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的情緒完全穩定了，甚至都不緊張，除了手腳還綁著，根本看不出她是受到禁錮的肉票。

我已經做出決定，一個可以影響我一生的決定，也就在今天，或者最晚明天，我要把菲菲救出去。對，沒錯，我們把人綁來，我再把她救出去，我就是這么沒事干。她已經開始仰慕我了，最低限度也能替我向法官求情，就算讓房東把我趕到大街上，我也不能后半輩子住進班房里，那里不讓帶鐵褲衩，萬一號長大哥看我細皮嫩肉讓我撿肥皂可受不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該怎么處理王哥。

按電影里的鏡頭，我應該臨陣起義，把他給干了，然后再受點輕傷博取美人同情，替我擦個汗包扎個傷口，我美滋滋地躺在美人懷里，在美人略帶污漬但絕不影響玉顏的臉頰上，偷偷親上一口。受重傷不行，命都快保不住了，誰能有那個閑心，電影里有時候也是瞎編。

我看著菲菲臉頰，發現她神情有點不對，坐在地上用力夾緊雙腿，不停動來動去，樣子很痛苦。

“你怎么了？”

“沒，沒怎么，你管不著......”

菲菲忽然抬頭哀怨地看著我，我被嚇了一跳，她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羞于啟齒，我笑著說：“你不會是水喝多了，想去交水費吧？”

菲菲狠狠瞪了我一眼，最后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小聲說：“你能不能讓我上個廁所？”

她還沒有說完就臉紅了，非常可愛，像個小女孩，我喜歡看女人害羞的樣子，害羞的女人一般都不會太差。

但我不能讓她的樣子沖昏頭腦，王哥說得對，我們這是綁架，綁架就要有綁架的態度，這叫敬業，干一行就要愛一行。

我四下里看了看，四四方方的教室，破桌子爛椅子隨處可見，但絕沒有可以遮蔽的空間，至于衛生間，想也不要想，貴族學校的總統套間我不知道教室里有沒有衛生間，這鄉村學校是絕對不會有。

教室里沒有衛生間，外邊走廊里也沒有，這是老式學校，衛生間也叫茅坑，在隱蔽處蓋個房子挖個坑，上面鋪一溜蹲扳，英雄好漢到此也要低頭，貞潔烈女來了也要脫褲。讓菲菲出教學樓去上廁所，我萬萬不敢冒這個險，雖說我有心救她，可讓她先自救了，我犯不上，這是兩回事，連立功贖罪的機會都沒了，我可不想到牢房里過大年。

我看著王哥，讓他給拿個主意，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假裝沒看見我，獨自溜溜達達走出教室。我只好又四下里看看，墻角有個塑料桶，過去可能是學生打掃班級衛生用的，旁邊還立著石化了的拖布，我過去松開菲菲手上和腳上的膠帶，指了指塑料桶，菲菲看到塑料桶先是一愣，扭頭就要沖我發火，我還沒等她罵出口就走出去關上教室門。

王哥在門口抽煙，看我出來遞給我一根，我接過來點上，聽到教室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拉著他走遠點，我可不希望他因為這聲音再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我可警告你，你對她的關心，已經超出了工作范疇，你這樣很危險。”王哥深深吸了口煙，吐出來，我們之間彌漫著濃濃煙霧。

“我知道，你放心，我做什么心里有數，不會壞事。”我也吐出口煙說：“那個姓楊的娘們兒怎么說？你和她聯系了嗎？肉票怎么處理？”

“不好說。”王哥目光閃爍：“她說她到時候來處理，讓我們看好她，不要出意外，要是有半點差錯，我們連一分錢也拿不到。”

“她說什么時候來嗎？”

“可能快了吧，不是今晚，就是明天，說不準，反正白天黑夜對她都沒有區別，什么時候來要看她的心情。”

我掐滅了手里抽剩一半的煙，用鞋底碾了幾下，吐了口痰，沒再說什么。王哥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個有錢的凱子挺無辜的，讓這個女人當猴耍，我告訴他要一千萬贖金的時候，連個喯都不打，直接就答應了，看來對這個女人是有真感情。”

“你真打了這個電話？”我看著王哥說。

“打了，反正也綁了，不打白不打，能拿到錢最好，拿不到也沒什么損失。”王哥笑呵呵地說。

“那個小白臉呢？你打電話了嗎？”

“沒有，你也說了他是個小白臉，靠女人吃飯的軟蛋，他能有多少錢，我也懶得浪費電話費，打了也是白打。”

教室里的動靜停了，我覺得這么長時間，菲菲的方便也該方便完了，推開門走進教室，看到菲菲坐在我的瘸腿椅子上，塑料桶端端正正放在墻角，上面還蓋了塊木板。我走過去掀開木板，桶底積著淡黃色液體，菲菲低頭不看我，臉一直紅到脖子，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

我知道菲菲在想什么，腦子里閃過的都是她人生中的一些畫面，小學時候，中學時候，大學時候，父母、同學、朋友、男朋友......

她在努力回想自己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自求多福吧，讓老天爺幫幫你，也幫幫我，讓我順利把你救出去。

窗外的天空已經黑下來，沉重的像個倒扣的鍋底，這附近是荒野，偶爾有汽車經過，如果把她放出去，她應該可以找到回城的路。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嚴重的睡眠不足，只是想安靜一會就渾身乏力，昏昏欲睡，現在我千萬不能睡，哪怕在屁股上抹辣椒也要保持清醒，誰知道那個姓楊的娘們兒什么時候會來，我要抓緊時間盡快動手。

菲菲的頭套本來已經摘下來，不知為什么，她又自己戴上，可能這樣她就有安全感，蜷縮著身子靠在墻角打盹，像是風雨中躲在屋檐下受驚的麻雀。

王哥不知去了哪里，他經常這樣無緣無故消失，我知道他有事瞞著我，別看他大大咧咧的，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看得出來。我輕輕走到菲菲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睜開眼，眼神迷茫，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的處境，正在努力回想這是地方。

對于她來書，這就像一場可笑的噩夢。

“你知道回家的路嗎？”我小聲說。

菲菲呆呆地看著我，點點頭，我握著她的手，兩只小手冰涼，我輕輕揉搓著她的手說：“現在只剩下我自己，我把你送出去，你就朝大路方向跑，見到人就躲，回了城你就安全了。”

菲菲絲毫沒有反應，看來她還沒完全回過神來，也不知道她是心大還是膽大，這時候也能睡得著，我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