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顧北其？”

殷洛怔住了，她很少看到林漠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記憶中林漠總是一臉溫和，像是一間狹小而又不失溫暖的庇護所。

“啊。”殷洛回過神來。

“我和顧北其沒什么關系。”殷洛說。

林漠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又說：“今天體育課你們還一起聊天。”

殷洛沒想到就短短幾分鐘的聊天阿漠也看到了。

“他說他要超越你，和我打賭來著，也沒什么特別的。”

“超越？”林漠挑眉，“你們賭了什么？”

“嗯......這個......”殷洛猶豫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阿漠，突然覺得這個賭有些說不出口。

“不會是什么我不能聽的話吧。”林漠笑笑說。

“當然不是。”殷洛斬釘截鐵，“我就是覺得他不可能超越你。”

林漠的眉眼舒展開。

“豬突然會飛是有些離奇。”

殷洛忍不住笑了，沒想到阿漠毒舌起來還蠻厲害的。

“笑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林漠反問。

“對對對，太對了！”殷洛笑著狂點頭。

林漠沒理解她的笑點，又問：“那你們究竟賭了什么？”

殷洛還在笑，她說：“顧北其說我要是輸了就得做他的女朋友，他輸了，他輸了我還沒想好。”

在她說出女朋友那三字的時候，林漠的臉色暗了下來。

殷洛只顧著笑了，并沒注意到林漠的神色，她接著說：“我覺得我不會輸的，就賭了。”

怎么會輸呢，簡直就是必贏的賭注，殷洛心想。

“你們什么時候走這么近了？”林漠涼涼開口。

殷洛這才察覺對方臉色不愉。

急忙解釋：“也不近，就是同學嘛，偶爾打賭什么的很正常吧。”

正常嗎？

林漠沉默了一下說：“他不會贏的。”

“當然。”殷洛回應道。

房間里沉默了一陣。

“你喜歡他？”她聽見林漠問。

喜歡？喜歡顧北其？

為什么黎小小這么想，林漠也這么想？

可是什么是喜歡？這兩年來很多人都說喜歡她，說喜歡她的眼睛，喜歡她的笑。

可每當這個時候，她的耳邊總會想起莫阿姨說的“我們家小洛長開了，不是小時候那個丑小鴨了。”

于是她跑去照了照鏡子，啊，鏡子里的人確實是個美人。

她想，他們應該是喜歡她的臉。

如果這個是喜歡的話，那她喜歡顧北其的臉，因為他確實和她們說的一樣，很帥。

那這樣說來的話她也是喜歡林漠的，因為林漠也很帥。

雖然一個是盛夏，一個是深秋。

不，也許不一樣。

林漠看她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也沒答話，那琉璃般的黑眼珠暗了下來。

“殷洛，你是要早戀嗎？”

“啊？”殷洛被這句話嚇得從“到底什么是喜歡“這個令人糾結的問題上抽離了出來。

“你要是早戀的話，阿姨可能會打你的。”林漠又說。

“我，我不早戀。”她擺了擺手一臉堅決。

如果早戀的話，我會被我媽打死的。

殷洛心想，她可不想像小時候一樣被她媽追著繞著街滿街跑，多丟人啊，她現在長大了。

雖然顧北其長的很好看，可也不能為了他而挨打。

“那就好，不然等阿姨打你的時候我可救不了你。”林漠總算的笑了。

“我現在長大了，又不是小時候，我媽才不敢打我。”殷洛逞強道。

“是是是，我們殷洛是個大孩子了。”

“哼。”

這座鎮子的天氣就像個陰晴不定的壞脾氣孩子，一會兒狂風大作，一會兒艷陽高照。

連穿過這座小鎮的風都如此，夏天時的風按道理應是穩定的燥熱，但這小鎮的風就像個青春期的小孩，說變就變，這會兒飄進屋內的風就忽而涼爽了起來，不過殷洛喜歡這涼爽。

“除了這些，關于他，還有我不知道的事嗎？”

殷洛奇怪的看了一眼林漠。

阿漠從來對別人的事就不好奇，記得小時候自己總是要將白日的見聞拿回來和他八卦，但他從未表露出興趣，更別提主動詢問了。

殷洛想了想，關于顧北其阿漠還有什么不知道嗎？

她搖搖頭。

林漠手中的筆終于呈現一個極其扭曲的弧度。

是什么時候學會說謊的。

我們之間不是應該坦誠嗎？

拿著筆的手背到身后，“啪嗒”一聲，夭折。

“什么聲音？”殷洛聽到動靜，小聲道。

“我去波蘭的那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林漠看向殷洛。

殷洛心頭一跳。

阿漠是聽到了什么嗎？

本來她是想瞞著的，因為她知道阿漠最是看不得她受欺負。

記得小學有一年下大雪，班上的同學把她當成靶子，洶涌的雪球接二連三的朝她襲來。

是阿漠撥開人群擋住了那些進攻的雪球。

再后來那場雪里的好幾個小朋友都發燒了，再見到她時都避之不及。

她不愿阿漠再看到自己類似的這幕。

“怎么不說話了？”林漠漆黑的眸子靠近殷洛。

“有群女生在廁所堵了我，但我沒事，真沒事，都沒碰到我。”殷洛站起身，朝著林漠轉了一圈，表明自己身體十分健康。

林漠看著殷洛在自己面前轉了一圈又一圈。

“顧北其幫了你？”他說。

殷洛眼里露出驚訝的神情。

“你聽說了？”

林漠沒有回應。

“顧北其幫了我，他，他踹了廁所門。”殷洛想起那天顧北其的樣子，如果回憶是有光的話，那那天的光肯定是落在他身上。

林漠用袖子遮著，把筆放進了書包。

“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問。

“當時你去比賽了，不想因為這樣的事影響你的心情，況且我沒事，真的沒事。”殷洛說。

林漠的拉著殷洛坐下。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以后不要怕，有什么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殷洛怔住。

她記得，

遇到公交色狼那天，阿漠說的。

“我希望不管發生什么，你都能第一時間告訴我。”

依靠我。

殷洛點頭。

她看到林漠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盒子。

很精美的盒子。

纖長的手打開盒子，一個金色的圓如月亮的物體呈現。

林漠把它拿了出來。

“低頭。”他說。

林漠雙手繞過殷洛脖頸，少年清冽的氣息夾著梔子的味道席卷鼻腔。

下一秒，

一個沉甸甸的東西掛在了殷洛脖子處。

她下意識低頭看。

是獎牌。

“這個送你。”林漠說。

“是金的嗎？”殷洛摸了摸問。

林漠笑了。

小財迷。

“不知道，大概是鍍金吧。”

“好厲害，我第一次見獎牌，阿漠你也太厲害了。”殷洛拿著獎牌驚呼起來。

殷洛大驚小怪的樣子像是取悅到了林漠，林漠眉眼柔和的看向這個拿著金牌的小姑娘。

“你喜歡的話，以后我的獎牌都給你。”林漠柔聲說。

眉目間是情是水。

殷洛卻突然把獎牌給摘了遞給林漠。

“不行。”她說，“這是你的獎牌，很有意義，不能給我，以后，以后也許我會有自己的獎牌。”

林漠一愣，轉而微微一笑。

“那要是你有了自己的獎牌可以給我，我的獎牌給你好不好？”

“可是也許我的獎牌沒那么值錢。”殷洛小聲說。

她有自知之明，阿漠這樣的獎牌，也許她一輩子也拿不到這個級別的。

林漠像是看出了她內心所想，說：“沒關系，我的就是你的。”

他伸手接過獎牌，把它重新掛回了殷洛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