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沉默著一言不發.

“你別誤會，我并沒有窺探隱私的癖好，我雖然看著像個流氓，但還沒那么低級趣味，我是真的想看看能不能幫你。”

“我知道。”

“你的男朋友們知道你在這種地方跳這種舞蹈嗎？他們不擔心你會出事？”

“知道，他們兩個人都知道，誰也沒說什么，他們也知道管不了我。我也和他們解釋過，我只是追求藝術，不是他們想的樣子，根本就沒有那么復雜。他們也都表示理解。我真的很討厭有些人以道德的名義要求、脅迫甚至是攻擊別人，他們有什么資格對別人的事情說三道四。”

菲菲憤憤不平地說。

“沒錯。”我笑著說：“道德建設就是一面屎糊的墻，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勇氣的女人。”

“其實我也就是嘴上說說，關鍵時刻還是心虛——你真的是這么想的，沒騙我？”

“真的這么想。”

“那你覺得我跳的真的好嗎?”菲菲說：“其實有時候我也很猶豫，我這么堅持究竟有沒有意義？”

“有沒有意義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如果給你一根鋼管，你能舞動全世界。”

“討厭。”菲菲白了我一眼，嫣然一笑。

“真的真的，你跳的真是太棒了，鋼管舞和芭蕾舞只是名詞不同而已，我沒覺得墊腳尖站半個鐘頭有多高雅，反正我看天鵝湖都是躺在第一排，左右兩邊的人和我一樣眼睛都看直了，順嘴角直淌哈喇子。”

“你這是在夸我嗎？怎么聽著那么不是味兒，你平時都這么和人聊天？”

“我平時和人聊的都是有關生命周期這樣的嚴肅話題。”

“你……”菲菲扭頭不看我：“你凈打岔，沒法跟你說話，說著說著就下道，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好好，我們說正經的，看你樣子挺溫婉，脾氣還挺急，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說吧，我聽著呢。”

“你為感情的事煩惱，我就給你講講我對愛情的看法——雖然我還是個純潔的光棍，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可能我還要繼續純潔下去，但緣分這東西吧，來無影去無蹤，邂逅總是在不經意間，轟轟烈烈的愛情往往結束的快，平平淡淡才能存在長久，狗喂飽了，再撒狗糧也就沒意義了，剩下的只能是一地雞毛——愛情不是青睞就是依賴，沒有第三種。美國有個比較靠譜的心理學家說過愛情三要素：一是親密，指可以分享秘密，雙方沒有欺騙；二是激情，這個很容易理解，女人是感情動物，男人是理性動物，很多男人只有在那幾秒鐘是真正愛你的，結束了也就結束了，沒有理由；三是承諾，沒有承諾是不能稱為愛情的，真愛屬于真理，當今社會，愛情是建立在金錢基礎上的，在此基礎上，愛情才存在包容、理解、信任以及付出——男人最好的承諾就是把錢包交給你。”

“可是我覺得有種愛情是例外。”我盯著菲菲笑。

菲菲看著我沒有搭話，滿臉警惕，不知道我下邊會說什么話，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學聰明了。

“通常我們稱它‘一夜情’或者‘約炮’，只要不肇事，開這種車就很安全，還不用加油保養，是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交通方式。”

菲菲略略點頭。

我繼續說：“動車出軌，生活出軌……總之生活就沒有正道，更何況你們還沒結婚，有兩個男朋友很正常，一家獨大的結果只能是產生壟斷——只許他們濃眉大眼的叛變革命，就不許婦女要求解放，這合理嗎？”

“不合理。”菲菲義憤地說。

“我猜你和兩個人之間都有承諾，都算得上愛情，可是跟其中一個人缺乏激情，只剩下負擔，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只會盯著手機聊個不停，無所謂聊什么，只要不和他聊就行，就像親人熟不講理，我猜的對嗎？”

菲菲遲疑著抬頭看我。

我端起酒杯敬她：“我們喝一杯。”

她端起酒杯小聲說：“切而死。”

她說得很短，我猜那是英語“干杯”的意思，我在電影里看到過很多逼格滿滿的外國人，端起酒杯來先說這句話，只是她的聲音更好聽。

她淺淺地嘬了一小口放下，仿佛心不在這里，淡淡地說：“你是怎么收費的？”

“我收費很合理，即興發揮，你可以在奧運會游泳項目中看到，freestyle，在我這里是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豐儉由人，一切都隨緣。”

“就是憑爺賞。”煙酒店老板湊過來插一句。

我無奈地看了煙酒店老板一眼，看他那張自鳴得意的臉，心里在磨刀霍霍，真希望他能馬上在我眼前消失，只是我的思想傷害不到人，否者他早就灰飛煙滅。我壓抑著強烈的情緒，告訴自己，生活所迫，就當他是一坨屎，要可憐他，不要討厭他，遇到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你是我心中的一坨屎，遲早要爛在土里，現在被你臭到，算你還是正常的大便。

菲菲聽到煙酒店老板的話，眉毛微微一挑，眼睛里閃現一絲光：“哦，也就是說，我給一塊錢也可以啰。”

我心里連著罵了煙酒店老板三遍，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把他家的戶口本在心里來回不停地翻。

“可以啊，完全可以，一塊錢也是緣，我這個人惜緣，來者不拒。”

“那太好了，我這里正好有一塊錢，是我的幸運硬幣，我從不離身，現在給你吧，你可要珍惜，不要弄丟了。”菲菲掏出一枚硬幣認認真真放在桌子上。

我聽到那枚硬幣在大理石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沒想到她是這么耿直的人，說到做到！難到我真是看走眼了？這個女人也不像缺錢的主兒啊，怎么真舍得拿出來這一塊錢。

現在打發叫花子都不用一塊的了。

我對她的好感瞬間失落了很多。

“真好，好久沒見到這么漂亮的硬幣了，我都快忘了它什么樣子。”

我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真誠很重要，切記切記！我伸手將這枚硬幣拿了起來，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么珍貴的硬幣，我一定會好好珍藏，作為我的幸運硬幣。”

當著菲菲的面，我把硬幣拿到鼻子下嗅了一下，用力吸了口氣說：“好香。”

“流氓。”菲菲白了我一眼，聲音帶著厭惡，伸手想搶回去。

“你給我就是我的了，再想拿回去門都沒有，對我來說，它現在是無價之寶，除非你花大價錢贖買，我還可以勉強考慮考慮。”

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