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國王的火槍手和紅衣主教的近衛隊

  • 三個火槍手
  • (法)大仲馬
  • 7244字
  • 2019-08-12 15:52:16

達達尼昂在巴黎一個人也不認識。于是,他沒帶副手,獨自赴約,想著對手肯定會選人的,到時候用對方選的就好。另外,他的意圖很明確,就是向那個正派的火槍手表達最合理的歉意,但不能示弱。他擔心這場決斗是個麻煩,就像所有這類麻煩事一樣,這樁麻煩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每當有年輕強壯的人去和受傷衰弱的人決斗,如果前者輸了,無疑會令對手獲得雙倍的喝彩;如果前者贏了,就會被認為是投機取巧、趁火打劫。

總之,除非咱們在前文里沒交代清楚這位冒險家的性格特征,否則各位看官肯定已經注意到,達達尼昂并不是個普通角色。因此,他一邊反復告訴自己說今日難逃一死,一邊還打算著要死得痛痛快快,換成任何比他膽小或比他沖動的人,恐怕都不會像他這樣打算。他仔細思考著三個決斗對象的性格特征,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他準備光明磊落地向阿多斯道歉,希望借此讓對方成為他的朋友。阿多斯看起來像個大貴族,神神總是很嚴肅,達達尼昂非常喜歡他。至于波爾托斯,達達尼昂自認為能借肩帶的事讓對方害怕。要是他決斗之后僥幸沒死,就要把這件事告訴所有人,順水推舟,借題發揮,讓波爾托斯徹底成為笑柄。最后就是那個阿拉密斯,他也不是特別害怕這個家伙,并打算著等對方走近的時候,干凈利落地把他干掉,至少也要劃傷那張臉——就像凱撒命令士兵們對龐培所做的那樣,永遠地毀掉對手引以為豪的那張俊臉。

此外,他想起了父親的叮囑,這些叮囑的要旨只有一句話:“除了國王、紅衣主教和德·特雷維爾先生,誰也不能讓咱們覺得不好過。”所以,達達尼昂心里早就形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信念。于是,他飛也似的朝卡爾莫-赤足修道院跑去。在那個時代,人們習慣于叫它赤足修道院。其實它只是一座沒窗戶的建筑,周圍荒草叢生,是“學者田野”[22]的附屬部分,平時總有些分秒必爭的人約在這里相見。

阿多斯只在這座修道院旁邊的小空地上等了五分鐘,達達尼昂就出現了,大鐘也剛好敲響了十二點。所以,年輕人來得分秒不差,即便最嚴苛的決斗裁定者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盡管德·特雷維爾先生的醫生給阿多斯重新包扎過,但傷口還是疼痛難忍,所以阿多斯坐在一個石樁上等待對手。但是,他仍然像平時一樣態度平靜,神情嚴肅,仿佛永遠如此。一看見達達尼昂,他就站了起來,很有禮貌地朝對手走了幾步。達達尼昂則脫帽在手,帽子上的羽毛都垂到了地面,算是和阿多斯打過了招呼。

“先生,”阿多斯說道,“我讓人通知了兩個朋友,他們會來給我做副手。可是,他們現在還沒出現。我真的很驚訝,他們一向不會晚到的。”

“至于我嘛,先生,我沒有副手,”達達尼昂道,“因為我昨天才到巴黎,除了德·特雷維爾先生,我在這兒一個人也不認識。我父親算是他的朋友,所以囑咐我來找他。”

阿多斯思索了片刻。

“您只認識德·特雷維爾先生?”他問道。

“是的,先生,我只認識他。”

“這樣啊……”阿多斯半是自言自語,半是對達達尼昂說,“這樣啊……那我若是殺了您,豈不是像個吃孩子的惡魔!”

“沒這么嚴重,先生,”達達尼昂答道,同時不卑不亢地鞠了個躬,“沒這么嚴重。您身上帶著傷,交手肯定非常不方便,卻還愿意與我拔劍相向,我感到很榮幸。”

“不瞞您說,的確非常不便,我必須承認,您先前撞的那一下,讓我難受極了;不過,我會用左手跟您決斗,這種情況下我習慣用左手。請不要以為我是讓著您,我雙手用劍都一樣自如;這甚至會對您不利:若是事先不知情的話,人們往往很難對付左手劍。沒能早些告知您這件事,真是很抱歉。”

“先生,您真是……”達達尼昂又鞠了一躬,“您真是太正派、太有禮了,我對您的感激之情,簡直難以言表。”

“您過獎了,”阿多斯帶著貴族的神情說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還是讓我們聊些別的話題吧。哎喲!見鬼!還是您撞的那一下!這肩膀火燒火燎地疼。”

“要是您愿意……”達達尼昂試探道。

“愿意什么,先生?”

