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轉到 8 點，羿正陽調試好了機器，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直播；在向群里通報了自己直播開啟后，他又等了好幾分鐘，然后才開始說話。

“大家好，我是羿正陽，今天呢，我的直播內容大致就是跟大家看看書，然后聊聊天……嗯……沒有圖像？”

羿正陽話正說到一半，發現有人在彈幕里說只聽得到聲音，看不到人；他仔細查看了一下，發現是軟件設置有些問題，在經過短暫的調試之后，羿正陽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哇，好帥！”

在看到羿正陽出現之后，直播間里冒出了他粉絲稀稀疏疏的彈幕。

而在屏幕的另一頭，韓曌跟韓熙兩姐妹看到這條彈幕各自有著不同的情緒。

哼，小女生。

好想發啊，可是又不敢。

“我今天想跟大家一起讀的書叫《社會契約論》。”

說話間，羿正陽拿出了一本白皮略薄，封面上寫著“社會契約論”幾個大字的書，這種書上沒有任何裝飾圖案，一看就是能治療失眠的經典著作。

在羿正陽拿出這本書的瞬間，彈幕里紛紛打出了無數的問號。

？？？？

羿正陽沒有管彈幕里的問號，只是自顧自地說著，他從這本書的第一卷開始講起，娓娓道來，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將枯燥的理論結合著許多聽上去像是編撰的小故事告訴給了大家。許多一開始僅僅只是沖著羿正陽那張臉來的人，竟也莫名地對這本書感興趣了起來，或者更進一步說，是對羿正陽講的那些小故事感興趣了起來。

羿正陽講的故事或溫柔、或傳奇、或邪異、或震撼，這些在大家聽來編撰的小故事，其實是他在自己原先世界的所見所聞，身為太子的他很少有出宮的機會，雖然機會頗少，可也不是完全沒有，他抓住了每一次可以出宮的機會，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記錄了下來，再加上宮中藏書閣里諸多的志異小說，里面所講的故事更是這個世界的人完全沒有聽過的。

最主要的是，他結合著這些小故事，將《社會契約論》這本聽上去就無比枯燥的社科類書籍講得十分有趣。

“理論與現實結合，雖然很多故事是編的，不過有點意思。”

韓曌摸著下巴，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屏幕，韓熙瞟了一眼，發現自己的姐姐比自己看得還認真也就放下了心。

“姐姐……”韓熙小聲地說著。

“怎么了？”韓曌轉頭看向了韓熙，眼里充斥著對韓熙打斷了自己看直播的不滿。

韓熙指了指屏幕的右下角：“快 10 點了。”

“這么快。”韓熙說道，“我待會給媽打個電話，你今天晚上就在我這里睡了。”

“好。”韓熙回答得平靜，卻暗暗握拳，心底興奮。

屏幕里，羿正陽的直播還在繼續。

“所有法律中最重要的一種法律，它既不是銘刻在大理石上，也不是銘刻在銅表上，而是刻在公民的內心里，它形成了國家真正的憲法。這是本書里我最喜歡的一句話。”

一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羿正陽的眼睛里閃爍著光芒，充斥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情感。

“姐姐你干嘛？”

韓熙被韓曌一把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剛才站在韓熙身后看直播的韓曌此刻坐到了電腦前，雙手放在了鍵盤上。

在一串“聽不懂”、“好厲害”、“你真帥”之類的彈幕中，突然出現了一條彈幕，這條彈幕引起了羿正陽的注意。

在你看來法律是什么？

這個問題就是韓曌剛才借韓熙的賬號發出的彈幕。

“法律是什么嗎？”

羿正陽第一次念起了彈幕提出的問題，在這之前的時間里，他其實也一直想跟大家交流，可是奈何彈幕里要不就是在毫無營養地閑聊，要不就是提出一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直到這個問題的出現，羿正陽這才有了回答的興致。

“這位水友的問題問得挺好。”羿正陽說道，“讀了這本《社會契約論》之后，在我看來，法律其實是公共意志的一種體現，我們每個人讓渡了自己的一部分權利，尋求自己另一部分權利的保護，我們選擇舍棄隨意謀害他人的自由，換來了自己得以被保護。”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法律自然是全體公共意志的體現，是人民意志的體現，公共意志其本質是社會中所有人的抽象集合。”

“法律，就是為了保護這樣的公民一直而存在的。”

羿正陽越說越興奮，說到最后，甚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可我不這樣認為。”

韓曌當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法律，其實是統治階級的意志。”

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羿正陽眉頭緊皺，張嘴想說什么，可是卻沒有發出聲音。

韓曌打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些想要看到羿正陽氣急敗壞的希望，雖然最后落空了，因為羿正陽靜靜地站立在攝像頭前，先前的興奮固然是沒有了，可是卻變得異常淡然。

“能否解釋一下？”羿正陽淡淡說道。

韓曌正想打字，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喂……嗯，嗯……好，我馬上過來。”

韓曌掛斷電話，為難地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然后對韓熙說道：“我現在有點事，需要先走，這邊你順著話頭聊下去就是了。”

韓曌拍了拍韓熙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這可是跟偶像聊天的機會，好好把握，加油。”

韓曌的事情頗為緊急，在交代完韓熙之后僅僅 5 分鐘，就收拾好了自己。

隨著大門的回響傳來，韓熙這才意識到，她的姐姐將一個難題拋給了她。

這讓我怎么答啊，什么法律，什么統治階級，我什么都不懂啊。

韓熙只得呆呆地看著屏幕，不做任何回應；羿正陽在等待回復的十分鐘時間里，沒有看到那個賬號再發任何一條信息，他只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后繼續著自己的講述，只是這講述在韓熙聽來似乎少了一開始的吸引力。

粉絲群里針對那個挑起羿正陽興趣然后又消失不見的賬號進行了無數次批判，幸好韓熙從來沒有將自己的直播賬號告訴給其他人，逃過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