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漢語承載了我們的思維,是形成和表達我們思維的工具。作為漢語的使用者,我們通常只強調,“語言里使用哪些手段來組合材料和單位,組合起來表示哪些關系是約定俗成的。既經約定俗成后,使用這種語言的人都這么辦,都這么理解,于是成了法則,大家都理解、都接受、都遵守,于是語言成了所有使用者的共同的交際工具。法則是約定俗成的,不是誰規定的,不是先有個模式,比照著那個模式制造出來的”。漢語,無論是古代漢語還是現代漢語,基本上都是這一“模式”的體現。然而,事實上,世界上不少語言兩千多年前就開始受到“邏輯”這一模式的深刻影響而且還曾被刻意地改造過,即有過人為的“精制”模式,因而擺脫了大眾原始語言“約定俗成”的粗糙、凌亂。這里所謂的“粗糙”,就漢語而言,不是指在感性思維上,我們的思維表達簡約中包含著韻律,詩一般的語言典雅飄逸地抒發著我們的情懷,而是指在理性思維方面,我們的思維表達,即遣詞造句,之非嚴謹縝密性,失于精確與規整。雖然漢語也曾在20世紀初有過一次人為的升級,即經過了五四新文化運動后,我們今天使用的“現代漢語”產生了,但是,當時由于邏輯知識在中國并沒有普及,尚未深入人心,因而此次“升級”只是由于我們認知的范圍和內容變得更加廣泛與繁雜而使漢語的句子變得更長、更復雜而已,并非基于邏輯上的一種質的升華。所以,現代漢語仍然沒有擺脫“古漢語就不這樣審慎多勞,而常常是讓讀者由上下文去意會”之窠臼。我們知道,語言是思維的擔負者。語言的“不這樣審慎多勞”所反映出的恰恰是思維的“不這樣審慎多勞”,而粗疏、簡陋的思維必然削弱我們的認知能力。
“邏輯漢語”正是因此而產生。它是以現代漢語為基礎,依傍邏輯創建起來的漢語,是我們新的語言表達,也可以說是不少輿論所呼吁的漢語的“二次”升級。創建邏輯漢語的主要目的就是通過語言的進化來提升我們的思維能力,因為語言與思維二者是可以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思維的發展促使語言的變化和發展,語言的發展又會幫助思維作用的提高。而在創建邏輯漢語的同時歸納形成的邏輯漢語語法是漢語第一部規范化的語言法則,它不僅有利于漢語的教授與學習,其基于邏輯認知而規則化的詞法和句法還有利于漢語更好地適應人類社會信息化的迅速發展,滿足計算機中文信息化處理的要求。
具體而言,邏輯漢語的創建是基于以下三方面考慮。
第一,語言是人類形成和表達思想的手段,是思維的外殼;思維是人腦對客觀事物能動、間接和概括的反映;人類借助于語言的幫助來進行思維,并且通過語言表現出來。兩千多年前誕生的“形式邏輯”使人類的思維有了質的飛躍,語言也隨之進化。邏輯是人類正確思維的規律性,是人們認識世界、發現真理的重要手段。它能幫助我們正確地認識客觀世界和表達思想。邏輯對人類的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的發展,一直發揮著深刻而有效的作用。現代科學就是在邏輯的幫助下思維追求精確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約公元前300年,歐幾里得通過運用亞里士多德的形式邏輯,創立了歐幾里得幾何學;17世紀,意大利科學家伽利略在形式邏輯的基礎上創建了近代實驗科學,這讓人類的科學技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因此,愛因斯坦視邏輯為現代科學的兩大“基礎”之一,認為現代科學源于兩種思想的碰撞與融會,其中之一就是指源于古希臘的形式邏輯。可以說,邏輯是人類科學發展的奠基石并對人類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邏輯的內容涵蓋甚廣,其本質就是解決思維的準確性問題。思維的準確性能引導我們的思維深入事物的核心,從而讓我們認識到客觀事物的本質并發現其規律性。就語言自身而言,思維的準確性表現為遣詞造句的準確性。遣詞的準確性在于所用的詞能準確地反映出概念的內涵和外延等;造句的準確性則表現為句子結構的完整、連貫等。對于一個正確的思維表達而言,語言、思維和邏輯這三者是緊密相連的。正確的思維必然合乎邏輯,而合乎邏輯的思維是易于與客觀現實及其規律性相吻合的。因此,作為思維工具的語言,就應該是能使思維合乎邏輯的工具,即其表達方式必須有助于使二者緊密合理地聯系在一起,從而促進我們的思維能力,進而更好地使我們的思維正確地反映客觀現實及其規律。