“我有一種神奇的傷藥,是我母親給的藥膏,我在自己身上試過。”

“所以呢?”

“所以,我肯定三天就能把您治好。三天之后,您的傷勢痊愈,嗯,先生,到時候跟您決斗仍然是我莫大的榮幸。”

達達尼昂單純率直地說出這些話,顯得特別謙恭有禮,卻絲毫無損于他的勇氣。

“先生,此話當真?”阿多斯道,“我很高興聽到您說出這樣的建議,雖然我不能接受,但這充分說明您的貴族風度。查理曼大帝時代的騎士都有這樣的言行,任何騎士都該以他們為楷模。只可惜,現在并不是查理曼大帝時代,而是紅衣主教時代。即便我們倆嚴守秘密,三天之后,這件事也會人盡皆知;我跟您講,如果這事人盡皆知,那就會有人出來反對我們決斗。啊,說到決斗……那兩個人去哪里閑逛了?難道不來了嗎?”

“先生,如果您有急事,”達達尼昂對阿多斯說道,語氣還是單純而率直,就跟他剛才建議把決斗推遲三天時一樣,“如果您有急事,如果您想馬上結果我,不要為難,就請動手吧。”

“我也很高興能聽到您這樣說,”阿多斯朝達達尼昂贊許地點了點頭,“沒有頭腦的人不會這樣說話,只有勇敢者才會這樣說話。先生,我喜歡您這樣的人,依我看,如果咱們這次都沒有死,以后再與您談話,我一定會非常愉快。我們再等等那兩個人吧,我沒什么急事,他們來了也更合規矩。啊!我想那邊來了一個。”

果然,在沃吉拉爾街盡頭,出現了波爾托斯那高大的身影。

“什么?”達達尼昂叫道,“您的第一個見證人是波爾托斯先生嗎?”

“沒錯,您對此不滿意?”

“不,完全沒有。”

“看,第二個也來了。”

達達尼昂回頭往阿多斯所指的方向看去,認出那是阿拉密斯。

“什么?”他用比第一次更驚訝的聲音叫道,“您的第二個見證人是阿拉密斯先生嗎?”

“這不足為奇。別人總能看見我們三個在一起。無論是在火槍隊還是近衛隊,無論是在宮廷里還是市政廳,所有人都會連續叫我們三個人的名字,或是干脆說‘那三個形影不離的人’。這些您都不知道嗎?看起來,您是從遙遠的達克斯或波城來的吧……”

“我是從塔布來的。”達達尼昂道。

“……那么,您不知道這些細節,也是有情可原了。”阿多斯說道。

“說實話,”達達尼昂道,“各位先生,你們的確是形影不離;至于我這場冒險,恐怕不會引起什么反響,不過它至少能證明你們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才會走到一起。”

這時候,波爾托斯走近兩人,先朝著阿多斯揮了揮手,然后轉過臉來,見是達達尼昂,不由得目瞪口呆。

各位讀者,容我順便說一句,波爾托斯此時已經換掉了那條肩帶,脫掉了大氅。

“哎?哎?”波爾托斯叫道,“這是怎么回事?”

“我正是要和這位先生決斗。”阿多斯也朝波爾托斯揮了揮手,然后指了指達達尼昂。

“我也正是要和他決斗。”波爾托斯道。

“可我們的決斗是在一點。”達達尼昂答道。

“還有我,我也要和這位先生決斗。”阿拉密斯也來到了空地,開口說道。

“可我們的決斗是在兩點。”達達尼昂仍然很鎮定地答道。

“阿多斯,你為什么要跟他決斗?”阿拉密斯問道。

“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他撞痛了我的肩膀。那你呢,波爾托斯?”

“說實話,我是為了決斗而決斗。”波爾托斯紅著臉答道。

加斯科人的唇上掠過一絲微笑。這完全沒有逃過阿多斯的眼睛。

“我們因為服飾的問題起了些爭執。”達達尼昂說道。

“阿拉密斯,你又是因為什么?”阿多斯問道。

“我嘛?我是為了神學而決斗。”阿拉密斯邊說邊向達達尼昂遞眼色,請他不要說出決斗的真實原因。

阿多斯看見達達尼昂的唇上再次掠過一絲微笑。

“真的嗎?”阿多斯問道。

“確實如此。”達達尼昂答道,“是一個有關圣-奧古斯丁的問題,我們兩人的觀點不一致。”

“毫無疑問,這是個聰明人。”阿多斯暗道。

“先生們,既然各位都已經到齊了,”達達尼昂道,“請允許我向你們道歉。”

