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狼推著鄭老,按照指示,往相互連接的閣樓走去。
從臺階旁邊的斜坡上走了上去,推開房門,咯吱一聲。
古色古香的房間,屋里面熏著淡淡的香,讓人有一種渾身放松的感覺。
“好了,謝謝你,真是麻煩你。”
鄭老將雙手搭放在滾輪上,土狼同時松開手,看著那帶著古樹年輪的輪椅,在地面上輕輕的滑動,發出清脆的木板撞擊聲。
“鄭老說的哪里話,不麻煩。”
上一世有著辦案的經驗,自然也積累了不少為人處世的竅門。
遇到有學識和能耐的長輩,有眼力見和勤快十分重要。
“就喜歡聽你說話。”
鄭老將書桌上面的書籍一一整理好,空出來一塊空白的地方,又拿出一副圓形凸起的透明鏡片,應該就是俗稱的放大鏡。
站在門邊的土狼,熟練的將儲物箱從身上放下,從里面取出這次曲火收集的鹽,醬油還有自己覺得有問題的香包,放在了鄭老的桌面上。
鄭老首先取出指甲蓋大小形狀的食鹽,因為在紙袋里捂著,食鹽已經凝結成小塊。
放在放大鏡下,用拇指和食指輕微捻了捻。
又放在鼻子下面嗅聞,最后放在嘴里嚼了嚼,又吐了出來。
土狼急忙從旁邊的食桌上取出水壺,倒了杯水,遞到了鄭老面前。
鄭老滿意的點點腦袋,順勢接過茶杯,漱了漱口水。
“這食鹽是私鹽,長期吃對身體不好,應該是平民窟那一代百姓食用的,他們都習慣了,我再看看這醬油。”
說完,不等土狼有所言語,將一大口醬油倒在嘴里。
“味道微苦,咸,長期吃容易高血壓,不過,人窮命賤,問題也不大。”
見鄭老像是用餐一般品嘗,土狼不無擔憂的說道。
“鄭老,鑒定這些東西不是有專門的工具。”
“這上了年紀,就是怕麻煩,我這嘗百草嘗習慣了。用工具,也不過得出個一二三四五,成分大概是什么,不如親自嘗試靠譜。你不用擔心,這上了歲數的人啊就得為咱們衛吏司的事業,無私奉獻。”
鄭老搖頭晃腦,說了一大堆,碎碎念叨著,聽起來也不覺煩悶,反而有幾分親切。
“鄭老說的有道理,還有這香包。”
“嗯,香是香,可是太過艷麗。像是那有毒的蘑菇,看著漂亮,實際上特別有問題。”
鄭老猛的吸了一口香氣,果斷的下了結論。
與此同時,猛的打了個哈欠,將香包丟在一邊,詢問土狼具體的案情情況。
“說說吧,什么情況,這幾樣東西中,若說問題最大的,應該是這香包。”
土狼倒也如實回答,聲音平穩且周正,看起來是對案情十分的熟悉。
“繁星街幾戶人家出現咳血癥狀,在他們家里面還有一位重癥的小男孩身上找到這些物品。”
鄭老又抿了口水,聲音堅定的說道。
“那就是了,這百花香里面還藏著一味藥,適量是藥,過量極為毒,而且香氣不甚濃烈,所以平時無法直接察覺到。短時間對人傷害不大,但若長期佩戴則會將人一點點消耗殆盡。”
“原來如此,多謝鄭老的鑒定和指導。”
看來,只要找到香包的源頭,便知道這次咳血事件的始作俑者。
土狼恭敬的點點頭,轉身,一邊思慮一邊往外走去。
狗剩以偷竊為生,生活清貧,那漂亮繡著花紋的香包應該不是他的。
那么這香包會是誰的,在繁星街出事的幾個家庭是否能找到,這便是問題的關鍵。
看到土狼轉身離去,高齡的鄭老突然有些不適應,找著話題,又問了兩句。
“且慢,那病重的男孩,可治療了,情況怎么樣?”
土狼停住著急火燎的步伐,轉身一一解釋。
“我帶他去普濟閣開的藥方,是了,普濟閣是潯陽城治病救人最靈驗的地方,狗剩正在一點點恢復,一個月的時間,應該會完全恢復。”
鄭老松了口氣一般,欣慰的笑了笑,略微帶著褶皺的唇角,帶著一絲歲月留下的獨特穩重與慈愛。
“那就好,注意安全。對了,狗剩那孩子好了,你讓他來我這里幫忙,我這年紀也大了,該給自己找個接班人了。年紀大了,除了味覺嗅覺知覺聽覺,其他的地方都不好使了哦。”
這般說著,鄭老推著輪椅,離開桌邊,往門口駛去。
“我正想,不知將狗剩安置在哪里,那便有勞鄭老,鄭老注意身體,土狼先行告辭。”
土狼爽朗的笑了起來,顯然十分肯定鄭老的提議,這鄭老突如其來的一筆,倒是解決了自己接下來的重大難題。
知道接下來事情緊急,鄭老不再寒暄,微微揮了揮手,將土狼屏退。
剛剛做物品鑒別,活計不多,也是有些乏了。
土狼點點頭,十分自覺的快速離開。
從高高的木門往外望去,一片鮮艷嫩綠的百花青草,看來倒是極為的賞心悅目。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倒是夏天特別的味道,真好啊。
回到事務廳,邢水正在閱覽,而曲火吃飽喝足,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邢水,把曲火喚醒,一會兒去一趟繁星街,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聽到案情有了眉目,邢水顯然十分開心。
“這么迅速,這么及時,好嘞,咱們這就出發。”
邢水賊兮兮的看了看依然昏睡的曲火,快速的將手中的畫本扔下,跑到曲火身后,哐哐兩下鐵錘砸落在那寬廣厚實的后背上。
曲火睜開惺忪的雙眼,用了兩成的力道,一手掐住邢水的后脖領,然后又猛然松開。
邢水一個趔趄,急忙跑到土狼身邊,跟著離開事務廳。
“是了,狗剩怎么樣?”
邢水憋憋嘴,明顯有些委屈的模樣,讓土狼心下有些好笑。
“已經喂了藥,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土狼繼續詢問,同時腳下的步伐也沒有慢下來一分。
“嗯,做的不錯,有派人送吃的嗎?”
邢水乖順的點點腦袋,看著曲火那睡眼惺忪還有些惡狠狠的眼睛,微微縮了縮脖子,盡量離開他五米遠。
“吃完藥,給他用了些雞蛋羹,又睡過去。然后柳砂歌回來,我就讓她幫忙照顧。”
“一天早晚兩次用藥,以后都由你來負責。柳砂歌有她的任務,而且心思漂浮,不適合照顧病人。”
土狼又叮囑了兩句,一行人已經來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街道十分熱鬧,兩側的攤販吆喝呼喚著,此起彼伏,不絕如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