作為一門使思維變得準確的學問,邏輯已經有了兩千多年歷史,但是其被引進到中國的歷史卻只有一百來年,其間它也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顯然,我們的思維缺乏邏輯的沁潤,沒有在邏輯引導下追求精確思維的習慣,這在語言上表現為,漢語(指古代漢語和現代漢語)的邏輯性不強。具體點說,在遣詞上,漢語的名詞形式過于單一,以致不能體現其所擔負實體概念外延的差異性,動詞沒有明確的時間性和狀態性等;在構成句子時,由于“隱藏和省略的成分太多”(呂叔湘語),句式顯得很松散,因而漢語是短句多,從先秦諸子散文到明清白話小說,漢語大都以短句為主。五四新文化運動所造就的“現代漢語”仍然邏輯性不強,缺乏嚴謹縝密性,其傳統的不合邏輯的省略習慣仍普遍存在。所以有人說,“漢語猶如國畫,講究總體效果,不刻意追求細節上的準確性”。
更具體地說:
在名詞方面,我們知道,思維的準確性首先基于概念的準確性,因為概念是反映客觀事物本質最基本的思維形式。每個概念都有兩個方面,一是外延,二是內涵。邏輯思維的基本要求之一是,概念要明確,即內涵和外延要明確。而名詞是實體概念(包括抽象實體)的擔負者。在語用中,名詞的外在形式在準確地體現概念外延的差異性上,發揮著微妙而重要的作用。然而,漢語的專有名詞與普通名詞在語用中形式上無差異性,導致其所擔負的實體概念的外延的實質差別沒能很好地反映出來,這就有可能導致專有名詞與普通名詞的混用,而造成概念偷換的現象,即單獨概念與普遍概念的偷換。這樣,我們對事物的認識就會變得模糊不清,就不可能正確地判斷、推理和論證。曾經關于“改革”的討論就是因為單一的名詞形式導致專有名詞與普通名詞被混用而引發的。例如,“中國的發展是與改革(A)連在一起的。但是,中國的發展絕不是一帆風順的,因而就出現了‘黃金發展期’和‘矛盾凸顯期’這一說法。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發展成果來自改革(B),發展中出現的問題也同樣來自一些并不完全完善、并不完全成功的改革(C)”。文中所提到的“改革”雖然同屬一詞項,但它們是可以分類的,其內涵是不同的,外延也不一樣。“改革”(A)、(B)是專有名詞,事實上是專有名詞“改革開放”的縮略。從邏輯上說,這是個單獨概念,其內涵是“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外延是“中國共產黨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路線的兩個基本點之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一項根本方針”,屬于戰略范疇。而“改革”(C)屬普通名詞,擔負的是普遍概念中的有窮普遍概念,其內涵是把事物中舊的、不合理的部分改成新的能適應客觀情況的,外延則包括很多具體的改革的做法,如聯產承包、國企改制、醫療改革、教育改革等,屬于戰術范疇。這些改革中的每一項又包含各自的集合,如“聯產承包”就包括“包產到戶”“包干到戶”,“國企改制”則有多種形式,如“出售給外商”“出售給民企”“管理層收購”“員工持股”等。當然,它們還應該可以被分解下去,不過這種分解是有限的,而非無窮無盡的,因此表示這類事物的概念稱為“有窮普遍概念”。另外,就普通名詞自身而言,它在擔負普遍概念中的有窮普遍概念時,如果沒有單復數形式的硬性規定,同樣會帶來問題。例如,“‘這個工人的孩子正在上學,還沒有工作。’這個句子可以表達兩個判斷:一個是‘這個/工人的孩子正在上學’(孩子是一個);另一個是‘這個工人的/孩子正在上學’(孩子可以不止一個)。這就是所謂歧義句。這種句子要放在一定的語言環境中,才能確定它所表達的判斷”。以上這一問題就是因為沒有采用置于代詞或指人的名詞后面表示復數的詞綴“們”而導致的歧義現象。