聽到他說抱歉,阿多斯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波爾托斯的嘴角上滑過倨傲的微笑,阿拉密斯則搖頭表示不需要。

“先生們,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達達尼昂重新抬起頭說道,一線陽光剛好照在他的額頭上,映出一抹金色,讓他顯得又堅定又勇敢,“請你們原諒我,是因為欠三位的債我無法全部還清。阿多斯先生有權第一個來殺我,這樣我很可能就要失信于您了,波爾托斯先生,至于您呢,阿拉密斯先生,我差不多肯定會失信于您的。現在,先生們,請允許我再說一遍,我很抱歉,但只是因為沒法讓你們同時殺死我。好了,開始吧!”

說完這些話,達達尼昂就用前所未有的恣意態度拔出了劍。

達達尼昂熱血沸騰,此時此刻,他可以對整個王國的所有火槍手拔劍相向,就好像他剛剛對阿多斯、波爾托斯和阿拉密斯三人所做的一樣。

現在是正午過一刻。太陽升到了最高點,被選來作為決斗場地的這片空地整個處于它的炙烤之下。

“天氣真熱,”阿多斯拔劍說道,“可我不能脫下上衣,因為我剛才還覺得傷口在流血。雖然并不是這位先生刺傷了我,可我還是擔心他見了血會不舒服。”

“先生,的確如此,”達達尼昂道,“無論是不是我刺傷了您,只要看見您這位正派的貴族流血,我就必定會覺得無比痛惜。所以,我也像您一樣穿著上衣吧。”

“得了,得了,”波爾托斯道,“這客套話也說得夠多了。咱們可還等著呢,兩位也替我們想想。”

“這么失禮的話,您還是代表自己說吧,波爾托斯,”阿拉密斯打斷他道,“至于我,我覺得這兩位先生的話說得非常好,兩位都稱得上是真正的貴族風范。”

“請您賜教,先生。”阿多斯道,同時擺出防衛的姿勢。

“等您的指示。”達達尼昂將劍搭在阿多斯的劍上,回應道。

兩柄長劍相碰,發出撞擊聲,正在這時,修道院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隊紅衣主教的近衛隊,由朱薩克帶著,朝他們走過來。

“紅衣主教的人!”波爾托斯和阿拉密斯同時叫道,“把劍收起來!先生們!快把劍收起來!”

但為時已晚。他們倆舉劍相交的姿勢已經被那些人看得一清二楚,從這個姿勢也完全不難猜測出他們的意圖何在了。

“好哇!”朱薩克大叫著,一邊朝他們走來,一邊示意手下跟上,“好哇!火槍手,你們竟然在這里決斗!國王的敕令呢,我們要拿敕令怎么辦?”

“侍衛先生們,各位都是寬宏大量的人,”阿多斯滿懷仇恨地說道,因為前兩天的偷襲者之一正是朱薩克,“我向各位保證,如果我們看見你們在決斗,肯定不會橫加阻攔的。所以,請各位也不要阻止我們,咱們相安無事,兩邊都沒有損失,各位覺得不好嗎?”

“先生們,”朱薩克道,“我萬分遺憾地向你們宣布,這絕不可能。我們的職責高于一切。請你們收起劍,跟我們走吧。”

“先生,”阿拉密斯戲謔地模仿著朱薩克的腔調,“要是我們說了算,我們肯定會萬分愉快地接受您好心的邀請;遺憾的是,這絕不可能,德·特雷維爾先生不準我們接受您的邀請。請您走自己的路去吧,這可是您最好的選擇了。”

這些嘲笑的話激怒了朱薩克。

“既然你們不肯跟我們走,”朱薩克道,“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他們是五個人,”阿多斯壓低聲音道,“咱們只有三個人,看來我們還是要輸的,這次必須戰死在這兒才行,我先聲明,如果又輸了,我絕不會活著去見隊長了。”

波爾托斯和阿拉密斯立刻站到他身邊,朱薩克則在另一邊排兵布陣。

這會兒工夫足夠達達尼昂選定陣營了:這是決定一個人一生的大事,這是要在國王和紅衣主教之間做選擇,而且一旦選了,就必須堅定不移。如果參與決斗,就是違反法令,就是冒生命危險,就是把權勢勝過國王本人的紅衣主教當成敵人,年輕的達達尼昂隱約想到了這一切,但是,我們必須在這里夸獎他一下,因為他雖然想到這些,卻幾乎連一秒都沒猶豫,立刻轉向了阿多斯等三人。

“先生們,”達達尼昂說道,“請容我糾正一下你們剛才說過的話。你們認為咱們這邊只有三個人,但在我看來,我們是四個人。”

“可您不是我們的人。”波爾托斯說道。

“沒錯,”達達尼昂答道,“我沒有你們的制服,但我的靈魂和你們一樣。我有一顆火槍手的心。先生們,我對此一清二楚,我的心讓我這樣做。”

“年輕人,請您讓開,”朱薩克喊道,從達達尼昂的動作和表情上,他大概猜出了這個年輕人的意圖,“您可以離開,我們允許您走。請您好自為之,快走!”

