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站外邊停了五輛貨車，老黃坐在門口跟幾個司機窮侃，見到金海回來了，這些人立馬迎了上去。

金海讓他們在門口等一下，自己先去給小五得了電話，跟對方約好時間之后，他開始在院子里分揀各類的貨物。

眼看著如山的紙制品，就連剛剛圍起來的后院，也堆上了一半。

“大剛，你帶老黃把車開到后院，帶人把木漿紙裝一車。”

“其他紙殼呢？”

“我讓玉梅幫著分。”金?；仡^又喊道老黃，讓他給自己分配一輛車，他要單獨從倉房里把書本紙全都倒騰出來。

來的時候，老黃特地幫金海雇了七八個裝卸工，這幾個家伙一個個都是老力工，搗騰這點廢紙對他們來說也算不上什么體力活。

一上午的時間，他們清出了半院子的貨，剩下的卻是一堆不起眼的碎貨，但平時也被大剛他們用繩子捆好了捆，堆在一起。

門外還有一輛空車，金海讓閑下來的人把那車也裝滿了，這邊開始封車。

金海特地囑咐老黃，讓他幫忙看著點，封車一定要封好了，千萬不能出差錯，以防趕上陰雨天，到時候小五那邊不好做。

金海再次認真的檢查了一遍分貨的車輛，還特地的寫了幾個牌子，每輛車上都放一個，木漿紙，草紙，混漿紙，書報紙全都分開擺放。

所有的車子整裝待發，金海讓老黃帶隊往村外走，自己卻步行，到村口的小賣部買了兩條煙，分給開車的跟裝卸工一人一盒。

老黃也先跑到金海的房間里，拿起電話就打給了招待所的老板娘。

“我們出發了，你把房間都準備好，十幾個人呢。”

“上回的小伙子來么？”

“廢話，他是老板能不來么？”老黃說完立馬變了臉：“你別想老牛吃嫩草?！?

“滾蛋，老娘就是想養養眼怎么了，每次都看你那張老臉，看久了誰不膩歪？”

金海聽得直樂，真不知道這老黃跟那個老板娘是不是天生的對頭，非要弄出男女關系。

大剛又美滋滋的換上一套干凈的衣服，一雙大皮鞋，手里的包換了，看起來很面熟。

金海問道：“你什么時候買的包？”

“人家送的！”

“誰？”

“還能有誰，老楊唄！”

金海無語了，一巴掌把人家兩顆門牙打掉了，還拿人家的煙，就連這個包都一遭帶回來了，是不是老楊上輩子就該他的。

“上回那車不銹鋼拉回來了么？”

“沒呢，我讓他存著，等咱們回來再去?！?

“那我讓全寶去吧，反正他也沒什么事兒，你待會找個電話亭給老楊打個電話?！?

大剛翻了翻白眼，還打算在金海面前借著老楊的慫勁兒威風一次，誰想金海卻把差事給了全寶。

一切聯系妥當之后，金海領著車隊往山嶺市方向進發，他們同樣是在老板娘的招待所住了一夜，次日出發。

按照金海跟小五約定的時間，他們正點到了史密斯造紙廠。

這次他們再進廠礦的時候，就沒有那么多的啰嗦事，韓部長那里直接免檢，而廠內的裝卸工金海一個沒用，只有小五自己在那里指揮。

卸了四車貨之后，小五看了看那一車碎紙，腦子里似乎在考慮如何處理。

等他想好了之后，將金海拉到了一旁。

“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找老板打一架！”

“啊？”

“沒事兒，這是正?，F象，他們國內的技術舍不得雇，就用我們這班人，那還不得給他點眼罩看看?！?

“那也不至于打一架吧？”

小五看了眼金海，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得了，你也跟我去，讓你看看這老外到底有多摳門，整天就知道數錢，我看他廠子早晚得黃攤。”

金海不知所以，只得跟著小五一起前往。

工廠的院子里有個后門，但是那里只能進出一輛轎車，很少有車來往。

按照小五的話說，那個門就是給老外專門準備的，除了他中國人是不許進出的。

隨后小五又跟金海牢騷，辦公樓里的豪華廁所也是老外專用，而且每天都要收拾衛生的大姨用抹布擦干凈糞池子。

金海聽著心里也不是特別舒服，感覺這老外確實過分，面上看平時對國人挺好的，實際上他們不過是在逢場做事。

他相信小五的話，因為作為一個中國人，在外國老板手下干活，牢騷也在所難免的。

史密斯的辦公室非常的獨特，用不銹鋼制作成門上邊還留著一個鑲著鐵欄桿的窗戶，里邊還有個小門，如果里邊不打開的話，別人休想進到屋里。

小五敲了門，里邊傳來一陣金海聽不懂的英語。

小五直接喊道：“老板，我是技術員！”

在這個廠子里，所有的中國工人都沒有什么地位，財務是史密斯的外國親戚，其他人都是瞎忙活，只有技術員非常的吃相。

老外對小五平時也是非常的客氣，但那也只是無法逾越的技術門檻限制的。

史密斯老板打開了門，見到了金海，他遲疑了一下，用非常別扭的漢語問了句：“你的朋友？”

“咱們的大客戶！”

“哦，那請進?！?

史密斯身材非常的魁梧，但個頭不是很高，一身的肥肉，臉上還有幾處明顯的疤痕，皮膚看上去也非常的粗糙。

大概是澳洲人的特點如此，從他的一舉一動看得出來，這家伙應該是在中國受到特殊照顧習慣了，走起路來都非常的懶散。

小五進了屋子，先讓金海坐到了沙發上，而他自己卻跟著史密斯到他的辦公桌前，兩只手猛地拍了下桌子，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史密斯。

“哦FIVE，你這樣很不禮貌！”

“禮貌什么？我有事兒跟你說，把手里的工作放放！”

史密斯很不情愿，但能看出來他非常懼怕小五。

小五說道：“咱們廠不能繼續光回收好廢料了，現在廢紙市場緊俏，如果你再這樣收的話，價格還得翻幾倍，不然就沒人送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