在動詞方面,動詞是表示人或事物的行為、動作、存在、變化的詞。行動是在時間中展開的,沒有時間就沒有行動。行動需要時間來定位,即現在、過去或將來。然而,漢語動詞不能明確、規則地體現出時間性,以至于如今研究中國土地制度的學者們還在對中國先秦古籍《孟子》中關于“井田制”的論述爭論不休。一部分人認為那是孟子對所謂“三代”時候的描述,另一部分人則認為那是對未來理想社會的描述。結果,中國歷史上究竟是否實行過井田制,人們都無法達成一致意見。如果漢語的動詞能體現出時間性,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在現代漢語里,由于動詞沒有規范化的時態和語態,我們的不少思維表達往往顯得很含混,所表達的行動缺乏明確的時間界限、主動或被動以及真與假之別。
在造句方面,漢語句子由于“隱藏和省略的成分太多”,句式顯得很松散。例如,“有人編輯中國文學家大辭典,其中有項羽,因為他是《垓下歌》的作者,那么荊軻也應當進入中國文學家大辭典,因為他是《易水歌》的作者。讀陳新《晬盤兒》,下冊有《也說〈易水歌〉歌者誰》,才知道《易水歌》的著作權是有疑問的……這場官司出在主語上。如果有主語,那么為歌者必定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漢語的句子不一定有主語,大量的句子沒有主語。書法家啟功挖苦說:‘三只老虎,兩只沒有耳朵,一只沒有腦袋。’而且,說寫漢語的人,特別喜歡省略,尤其喜歡省略主語。所以理解漢語的句子需要文化背景知識,需要生活常識。這也就是漢語文本經常出現誤解的原因之一”(王希杰文)。又如,句子“今天冷得很”,在現代漢語語法研究中“今天”被認定為“主語”,這顯然是不合邏輯的。因為“今天”只是個時間概念,而時間概念沒有“冷”或“熱”的屬性,所以此句省略了主語“天氣”。語言學家高明凱說:“在邏輯里,沒有主語是不能成為判斷的。”在一個完整的思維中,如果其表達形式中的主語被省略,顯然,該思維中一個很重要的成分被輕視和忽略了,從邏輯角度看,那就是主項被輕視或忽略了,這就會形成思維的一個不完整點。另外,判斷句沒有聯項,不少句子缺乏應有的虛詞聯系,等等。總之,粗疏、簡陋的句子,在我們的思維表達中不勝枚舉。
漢語表達的粗疏和簡陋,所反映的恰恰是我們思維的粗疏、簡陋,缺乏邏輯性。雖然“疏”“陋”的表達也是可意會的,但這不利于培養思維上嚴謹縝密的頭腦,不利于思維的細化、深化并精確地窮盡到位,而我們對自然物質世界和人類社會的認識及對其規律的發現有賴于嚴謹縝密的思維。因此,我們說,漢語,無論是古代漢語還是現代漢語,只啟用了語言粗淺的表意功能,而沒能啟用語言所應有的認知功能。語言的認知功能源于因邏輯而形成的一種嚴謹縝密的思維表達,這種表達能精確完整地窮盡到位,從而誘導、促使我們的思維縱深發展,形成一種直達事物核心、問題核心的穿透力。
原外交學院院長吳建民曾說,中國人的思路重虛,喜歡講大的原則。這里,一個“虛”字可以說概括了我們民族傳統思維的一大特點,即籠統性。中醫的虛、《易經》的虛(自然認知上的)、國畫的虛、戲劇的虛、語言的虛,“虛”就像一條紅線貫穿于我們民族思維傳統的始終。不求嚴謹縝密的思維,在文藝領域,尚可無邊馳騁,但在自然科學領域,則難以精確地窮盡到位。籠統性的思維傳統導致我們在認識事物上重直覺、輕邏輯,常滿足于對事物表面現象的認識,不力求深入、細致、系統地了解事物的本質及其規律,養成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思維習慣。而這與認識客觀存在和客觀規律所要求的嚴謹縝密的邏輯思維是有很大差距的。相信宇宙是以確定的方式行事的愛因斯坦說過這樣一句名言:“上帝是不擲骰子的。”漢語表達的非嚴謹縝密性就是“虛”的表現。語言的“虛”所反映的恰恰是思維的“虛”。“虛”的思維難以與“實”的自然世界相吻合,倒是易導致認知閃失或停滯,這對我們認識自然、理解客觀規律是不利的。既然“上帝是不擲骰子的”,那么我們認識“上帝”的思維,就應該是嚴謹縝密的,而不是籠統隨便的,因此作為思維工具的語言也就必須是嚴謹縝密的。只有培養嚴謹縝密的思維習慣,我們的思維才能與嚴謹縝密的客觀世界及其規律相吻合并揭示之。