達達尼昂一動沒動。

“毫無疑問,您是個非常有意思的年輕人。”阿多斯握住了達達尼昂的手。

“快點!快點!你們到底要怎么樣?”朱薩克道。

“怎么辦?”波爾托斯和阿拉密斯道,“咱們得想想辦法。”

“先生,您渾身是膽。”阿多斯說道。

不過,三個火槍手都考慮到達達尼昂年紀輕,擔心他沒有什么經驗。

“我們只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還受了傷,再加上一個孩子,”阿多斯繼續道,“可有人還是會把咱們當四個人看。”

“那,走身后這邊!”波爾托斯叫道。

“很難。”阿多斯道。

達達尼昂明白他們為什么如此猶豫不決。

“先生們,總該讓我試試吧!”他說道,“我拿名譽發誓,要是咱們打敗了,我絕不茍且偷生。”

“我的朋友,您叫什么名字?”阿多斯問道。

“達達尼昂,先生。”

“好,阿多斯,波爾托斯,阿拉密斯,還有達達尼昂,向前進!”阿多斯喊道。

“哎,我說,先生們,你們決定好要怎么辦沒有?”朱薩克第三次喊道。

“先生們,我們想好了。”阿多斯回答道。

“你們決定怎么辦?”朱薩克問道。

“我們十分榮幸地決定,要對你們不客氣!”阿拉密斯答道,他一手扶了扶帽子,一手拔出佩劍。

“哈!你們這是要頑抗到底了!”朱薩克大叫起來。

“你們害不害怕?”

九個人同時朝對方猛撲過去,雖然個個怒氣沖沖,卻還是有一定章法的。

阿多斯的對手是卡于薩克,這是紅衣主教最喜歡的侍衛;波爾托斯迎戰比斯卡拉,阿拉密斯獨自面對兩個敵人。

至于達達尼昂,他直接朝朱薩克撲了過去。

加斯科人那顆年輕的心都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了,不過,天主在上!這可不是因為害怕,他一丁點兒也不害怕,只不過是求勝心切罷了。達達尼昂打起架來像一頭發狂的老虎,繞著對手轉了十幾圈,不停地變換著自己的防衛架勢和位置。據當時的人講,朱薩克酷愛劍術,每天勤加練習,可是,面對這么一個身手靈活、跳來跳去、完全不按套路出招、不停從各個角度進攻的對手,他實在是完全無法招架。眼前這個家伙簡直生怕別人碰破他一點兒皮似的。

這種打斗終于讓朱薩克失去了耐心。他原本只把對方看成孩子,沒想到現在竟然落了下風,不由得惱羞成怒;頭腦一熱,他的招式也開始出現差錯。達達尼昂雖然沒有實戰經驗,理論基礎倒是非常深厚,此時越戰越靈活。朱薩克急于求勝,猛地朝前狠狠沖刺,對方做出第一防御姿勢,待朱薩克重新舉劍,達達尼昂已經像條靈蛇似的從他劍下滑過,反手一劍,刺穿了他的身體。朱薩克直挺挺地倒下了。

達達尼昂擔心其他人的戰況,于是快速掃了一眼戰場。

阿拉密斯已經殺死一個對手,另一個正在兇猛地壓制他。不過,阿拉密斯情勢不錯,還能夠舉劍防衛。

比斯卡拉和波爾托斯剛剛同時刺中對方:波爾托斯被刺中了胳膊,比斯卡拉被刺中了大腿。不過,他們倆的傷勢都不嚴重,所以,兩人反而越戰越勇了。

阿多斯又被卡于薩克刺傷了,臉色也明顯更加蒼白,可他一步也不后退:只是把劍換到左手,繼續持劍作戰。

根據當時的決斗規則,達達尼昂可以幫助其中一人;他正在觀察哪位同伴需要幫助,忽然看見阿多斯的一個眼神。那是一種令人贊嘆的神情。阿多斯寧死也不愿出聲求助;不過他還可以看,還可以用眼神來求援。達達尼昂猜到他的心思,所以猛地跳到卡于薩克旁邊,高喊道:

“衛士先生!來跟我打吧!看我結果您!”

