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生們拿著書，一個接著一個有序的到老先生的面前，把自己的書放在桌子上，老先生手里拿著一個頂端圓狀，筷子般粗細長短的木棍，沾了面前的紅墨，在各個句子上蓋上一個一個的紅圈。

韓飛霰跟著柳桓，走走停停的往前移動，老先生年事雖高，動作卻沒有絲毫的緩慢，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整個蒙堂里三十多個孩子，二十七八個的書都已經(jīng)圈畫完畢，韓飛霰雖然站的靠前，不過她和柳桓排起隊來的時間晚，是后面的人了。

到她的時候，她學(xué)著前面的柳桓把書放到老先生的面前，背過手去等著老先生圈畫完畢。

柳桓坐在位置上看著面無表情等待著的韓飛霰，心下奇怪，他從來就沒有聽人道過有哪家的小姐被送到這里來了呀，看韓飛霰的舉止，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碧玉，倒像是隱隱有大家閨秀的跡象。

思索之時，老先生已經(jīng)給韓飛霰標劃完畢，韓飛霰道了句謝先生，便收書回了位置，她剛把書放下坐好要開始看看先生怎么劃的的時候，就聽到上面?zhèn)鱽砹艘粋€女童的聲音：“先生，還有多余的書嗎？”韓飛霰對于這種事情向來沒有興趣，便一直低著頭，認真研究起她的書來。

“怎么會有多的書？回去，坐好！”老先生畢竟是教蒙堂好幾年的了，什么樣的孩子都見過，這孩子保不準是為了要回去撕著玩才要的吧！看來是一個貪玩的女童，以后要嚴加管教。

“可是......”那女童也是一個倔強的性子，居然想要與老先生爭論一番，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先生的話給喝止了。

“回去！”老先生中氣十足的把那女童想說的話都給噎了回去。

“算啦，槿雙，我們一起看一本也可以呀。”

說話的是另一個女童，韓飛霰恰好看到了一個不會讀的字，便抬起頭看了一眼上面坐著的老先生。雖然韓飛霰是第一次上私塾，不過在之前，她就已經(jīng)通過兩位師父的教導(dǎo)認識了一些字。

看到老先生現(xiàn)在停在了最后一個學(xué)生沒有劃完，也不方便問，就轉(zhuǎn)過身，問一旁的柳桓，柳桓看了韓飛霰指著的字，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會念。

“韓姑娘可認識方才在老先生旁邊的那二位女童？”柳桓覺得有一些眼熟，但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見過了，韓飛霰同為女童，有可能在一起玩耍過，便問一問。

“不認識。”韓飛霰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往屋子后面走的兩個女童，一前一后，均身著青衣，前面的那人有些委屈，還有一些害怕，后面跟著的人拽著前面那人的衣袖，帶著有點苦澀的笑容一同走了回去。

韓飛霰再次低下頭，接著讀自己的書，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拿到了老先生標注過的課本，除了方才那個沒有課本的女童。

“跟我讀……”

韓飛霰下了私塾和柳桓道了別，抬頭就看見了在不遠處等待著她的越風，韓飛霰心下一暖，走得快了些，到了越風跟前。

其實她有些奇怪，按照常理，越風師傅一定是不會做類似于來接她放私塾這種事情的，越風師傅往往都是習(xí)慣于管理一些不是這種小事的人，而無風就是對她處處關(guān)心了。

“學(xué)的怎么樣？”越風居然還甚是關(guān)心的問了一句，嘴角居然還有一些的翹起。

“還好。”韓飛霰思索片刻回答了一句。

“嗯，那就好。”越風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常，嘴角繼續(xù)上揚。

韓飛霰不說話，等待師傅自己發(fā)現(xiàn)。

“韓飛霰呀，有沒有人是什么新的朋友呀？”回到了那個小屋，無風手里拿著一把青菜，轉(zhuǎn)過頭笑著問。

“是有一個。”韓飛霰點了點頭，偷偷發(fā)現(xiàn)旁邊的越風面上已經(jīng)沒有了笑意，接著道，“他叫柳桓。”

無風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很認真的思索了片刻，很耳熟，不過還真沒印象。

“你回來的挺早。”越風走到一邊坐下開始喝水，韓飛霰把包放在床上，順便坐下，拿出自己包里的書，開始研讀起來。

無風偷瞥到韓飛霰讀書，很是欣慰的笑了。

“今日的事情挺簡單，處理起來很是迅速。”無風道。

“嗯。”越風晃了晃手里的水杯，突然又想起來了什么，道，“劉家的那一對父女處理好了？”

“對，后來還是劉家夫人明事理，出面解決了部分事情。”無風接過越風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把今日所發(fā)生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嗯，挺好。”越風簡單道。

“飛霰呀，今日除了認識了柳公子之外，還認識了什么朋友啊？”無風看著韓飛霰把手里的書放下了，開始一個人發(fā)起呆來，便笑著問。

“……”韓飛霰想起來了今日那個想要書卻沒能要成的女童，搖了搖頭道，“沒有其他認識的人了。”

“哦，”無風看出了韓飛霰有話沒說出來，接著道，“那么今日學(xué)了什么呀？”

“句讀。”韓飛霰回答。

“哦。那，韓飛霰來一段可好？”無風喝了被子里的水，往韓飛霰那邊走去。

韓飛霰往床的一邊坐了坐，方便無風坐下，越風依舊坐在原位置，看著韓飛霰和無風一大一小開始交流起來。

“還不甚熟練，在師傅面前獻丑了。”韓飛霰道。

“沒事沒事，你讀吧。”無風笑著道。

韓飛霰試著讀了幾句，雖然有些地方還需要多念幾遍才能念得順，不過對于才剛剛學(xué)了不到一天的孩童來說已經(jīng)夠好了。

“嗯，很好，今日多讀幾遍，明日接著去可好？”無風問道，看韓飛霰的樣子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上私塾，只能問出來了。

“當然可以。”韓飛霰的眼睛里若隱若現(xiàn)有一些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