很多人可能都曾聽說過所謂的“李約瑟博士謎題”:“盡管中國古代對人類科技發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貢獻,但為什么科學和工業革命沒有在近代的中國發生?”我們認為,近代科技是非常系統透徹化的,而不是雕蟲小技。可以說,沒有嚴謹縝密的邏輯思維習慣就不會有解剖人體以了解之透徹的近現代醫學,也不會有發展到今天的研究粒子之小。在古漢語“就不這樣審慎多勞”的語言促成下的思維,會產生如此精密系統化的近代科技嗎?物質世界有著非常嚴謹縝密的內在聯系,沒有嚴謹縝密的思維習慣,我們就能暢游在此物質世界里并發現其規律性,這是不可想象的。
進入21世紀后,我們總是強調提高科技自主創新能力。這是因為我們的科技仍處于落后狀態,尤其在涉及抽象思維的理科領域。然而,自主創新,尤其是原始性的創新,不是一個僅靠國家政策傾斜、資金扶持就可以完全解決好的問題。關于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古今中外許多偉大的科學家和發明家的偉大發明及創造上得到證明。它涉及人的智慧,或者更確切地說,它涉及人的智力。智力是人認識、理解客觀事物并運用知識經驗等解決問題的能力,包括記憶、觀察、想象、思考、判斷等。人的智力有先天的因素和后天開發的因素。智力是可開發的,后天因素的開發利用,會給先天的優越性錦上添花。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說中國有足夠聰明的人。但為什么在科技上我們總是落后于人呢?為此,我們有必要去思考任何可能的原因。“中國有足夠聰明的人”是指人的先天的智力,而智力的后天因素的培養是多方面的。在智力的后天因素的開發上,我們認為,作為思維工具的語言因素,是我們絕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因為語言是我們思維的擔負者,而在構成智力的諸因素中,思維因素占了很重大的部分,因此作為形成和表達思維的手段的語言,就應該在智力開發上起到應有的作用。事實首先應該是,我們思維的“虛”才形成了我們語言表達上的“虛”。但是,語言與思維二者是可以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創建邏輯漢語,讓漢語從“人治”語言變成一定程度的“法治”語言,首先就是為了通過加強語言表達的嚴謹縝密性來讓我們的思維更細致,來幫助我們從自發思維變成自覺思維,有意識地加強我們思維的邏輯性,從而在應有的范圍內提高我們思維的準確性,進而促進我們的思維能力。
中國著名教育評介和教育管理專家陳玉琨說過這樣一段話,“有人說我們的基礎教育不錯,高等教育不行,說中國教育‘贏在起點,輸在終點’,我不同意這么說。其實我們在起點就輸了。在課堂里,我們只注重學生的基本知識和基礎技能,而忽視了對知識的運用能力,尤其是高層次思維能力的發展。這樣培養出來的學生沒有‘后勁’,可以在考試成績上超過人家,但一遇到實際問題就不行。這種情況亟待改變,否則,中國基礎教育將走進非常嚴峻的境地”。這里,思維的問題同樣被提及。可見,思維能力的培養是何等的重要。創新需要智慧,智慧離不開思維,而思維和語言是密不可分的。因此,語言能力的開發培養,是思維能力開發培養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可以起到潛移默化的智力培養作用。因為當嚴謹縝密的語言表達形成習慣后,它會促進我們的邏輯性的思維習慣,而這種習慣,通過世代傳承,可以演化成先天的智力。