卡于薩克轉過身來。這真是千鈞一發:阿多斯本來全憑過人的勇氣支撐著,此時膝蓋一軟,單膝跪在地上。

“該死的!”他罵了一聲,又朝達達尼昂喊道,“年輕人,請不要殺他;我和他還有一筆舊賬,等我傷勢好轉,身體痊愈,還得找他算賬呢。讓他放下武器,繳了他的劍就行。就是這樣。好!好極了!”

卡于薩克的劍脫手飛出,掉在離他有二十步遠的地方,這讓阿多斯不由得叫起好來。達達尼昂和卡于薩克同時沖過去,一個要重新撿起劍,一個要奪取劍;不過,達達尼昂身手更敏捷,他搶先趕到,一腳踩在劍上。

卡于薩克跑到被阿拉密斯殺死的侍衛身邊,一把抓起那人的劍,想要再戰達達尼昂,不料轉頭碰上了阿多斯。有了達達尼昂為他爭取的片刻之機,阿多斯已經喘過氣來,此時他擔心達達尼昂會殺了他的對手,所以準備重新投入作戰。

達達尼昂明白,如果這時阻止阿多斯,一定會冒犯他。事實上,數秒之后,卡于薩克就被刺穿了喉嚨,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阿拉密斯也打倒了對手,用劍尖抵住他的胸口,令他不得不求饒。

戰場上只剩下波爾托斯和比斯卡拉。波爾托斯不停地虛張聲勢,一會兒問對手現在可能有幾點了,一會兒又恭賀對手的兄弟在納瓦爾軍團里升任連長;可是,無論他如何取笑對手,還是討不到一點兒便宜。比斯卡拉屬于那種鐵打鋼鑄的男人,除非戰死,否則絕不會倒下。

不過,事情應該到此為止了。巡邏隊隨時會來,然后會把所有人都帶走,無論他是否受傷,無論他是國王的人還是紅衣主教的人。阿多斯、阿拉密斯和達達尼昂圍住比斯卡拉,催他投降。盡管以一敵眾,而且大腿上挨了一劍,比斯卡拉仍要堅持作戰;可是,朱薩克用肘部撐起身子,喊他投降。比斯卡拉和達達尼昂一樣,是個加斯科人,所以他假裝沒聽到朱薩克的話,只是不停地大笑,并在兩次閃避的間隙,以劍指地:

“就是這里,”他模仿著《圣經》里的句子大聲說道,“同行者中唯一留下的比斯卡拉,他將死在這里。”

“可是,他們四個打你一個;算了吧,住手,我命令你。”

“啊!如果你命令我,那就另當別論。”比斯卡拉道,“你是我的隊長,我得聽你的命令。”

說著,他向后一躍;因為不愿繳械認輸,所以他將佩劍在膝上一折兩半,又將那兩截劍扔出修道院墻外,這才抄手而立,用口哨聲吹起一支贊美紅衣主教的調子。

無畏精神總是受人尊敬的,哪怕它體現在敵人身上。火槍手們朝比斯卡拉舉劍致意,然后一起還劍入鞘。達達尼昂也這么做了。比斯卡拉是他們的對手里唯一沒有倒下的人。所以,在他的幫助下,達達尼昂把朱薩克、卡于薩克以及阿拉密斯那個僅僅受了傷的對手,全都抬到修道院的門廊下。至于第四個人,我們剛才說過,他已經死了。然后,火槍手們敲響大鐘,帶著繳來的四把劍,欣喜若狂地朝著德·特雷維爾先生的府邸走去。他們手挽著手,占據了整個街道,并且叫上每個途中相遇的火槍手,到了最后,簡直演變成了一場凱旋的大游行。達達尼昂的心沉浸在狂喜之中,親切地緊握著阿多斯和波爾托斯的手,走在他們倆之間。

“即便我還不是正式的火槍手,”跨進德·特雷維爾先生的府邸大門時,他朝自己的新朋友們說道,“現在,我至少也能做個見習火槍手了吧?”

主站蜘蛛池模板: 吴旗县| 桑植县| 宜良县| 普定县| 枣强县| 共和县| 栾川县| 宽城| 吉木萨尔县| 广州市| 双城市| 富顺县| 安溪县| 涪陵区| 江城| 山阴县| 隆尧县| 丰台区| 琼海市| 崇信县| 日土县| 长顺县| 长顺县| 昌江| 大冶市| 寻乌县| 黄大仙区| 抚州市| 三都| 翁源县| 舟曲县| 遵化市| 阳朔县| 旅游| 梓潼县| 临漳县| 定结县| 吉安市| 吉隆县| 霍城县| 连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