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案自首？
聚英樓一事……是他所為？
眾大臣都被驚呆了，陛下也是一臉的呆滯，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問道。
“你說……聚英樓一事，是……是你所為？”
是他聽錯了？還是這小子瘋了？他難道不知道如今這件事情已經鬧到什么地步了嗎？現在整個京城里面鬧的最大的就是這件事，眾多大臣最恨的，就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這小子不躲起來也就算了，居然還敢來投案自首？他腦子壞掉了嗎？
“是的陛下，草民沒有說謊。”
上官明睿點了點頭，不卑不亢的說道，“如果草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正是草民所為。”
“什么叫如果沒有記錯？還有，既然是你做的那些事情，那么寡人問你，你與他們之間有何仇怨？你又是如何取走他們的性命的？快與寡人一一道來。”
“是這樣的陛下。”
上官明睿點了點頭，便開始說道，“昨日草民也去過聚英樓，還在二樓與韓公子他們發生了口角，韓公子一行辱罵我家姐姐，草民氣不過，便與他們進行了一番纏斗。但他們人多勢眾，草民沒有爭過，吃了虧回到府中，因心情不暢而喝了些酒。所以……”
“所以你是酒后起意，借著心中怒火。便把他們都殺了？”
“這個……也許吧。”
上官明睿遲疑了一下，“因為草民喝酒之后的事情，草民并不記得，只是聽下人們說草民喝了酒之后又出去了。是草民自己在事后回想，是不是因為心中有火，所以才借著酒意殺了他們。但事實真相如何，請陛下恕罪，草民的確是沒有任何印象。”
這……
眾人傻了眼，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這么個結果，的確，按照上官明睿所說，他的確有很大的嫌疑作案，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時間，于情于理，他都有莫大的嫌疑。
“一派胡言！”
陛下還在思索其中利害關系，卻不想，跪著的大臣當中卻有一位站了起來，怒氣沖沖的指著上官明睿吼道。
“雖然老夫痛失愛子很是背痛，恨不得將兇手千刀萬剮，但你這小子又算什么？別以為老夫糊涂，誰不知道你上官二公子在京城中的名聲？膽小怕事，懦弱無能，前些日子甚至還被一過要飯的乞丐給打了一頓。你能殺我兒子？你做什么春秋白日夢！”
“就是，上官侯爺，你們父子倆這可不厚道了啊，我等皆在氣頭上，你就不要添亂了行嗎？誰不知道你家二公子的德行？手無縛雞之力，尚且年幼，還未行加冠之禮。別說他喝酒，你給他吃千年人參都不頂用。他能殺我那侄子？我呸！”
“我那孫子好歹也是軍中武將，就算沒有高超的武藝，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上官侯爺，說你兒子能殺得了我孫子？而且還有其余諸位大臣之后？你這……你這簡直就是對我們的侮辱。”
“對，我兒子無故枉死已然凄慘，侯爺，你卻還帶著你孩子對我兒進行侮辱，侯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
……
一個人帶頭，其他悲憤的大臣們也紛紛效仿，一時間，針對上官府的謾罵可謂是層出不窮，紛紛指責上官斐仁父子倆不厚道，對死人還如此不尊重，簡直就是沒有一點人性。
這……
皇上處理政事外行，但對這些事情卻是實在陌生，當然，他若是想查，也未必不能查不出來，但最起碼在此時此刻，聽到諸位大臣對上官明睿的評價，他卻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咳咳咳……”
揮了揮手，讓諸位大臣靜下來，皇帝再次向上官明睿詢問。
“寡人再問你，你……當真殺了他們？”
“這……”
上官明睿遲疑了一番，輕輕的點了點頭，“應該……應該是吧。”
“你放……”
“好了好了。”
眼看著那群臣子又要發火，皇帝陛下頭疼的擺了擺手，“此事就先到此為止吧，寡人稍后便讓刑部派人去查，那個……那個上官明睿是吧？你能如此尊重律法，寡人很是欣慰。但我朝法度在此，寡人不會無故冤枉任何一個人。這樣吧，你且先隨上官侯爺回去，等寡人這邊查清楚了再說吧。如果最后兇手真的是你，寡人不會留情，但如果最后證明不是你，那寡人也不會冤枉你。你覺得如何？”
“這……草民領旨！”
“嗯，去吧去吧。”
打發了這對奇葩的父子倆，皇帝陛下的心情倒是被這一鬧給整的舒緩了許多，但看著這滿朝交頭接耳的官員，他又感覺腦袋有些微痛。此事事關重大，牽連的也多，想查出來，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你這孩子，方才可真是讓為父好生捏了一把汗啊。”
出了大殿，上官斐仁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但卻是第一次覺得廢人也有廢人的好處。若非他這兒子一向名聲狼狽到了極點，這些大臣態度也不會如此。但凡換成另外一個人，就比如說他大兒子上官鉞鋒，就算真兇不是他，那些大臣也絕不會如此態度，哪怕是錯殺也絕對沒有理由放過。也就是他這小兒子，窩囊到了極點，才會讓那些大臣覺得有些屈辱，從而自覺的否認了這件事情。
“父王。”
上官明睿停下腳步，身旁離得最近的侍衛也在十步開外，他抬起頭，望著天空吐了一口氣，才語氣平淡的問道。
“你真的覺得孩兒今日所為，只是腦子糊涂一時做的傻事嗎？”
“那你難不成還……”
上官斐仁下意識的說出半截，但也是說到半截，他突然一愣，睜眼看著眼前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陌生的上官明睿，心中一顫。
“難不成真的是……”
“沒錯，真的就是我。”
上官明睿平淡的說道，經歷了這些事，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懦弱的少年，而他之所以肯說出來，倒也不是因為他自大，而是他相信父親不會害他。“幻境”里，還有方才大殿之上的表現，都足以證明父親對他的態度，也許父親是有很多讓人不喜的毛病，但對于自己，他的確是站在了一個父親的位置上。這，就夠了。
“這……”
上官斐仁只覺得腦袋好像突然被錘子敲了一下似的，不斷嗡嗡作響，他看著自己的孩子，這輩子從未有過像現在這個時候，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是如此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