第二,隨著信息化進程的迅速發展,人類社會已經進入了計算機時代。計算機早已成為人們一個極為重要的工具并在各個領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毫無疑問,未來計算機科學的進一步發展能將人類文明推向一個新的高度。由于語言文字是人類社會信息的主要載體,因此語言的處理是計算機信息科學中一項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就漢語而言,業內人士認為,分詞是其他漢語信息處理的基礎,也是關鍵環節之一,它的質量的好壞直接影響到后續處理步驟的效果,而將詞確定下來是理解自然語言的第一步,只有跨越了這一步,計算機的中文處理才會前進一步并最終實現真正的智能計算機。但是,基于現代漢語的計算機中文分詞無論采用多么成熟的分詞算法,也難以完全解決中文分詞的難題。因為在現代漢語里,詞與詞之間沒有明顯的界限,所以計算機無法完全正確地識別現代漢語文字信息。根據行業人士的說法,計算機就無法識別“制造業和服務業是兩個不同的行業”與“我們出口的和服比去年有所增長”這兩句中的“和服務業”與“出口的和服”。當然,我們也可以對現代漢語進行分詞書寫,從而解決“和服務業”與“出口的和服”之類的問題,但是基于現代漢語的分詞只是對詞進行一種表面的切割,并沒能深入所有詞的內核,因此無法全面合理地將“詞”確定下來。所以,盡管國家關于漢語分詞在1992年就制定了明確的規范,由于沒有對詞匯統一認識,至今我們也沒能完全解決現代漢語分詞問題。對此,有人認為,語言的科學化才是最重要的,沒有這個前提,中文分詞就難以完成。
邏輯漢語是規范化的漢語,是對現代漢語進行邏輯化、科學化改造而產生的一種新的漢語。其基于邏輯認知的詞匯劃分規則和詞與詞空半格的書寫方式為中文計算機智能化中合理的分詞鋪平了道路;其規范化的句法也必然有利于漢語更好地適應人類社會信息化的迅速發展,滿足計算機中文信息化處理的要求。
邏輯漢語的分詞不是簡單的、表面的切割,而是深入詞的內核,是基于對詞清晰認識基礎上的分割,并在書寫上采用空半格的書寫方式(就Word文檔而言,這應該需要些程序上的改動以滿足空半格操作要求)。所以,以邏輯漢語分詞書寫為載體的計算機中文分詞處理不會出現以現代漢語非分詞書寫為載體的所謂交叉歧義問題,而且還可以解決科技人員閱讀科技文章時所遇到的閱讀困難,誠如一位科技人員所言,“說到現代科技名詞術語,都比較長,很多字堆一塊,從哪個字始到哪個字止,找不到名詞術語起止,看中文科技論文還要畫線”。另外,分詞書寫能使表述人對自己所要表述的內容有更清晰、明確的意義認知。邏輯漢語的詞法和句法是規范化、邏輯化、規則化的,所以,也不會存在以現代漢語分詞書寫為載體仍會出現的表意不精確、歧義,或詞匯確定不準確、不規范、無規則性以及詞匯累贅和句子結構松散等問題。所有的這些邏輯化的改進必然有利于漢語更好地滿足計算機程序化的要求。
第三,如今我們提倡“中國夢”。對此,語言學家王希杰撰文寫道:“舊夢重提——魯迅的《聽說夢》,寫于1933年1月1日,是看了《東方雜志》昔年特大號上的一百四十多人的‘新年夢想’之后的感想。2014年4月5日的《現代快報》重提七十多年前的一百四十多人的‘新年夢想’。七十多年后,這些舊夢重提,也別有一番滋味在的……林語堂的夢是:‘我不做夢……只希望大學畢業生能寫出一篇文理通順的信。’這使我想起不久之前的‘兩會’上,有院士說如今的研究生水平只是中專生。院士的話,既然是院士說,那總不會錯的。那么,七十多年之后的大學生能否寫出文理通順的信就可以研究研究了。如此,七十多年了,林語堂的夢還是個夢嗎?實現我們的中國夢,不靠上帝賞賜,不能祈求超級大國。必須靠自己,靠中國人自己腳踏實地、持之以恒、頑強不懈地艱苦奮斗。”
我們認為,“文理通順”有賴于文法的幫助和邏輯知識的指引。就“文”而言,千萬年來,隨著人類思維不斷擴展與縱深,語言早已變得相當繁雜。一門語言如果沒有起規范作用的語法,那么學習者在學習它時就無章可循,也就難以駕馭它,難以輕易地去“通順”,正所謂沒有規矩無以成方圓。語法在人們的語言學習中可以起到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作用,從而達到以簡馭繁的目的。然而,漢語的文法至今尚未真正形成。盡管人們在現實中可以聽到“漢語語法”之類的說法或看到“漢語語法”之類的書籍,但“漢語是沒有語法的”仍是我們普遍而誠實的認知。恰如語言學家張志公所言:“漢語教學語法的傳統尚待今后逐步去建立,漢語的傳統語法也還沒有形成。”