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艷雪運轉(zhuǎn)功法,一甲子的武林氣運噴涌而出,化作鳳凰,在她頭頂上方浮現(xiàn)盤旋。
隨著鳳凰展翅,密室內(nèi)陡然攀升一股壓力,足以讓武道四品之下人的喘不過氣。
饒是何繡這等武道三品的超一流高手,面對這股壓力一時之間也只能遠遠躲開。
樂正滿鴻自修得《八荒決》,一身武功暴漲,已臻至武道一品絕頂之境,唯有如此才可勉強忽視這等壓力。
師艷雪的臉色慘白,不復(fù)往昔光彩,她如此施為,本就消耗巨大,何況她還身負重傷。
“小子,你上前來。”
她聲音清冷,縱然至此險境,仍是那個橫推武林,使天下男子盡低眉的武林至尊。
樂正滿鴻緩緩上前,越是靠近師艷雪,他便越是能感受到壓力。
在他距離師艷雪不足十步時,那壓力落在他身上,厚重如山,他險些一個不穩(wěn),跪在地上。
師艷雪忽然出手,雙手齊動,纖細的手掌一揮,一身內(nèi)力和氣運化作流水,如匯入大江,全部涌入樂正滿鴻體內(nèi)。
隨之而來的,是樂正滿鴻不斷增長氣勢,以及武道境界暴漲。
轉(zhuǎn)眼,樂正滿鴻已達武道極致,半步絕世之境,而師艷雪一身氣運化作一鳳一凰。
鸞鳳沒入樂正滿鴻體內(nèi),是他氣息再次暴漲。
而金凰卻沖出密室,直上云霄,最后化成三股分別散落武林,其中最大的一股沒入劍閣,并引得劍閣劍氣大震,萬劍齊鳴。
劍閣古樓內(nèi),如老僧入定太上劍,緩緩睜開雙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閃過一抹傷感。
良久,他幽幽一嘆,感慨悲涼盡匯其中。
“你要死了嗎?”
太上劍憶起昔年那女子一襲金色華裳,獨身殺上劍閣的情景。
那時,他自詡無敵,任為憑他手中劍,足以蕩平天下。
可是劍閣一戰(zhàn),那女子十招之后便打落他手中劍,任他劍氣如虹,女子僅是揮手拂袖而已。
那一戰(zhàn)劍閣敗了,他敗了,他劍心更碎了。
從此他獨坐古樓,只為參悟劍道找回劍心,而今日劍心歸復(fù),但不是他自信能戰(zhàn)勝那女子,只是因為那女子已然身死。
太上劍再次合上雙眼,霎時,從他身上升出劍意,這是斬斷世間一切,忘卻紅塵俗我的劍意。
劍法絕塵,太上第一。
這是每一個劍閣弟子都知道的事情,今日劍閣第一劍終于活了過來。
然而這樣的無敵劍意,劍閣足有三道。
劍閣的練劍場,倚在青石百無聊賴的云云子感受到太上劍的劍意若渾然不覺。
一向英俊瀟灑的他,此刻邋遢如街邊乞丐,雖然劍閣弟子都奇怪這位劍閣的劍道天才為何會如此?
但也僅限于次,沒有人真的去問。
云云子一雙眼睛落在練劍的一眾弟子身上,那群弟子最弱的幾個人里有一個相貌清秀,文質(zhì)彬彬的師弟,名喚玉虛子。
玉虛子年紀不大,十八歲出頭,比云云子要小上幾歲,可他劍道天賦實在就差了云云子太多。
不說是劍閣倒數(shù),也是在最后一梯隊。
不過玉虛子性格開朗,為人溫暖純善,很劍閣眾人的喜歡,尤其是不少女弟子,更是把他引為閨蜜。
云云一雙眸子似能噴出火來,就是死死盯著他。
揮劍的玉虛子有所察覺,回首看去,朝著云云子報以和善的微笑,如沐春風。
云云舉了舉手中長劍,冷笑不止。
霓凰派的密室里,師艷雪很快沒了呼吸,重傷的她全靠一身無敵武林的武功吊著性命,此時功力一去,斷然難活。
“婆婆!”何繡撲在師艷雪身上,痛哭不止。
樂正滿鴻撫在何繡肩膀,輕聲安慰,現(xiàn)在的他充滿力量,但密室外何座畢竟是一尊天人,他還要等,等徹底融化了這一身武功,突然出手一擊必殺。
密室外,何座能感受師艷雪的氣息消失,但他生性多疑,怕是師艷雪詐死,故而不曾離去。
何況師艷雪身邊那小子武功不若,未必不是潛在的大敵,師艷雪要死,那小子也要死。
不過何座還是有些頭疼,縱然他一身武功乃是天人之境,可就是打不開密室。
這密室的材質(zhì)何座是清楚的,那時他與師艷雪還是情侶,他們一起闖蕩武林,行俠仗義。
偶然遇到一塊巨大的無比的天外隕石,武功利刃難傷,遂被二人收藏。
不曾想竟不知師艷雪用何等手段做成了密室,讓他無法打開。
何座想起與師艷雪的過去,心中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往事歷歷在目,可恩愛之人終成仇敵。
當年他與師艷雪結(jié)為夫妻,曾發(fā)誓恩愛一生,絕不相負,他們闖蕩江湖,歷盡艱難萬險,也曾陷入絕境,生死與共。
可是最終這些,都比不上一個武林至尊。
一甲子之運,武道之上天人之境,多么令人著迷的力量。
他們恩愛半生,可到了此時卻誰也不愿想讓。
無奈兩人只好交手,角逐出誰人為武林至尊。
師艷雪雖為女兒身,但她太驕傲,太強勢,不肯向塵世低半分頭。
最終的結(jié)果是,何座敗了,敗給他最愛的人,可是何座卻心中生恨,不甘如此。
從此兩人關(guān)系不復(fù)之前,兩人的兒子也因此愿與兩人生活,導致意外客死他鄉(xiāng)。
自此,他與師艷雪徹底從戀人夫妻,變?yōu)槌饠硨κ帧?
但窮其一生,何座仍不是師艷雪的對手,一甲子武林氣運,天人之境,強到只能讓何座仰望。
無奈之下,他只好用儒門正法為基,轉(zhuǎn)頭黃泉,暗中成就天人之境。
即便如此,他仍是沒有信心戰(zhàn)勝師艷雪,或是天命使然,他自姚遙處奪得火雷,暗里埋伏,重創(chuàng)師艷雪,戰(zhàn)勝了他一生的敵人,也是一生的愛人。
不知為何,何座反而無比的空虛,甚至懷念起昔年的種種。
何座不由開口,聲音如雷,傳入密室:“雪兒,我勝了,你又何必執(zhí)著,你無需假死,從此你我一如我當年好不好,你我還是世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良久,密室無半點回應(yīng)。
何座莫名的惶恐,難道說他真的死了?
他竟然生出幾分癲狂,原來他的一生的敵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