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盲女與狗
- 平三人
- 2151字
- 2019-08-23 00:29:37
我該如何回答呢?
我笑了。
我天生邏輯能力很強,擅長組織語言,有迅速的反應能力,有多支線掌控能力,前額窄但容量大,智力發達,這些優點綜合起來的就是我很擅長編造謊言。
專家研究發現愛說謊是智力發達的表現,就像精滿則溢,發達的智力如果長期沒有機會表現出來,就會自行尋找其它的通道,生命是奔放的,所以我們要多些寬容。
每個人都有某種成功天賦,有些人發現的早,有些人發現的晚,有些人終生被埋沒。
聽到菲菲問我是做什么的,心中暗自竊喜,但表情卻是矜持、謹慎,而且帶著真誠,做為一個合格的騙子,讓人感受到你的真誠是重點,此刻我從眼睛到小腳拇趾的趾甲蓋都透露著滿滿的真誠。
菲菲望著我。
“我就是你們常常說的自由職業者,游手好閑就能把錢都賺了,什么都沒做,卻又把什么都做好了,人生自由,精神自由,財務自由。”
“你具體是做什么的?”
“研究生命能量和環境磁場對人生軌跡的影響,總結并掌握其中規律,對特定人群做出某些善意的解析和忠告,并且收取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費用。”
“沒聽懂。”
“就是算命的。”煙酒店老板不耐煩地說。
“那你給我算算,看看你算的準不準。”菲菲又歪著頭看我,也許是剛才的酒精起了作用,她兩頰微紅,酒氣隨著呼吸淡淡熏來。
“看你的面相,杏眼桃腮,印堂發暗,眼白帶紅,牙齦出血……”我笑著說:“你遇人不淑啊,最近有可能遇到小人。”
“真的假的?”菲菲笑著說。
“真的真的,他算的挺準的,算了這么多年要是不準,還不早讓人打死了。”煙酒店老板湊過來搭話幫腔,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他給你算過?”菲菲看著煙酒店老板說。
煙酒店老板點頭說:“算過,他說我這輩子要娶十個老婆,勸我多吃點六味地黃丸。”
“對對,沒錯,多吃六味地黃丸沒錯,管用還不貴,吃錯了也沒事,中藥沒有副作用,也透著我們現在生活水平直線提高,丸散膏丹如雨后墻根的毒蘑菇,層出不窮,能信的也就這些老牌子了。”
“你們真沒勁,總拿我開涮,不聊了。”
“真的真的。”我正色說:“我會算命這事是真的,不騙你。”
“那你也給我算算,不開玩笑,我最近還真有點煩心事,看你能不能算出來。”
“你這哪是算卦啊,你這是聊事,算卦和聊事你要分清,算卦是大數據分析,說事是具體指向,差著十萬八千里。”
“你就直說算不準得了。”菲菲白了我一眼。
“你要是能算準,我請你吃飯,算算我最近有什么煩心事。”她斜眼看我,有些不屑。
我裝作更不屑地說:“心誠則靈,你這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卦就走基了,算也算不準,還是算了吧。”
菲菲正眼瞧著我說:“好,好,聽你的,你算吧,我不笑了,準也好,不準也好,我都請你吃飯。”
“能帶上我嗎?”煙酒店老板嬉皮笑臉地說。
菲菲沒笑,挺正經地對我說:“你算吧,我真的想找個人算算卦,就是不知道該去找誰。”
“好吧,讓我先看看你的手相。”我也很正經地說。
菲菲順從地伸出手。
我摸著她微微濕潤的手,光滑細膩,淡淡的香味隨著溫度鉆進鼻孔,讓我受用不淺,摸她的手摸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一定是為情所困。”
這他媽就是廢話!
她這個年紀煩心事不外乎兩種,不是錢就是情,她看起來不是缺錢的樣子,招招手,這大廳里有大把的男人送她錢。
不是為了錢,當然就是情,這不是明擺著的。
但故弄玄虛是騙子的第一要旨,當然也是算命的第一要旨,它們有些地方是相通的。
菲菲顯然上鉤了,抬頭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告訴自己要沉住氣,慢慢來,就像釣魚一樣,放長線慢慢遛,著急只能是斷線丟魚。
“菲菲是你的真名?”
菲菲又抬頭看我一眼,點點頭說:“我和她們不一樣,不在乎別人怎么想,用的是真名,鋼管舞是藝術,為藝術獻身沒什么丟人的。”
“哦,我相信,剛才看你跳舞,我就有種藝術享受,一點都不下流。”
其實我心里在冷笑:世上再也沒有比藝術更好的掩飾了。
“說說看,有什么心事?”我說得很淡然,這時候不能說太多廢話。
菲菲又在看著自己的手指出神,淡淡地說:“你算的挺準的,我現在確實為情所困,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
菲菲的眼里閃過一道光,很亮,但很快又黯淡,淡淡地說:“這事誰也幫不了我。”
此刻我的臉上依然保持微笑,我知道現在時刻不能忘記真誠二字,作為一個合格的騙子,這一條要融化在血液里,落實在行動上,絲毫不能馬虎。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能幫你,‘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也許你只是當局者迷,而我卻是旁觀者清呢。”
我的臉上還帶著微笑,鼓勵她把心里的話說出來,此刻,時機正好,她終于肯開口說話了,只是眼睛不再看我,聲音也沒有任何感情色彩:“我男朋友向我求婚了,但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為什么?”
在菲菲沒有把整件事說出來之前,我不想再多說一個字,因為這只會打斷她的思緒,甚至會引起她的警惕,懷疑我別有用心。
其實我就是別有用心。
“因為是兩個男朋友同時向我求婚。”
“哦,看得出來,你是個很出色的女人,女人越出色,越容易被劈腿,這不是你的錯。”
“你這話是真心的嗎?”菲菲看我一眼,明顯在厭惡:“我覺得你又在拿我開涮,說話的口氣像個流氓。”
我笑了:“你覺得我像個流氓嗎?有個叫弗洛伊德的大流氓說,人的任何行為都和性有關,也就是說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耍流氓,試想一下,一個不會耍流氓的人,又怎么可能通達人性,了悟人生。”
菲菲怔住了,讓我這番義正言辭的話說得啞口無言,只是不再看我,又去低頭看她的手指。
我真不明白手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