對于簡單的思維表達而言,無語法,我們尚可描繪好一個方圓,但對于復雜的思維表達,非語言專業人士就會有難度,因此所表達的句子結構混亂、句意不清,讓人費解并存在歧義,還容易造出病句;即使是語言方面的專業人士,在表達復雜的思維時,由于沒有明確完善的規則依傍,他們也很難做到句子的精確與完整,很多時候只能順著自己潛移默化的積累,全憑感覺來遣詞造句,以致句子結構、句意都存在經不起推敲,喪失細節的精確性之處,鮮有能做到在結構和句意上都滴水不漏者。在這方面,與漢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世界上不少語言已經有了一兩千年歷史的穩定的傳統教學語法。這些語言因受邏輯深刻的影響以及人為干預而形成了穩定的形式語法體系,所以中國學生在學習這些語言時很少提出一些令老師不能回答的問題,因為不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可以通過其形式語法來了解其建構規則。然而,“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外國學生常常會提出一些令中國老師難以回答的問題。因為外國學生難以通過漢語語法來了解漢語的建構規則。形式語法絕對是人為制定的無疑,其目的就在于統一人們的語言行為。然而時過一百余年的今日,漢語的形式語法依舊沒能定型”。這里,我們把語言比喻為一棟建筑,其語法就相當于該建筑的結構,詞語就相當于磚塊。如果我們不能建立起真正的漢語語法體系,其結果必然是——這個建筑只有磚塊,沒有完整的框架。而一棟沒有足夠承重梁的建筑,人們是很難把它建成大廈的,更遑論建成一幢能兼容現代信息技術的現代化的“高樓大廈”。
邏輯漢語是對現代漢語進行邏輯化改造后形成的一種新的漢語,是一種表達上力求嚴謹縝密的語言,而由此形成的法則具有規范性、規則性,是一種“法治”語言的語法,它有著更合理明了和更有規律可循的詞法和句法,因而更便于教與學。例如,在書寫上,邏輯漢語的專有名詞有別于普通名詞,而普通名詞又有可數名詞與不可數名詞之分;邏輯漢語規范了現代漢語的動態助詞“了”,即“了”在邏輯漢語里只作為時間助詞,構成動詞過去式,而在現代漢語中作為語氣助詞的“了”被廢除,一律由“啦”取代,以去除“了”在現代漢語中的那些似是而非、模棱兩可、雜亂無章、讓學習者無所適從的“含義”與用法;邏輯漢語還規范并完善了現代漢語研究中所謂的“是……的”字句(包括“的”的用法)、“兼語句”和“連動句”等;在標點符號的使用上,邏輯漢語逗號的使用更具有邏輯性,能保證句子主干的主謂賓意思的完整性等。有些改動看起來很細微,但“細節決定成敗”。另外,我們認為,現代漢語中有些表達顯得累贅、多余,如“人,不管吃葷也好,吃素也好,反正都是靠植物而生活”,其中“而”字,我們就可以考慮廢除;有些表達不具有可分析性,也沒有任何美學的意味,我們就可以不把它們納入漢語的核心部分,因為不具有可分析性意味著難以上升為規則,而沒有規則,就不便于教與學。其實,在漢語規范上,前輩大師們就曾有過思考,如語言學家方光燾在關于漢語問題上就說過:“語法的任務在于記述。問題是記述的時候是否要帶某種規范的性質呢?也就是說,語法是不是應該建立起一套規范的東西來呢?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方光燾所說的“規范”就是指“依傍”邏輯去改造漢語。邏輯漢語語法就是一種具有規范作用的語法。
當我們意識到我們的語言有很多不足之處時,我們就有必要超越“約定俗成”使我們的語言更完善,就像我們曾在漢語拼音上所起的作用那樣。邏輯漢語就是一種超越“約定俗成”而形成的新的漢語。誠然,邏輯漢語起初可能會讓人覺得有些別扭,就像從前現代漢語之于古代漢語,但是使用后,我們就會習慣,就會覺得很自然并產生美感。從古代漢語到現代漢語再到“邏輯漢語”(當代漢語),每一次變化都是為了使我們更能適應人類的發展與進步。
邏輯漢語就是基于以上三方面的考慮而產生的,其目的就是促進我們的思維能力、適應現代化的要求以及方便漢語的教授與學習。
由于本人知識水平有限,書中謬誤之處在所難免。在此,敬請廣大專家及讀者批評指正并提出寶貴意見,以便改進和提高,從而為漢語的完善進而促進我們的思維等做出應有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