹭了蹭，然后把腳拿了下來，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便踢起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石塊，凱因用手握著，看似隨意的那么一丟。

啪！

石塊飛向了蔡百夫長，準確的砸中了他的左肩，然后掉在地上，蔡百夫長被砸的向后退了一步，但詭異的是，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覺得左臂有些脹麻，卻無疼痛。

“你的左臂筋脈已斷，除非你能找到神仙，否則，你這一只手臂就永遠只是一個擺設。”

斷臂太過血腥，凱因也沒那個癖好，斷了他的筋脈，達到廢除的目的就是，何必搞的那么麻煩？而且他也沒嚇唬這家伙，筋脈斷裂，以當世凡人的醫術是絕對治不好的，也只有仙人才有生肌續脈的神通，修真者都不能。修真者只能療養自身，續自己的筋脈還勉強可以，續他人的？那就別想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這邊的事情才剛剛落幕，終于有軍中管事兒的人湊了過來，用力分開人群，走進來七八個人，當前的，可不就是那高名揚高將軍？

“都快要打仗了，一個個的，都像什么樣子？”

高名揚皺著眉頭呵斥道，“當這里是市井街區嗎？圍在這里看雜技嗎？馬上就該出去執行任務了，是不是都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的？不會出事是不是？有這份功夫，不如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雖然此次任務暫定為偵查，可難保外面到底是一片空地還是妖魔遍地。一個個的這種狀態，是不是都覺得自己活夠了？”

戰前動員必不可少，每次都是分外嚴肅，而且會有一股壓抑的氛圍。但這也沒辦法，總要讓人注重起來才是，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松散。一大群人圍在這里，里三圈外三圈的，看耍雜耍嗎？真是豈有此理。

“將軍，不是我們……”

一旁總算有人湊了過去，在高名揚耳邊大致講述了一下前因后果，高名揚把目光投向凱因，看了兩眼卻是無奈的吐了一口氣，然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當中，竟然不是凱因認錯，反倒是高名揚躬身行了個禮。

“陸兄，手底下人不懂事，還請陸先生不要介意。”

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他作為飛沙城守將，又怎會不知道點兒內幕？這來的一群可都是大爺，個個都惹不起，就算是最差勁的，那也是以一敵百甚至更多的好漢，打起來誰能是對手？他昨夜幾乎一夜未睡，將京城送來的信息資料看了一遍又一遍，這些個大爺的資料他現在幾乎都能倒背如流。連他都如此重視，而且他已經再三叮囑千萬不要有人隨意招惹這些人，可沒想到還是有人不當回事兒。

不過這件事他也有責任，昨日城門前的那些風波，是他派人全力壓了下來，雖然壓不了幾天，但現在應該是還沒傳遍整個軍營，所以才會讓這些人如此松散。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不管這些大爺們對戰局有多大幫助，上陣殺敵總是少不了他們這些士兵的。如果讓他們都知道自家陣營有這么一群牛人在。增加信心是不假，可萬一因此懈怠了可就不好了。

上陣殺敵士氣固然重要，可自身狀態也是不能不在意的。這些牛人們若真有通天之能，還是在戰場上使出來比較好，提前放出來消息讓這些士兵們議論，實在是太容易出問題了。

“高將軍不必如此，我并未放在心上。”

凱因開始也是一愣，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沒辦法，人之常情嘛。而且京城那邊的消息總是要放出來的，不可能把所有信息都堵死，所以這邊肯定有人知道他們這群人的來頭。而高名揚作為飛沙城守將，肯定是知道內幕的。而他為什么不把消息傳下去，凱因也明白。

道聽途說的道理大家都懂，如果他們這群人確實擁有通天之能也就罷了，危急時刻能化解危機，提升士氣。可萬一沒有，而開戰之前又被傳的太厲害的話，到時候或許不但不能提升士氣，反而會讓士氣一落千丈。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陸先生如此豁達，倒是讓高某汗顏。”

高名揚輕輕的松了一口氣，起身一揮手，“來幾個人，把這群家伙抬走。像一群死狗一樣躺在這里，成何體統。”

吩咐完這些之后，他便又對凱因抱了抱拳。

“既是如此，高某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陸先生了。”

說罷，他便真轉了身，帶著人很快就散去了。而他走后不久，幾十個身穿甲胄的士兵便將圍觀的人都遣散了，幾個呼吸之前，就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模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這里有些打斗的痕跡仍在。

“陸先生果真氣派，沒想到就連高將軍都要給你幾分面子。”

眾人前腳剛剛散開，后腳上官明睿就跑過來感慨道，“什么時候我也能達到陸先生您這種水平就好了。”

“你這小子年紀輕輕，倒是先學會提出感慨了。”

凱因伸手彈了彈上官明睿的腦袋，輕輕一笑，抬頭目視遠方。

“光是讓人給你面子怎么夠，你若想，就要換個目標，就像這座軍營里的所有人，你的目標不應該是讓他們給你面子，而是要讓他們敬畏你，全部匍匐在你的腳下，仰仗你的鼻息生存。手握他們的生死，一念生，一念死，如果是這樣的話，倒還算得上是個像樣的目標。”

“敬畏……仰……一念生死……這……這……”

上官明睿有些茫然，“這得是什么樣才能做到，只怕帝王的待遇也就如此了吧。”

帝王？

凱因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小子，看來也不是愚蠢的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