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一、二堂課是數學。

講臺上戴春梅手執教鞭說的唾沫橫飛，講臺下同學們東倒西歪，交頭接耳。田恬悄咪咪整理桌面。

方舟粗心大意，整理的桌面跟沒整理過的無差別。

“田恬！”

“到！”田恬條件反射起立立正，姿勢不要太標準。

全班同學哄然大笑，田恬囧。曾經老爺子家教嚴厲，聽到點名下意識行為。

“這一題，你來解。”

全班同學不說悄悄話了，聚精會神等待她出丑。

田恬淡然地掃一眼題目，選了根白色的粉筆唰唰唰三兩下寫完解題步驟連帶答案，不用筆算的。

同學們目瞪口呆，看戲的眼神轉化成崇拜的目光。

“你背過答案？”戴春梅嚴肅臉。

“昂。”田恬抑郁。她絕對和春梅這個名字犯沖！在10班的時候，班主任楊春梅看她不順眼，開學第一天便找她麻煩。才轉來44班，數學老師戴春梅對她莫名有敵意。

“理解了嗎？”

“昂。”

“注意你的態度！”戴春梅驟然拔高音量。

講臺下同學們嚇了一跳，端正坐姿。

田恬挺想摳耳朵，因為戴春梅的嗓音不好聽，正常音量勉強入耳，厲聲呵斥便如鐵釘劃拉鐵片的聲音一樣，很尖銳，刺得人頭皮發麻。

田恬很不喜歡，皺眉：“我的態度很端正啊。”

“噗——”同學們噴笑，第一次在學校以及家長全部放棄的成功班里面聽見學習態度端正的笑話，太可樂了。

“既然如此，這道例題由你負責講解。”

田恬無可無不可。

纖細的手指點點題目：“大家都預習過嗎？”

“沒有！”氣勢恢宏，超級自豪哦。

“呵呵，你們真可愛。”

“田恬你也好可愛！”

“田恬好漂亮！”

“萌萌噠！”

“我喜歡你！”

混亂的，堪比明星見面會。

戴春梅氣得臉都紅了，拿著黑板擦用力敲擊講桌，嘴皮子哆嗦：“安靜！安靜！安靜！”

BUT，很遺憾，木有用。嗨起來的學生完全不聽她的話。她的呵斥埋沒在吵雜的叫喊聲中。

田恬后知后覺說錯話了，清清嗓子，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奇跡，喧鬧的同學們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睜大雙眼，豎起耳朵，聽她下一句話。

田恬仔細措辭：“請大家翻開數學課本第十頁，認真默讀例題五分鐘，找出其中的主要條件及隱藏的條件……”

半個小時后，田恬口干舌燥：“都理解了嗎？”

“理解了！”一樣的氣勢恢宏，生氣勃勃。

田恬就喜歡他們這股子樂觀向上的勁兒。

“請問戴老師，我可以回座位了嗎？”

“回吧。”戴春梅開始認真打量田恬，拋開品德問題，的確蠻聰明的。可是素質低下的人，越聰明越危害社會。

語重心長地：“田恬，別因為有點小聰明沾沾自喜，投機取巧要不得。”

田恬回首挑眉：“老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學們呆愣三秒鐘，驟然爆發可怕的爆笑聲。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田恬因為手術剃光頭的事課間十分鐘傳遍全班，而戴春梅有一個滅絕師太的外號……秒懂的戴春梅氣炸了，捂著胸口大喘氣。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嚷嚷：“誰有速效救心丸？快，快，滅絕要休克了！”

“救護車，快打120！”

這番吵鬧驚到了班主任戴望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戴春梅氣若游絲：“沒事兒。”她哪里有臉說自己被學生氣過背去？收拾好教案，腳步一深一淺走出教室，走進辦公室。

下課鈴沒有響。

這對于教學工作認真負責的戴春梅老師來說絕對是教學史來第一遭。

戴望春就近抓一個學生問明白事情始末，表情古怪地看向田恬，然后和戴春梅差不多，腳步虛浮地往辦公室飄去。

一樣忘記了下課鈴沒響。

“厲害了社會我姐！”

“厲害了社會我姐！”

齊刷刷的崇拜，搞得像封建王朝群臣朝拜皇帝萬歲一樣。田恬哭笑不得，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吵鬧的同學瞬間安靜下來，目光亮晶晶的……嗯，崇拜著她。

田恬瞬間亞歷山大，“我們是學生，戴老師是老師，我們要尊師重道，知道吧。”

“知道！”

“那，那，”田恬撓頭：“那派一個代表跟我一起去請戴老師回來上課吧。”她措辭很精彩，沒說誰要對誰道歉請求原諒的話，只說請老師回來繼續上課。

班長鐘浩軒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吧。”

紀律委員賀天也站起來：“維護課堂紀律是我的責任，我有失職的地方，我也去。”冠冕堂皇的一番話換來全班同學的嘲笑。

逃課曠課屬他次數最多！

厚臉皮賀天整整校服，一本正經的模樣挺像那么回事。

鈴——下課鈴響了，同學們迅速沖出教室，占據最佳視覺準備圍觀好戲。

田恬為難，腳尖劃拉板磚，思考要不要等上課了再去。畢竟雙方都要面子，不愿意道歉。

鐘浩軒也為難，左右衡量，“去吧，我帶頭，由我代表全班同學向老師道歉，請老師回來繼續上課。你們跟著表個態就行。”

田恬有錯，她錯在不該拿外號嘲笑老師；戴春梅有錯，錯在不該先入為主，帶著有色眼鏡看學生。

同學們有錯，錯在擾亂課堂秩序，給老師起外號。

所以，不管田恬和戴春梅之間會不會互相道歉，全班同學都要給戴春梅道歉的。

“叩叩叩”

“進！”

成功班闖禍的學生太多，進老師辦公室、教導主任辦公室、校長辦公室接受批評的數不勝數，戴望春對于學生犯錯已經免疫。

見三人進來，眼皮子不帶不撩一下，任由他們自己發揮。

“戴老師，對不起，我們代表全班同學向你道歉，我們錯了，不該亂取外號，請您原諒我們！”說完九十度鞠躬，他身后田恬和賀天依葫蘆畫瓢，九十度鞠躬。

誠意滿滿。

戴春梅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覺得丟面子。她四十來歲的人了，被一群孩子取笑，想想都心肝兒疼。再者，辦公室幾分鐘，戴春旺已經和她說了田恬的事情，知道作弊抄襲事件缺乏證據。而且田恬課堂上的表現說明她非常聰明，考試不至于抄別人的。

所以，她的氣消了大半，等田恬三人來道歉的時候，什么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