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雙人華爾茲
- 她的少年郎
- 兔更
- 2365字
- 2024-07-04 20:53:20
回到家的時候,燈是亮著的,飯桌上放著那盒“南京”煙。
肯定是爸爸回來了。
殷洛歡喜的笑著,把雨傘放在一旁,還來不及把它撐開來晾曬,就背著書包蹦蹦跳跳的走進(jìn)里屋。
瓦房外的雨下得格外的大,噼里啪啦的。
殷洛一邊歡喜的朝里屋,一邊祈禱千萬不要停電。她愿意用下次模擬考的成績來換今天的不停電。
要是停電了,爸爸就不容易看清自己的成績了,自己也不容易記住爸爸的樣子了。
他們可是好久都沒見面了。
雨還在下。
殷洛沒在房間里看到爸媽,也沒在廚房看到他們。
突然更清晰的水聲灌進(jìn)耳朵。
淅淅瀝瀝的卻大過屋外的雨,殷洛聽得真切。
那是衛(wèi)生間里淋浴蓬頭的聲音。
蓬頭是前陣子剛安裝的,陳扶柳說苦日子過慣了,也要學(xué)會享受好生活了。
殷洛倒沒什么感覺,淋浴和用水桶洗澡,在她看來都一樣。
可能人小的時候總是比較遲鈍,不大懂得比較好壞。
殷洛習(xí)慣性的以為是陳扶柳在衛(wèi)生間,正要開口喚她。卻看見衛(wèi)生間門縫下有兩雙交疊的腳。
一雙大腳,一雙小腳。
一雙男人的腳,一雙女人的腳。
兩雙腳靠近、觸碰,像在跳一支她看不懂的華爾茲。
殷洛看著衛(wèi)生間門外的兩雙塑料拖鞋,就好像看著老師出的超綱試卷。
她想到今年開春的時候,隔壁班的一個和她一般高的小個子女生突然變胖了,四肢和她一樣纖細(xì),唯獨肚子微微突了出來。
然后女生隨老師進(jìn)了辦公室,然后殷洛就再沒看到過她。
他們都說她懷孕了。
衛(wèi)生間里蓬頭發(fā)出的水聲還在繼續(xù)。
殷洛站在那,鬼使神差的慢慢彎下腰來,是裸露的腳趾,腳背,然后到腳后跟。
待看清整只腳的全貌時。
殷洛遲鈍的大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常年未見血色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飛霞。
那些被塵土掩蓋的性教育知識,被水滴揚起,飛濺到她身上。
殷洛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多么羞恥,多么不得了的事。
她滿臉通紅,屏住呼吸,捏緊了書包袋子,輕手輕腳地出了家門。
林漠家的燈亮著,阿漠應(yīng)該回來了。
郊區(qū)人口稀少民風(fēng)淳樸,家家戶戶的白天都敞開著門,只有晚上才鎖上,也不怕招賊,畢竟就這么點大的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都是熟人。
要是誰犯了事,那可就不是一個人的事了,這連累的可是整個家,小偷小摸這件事就足以讓他們?nèi)叶急煌倌亲友退馈?
現(xiàn)在天色未暗,殷洛很容易就進(jìn)了林漠家大門,她沒看見奶奶,輕車熟路的上了二樓。
敲了敲林漠的房門。
未見應(yīng)答。
”阿漠,阿漠。“殷洛輕聲喚他。
依然沒有動靜。
難道不在里邊?可是都這么晚了,應(yīng)該回來了。
殷洛猶豫了一下,轉(zhuǎn)動門把。
門沒鎖,她輕易的就扭開了。
一進(jìn)去就看到了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的林漠,濕漉漉的頭發(fā)上掛著個毛巾,右手正壓著毛巾在擦頭發(fā)。
水滴從發(fā)梢上滑落到脖子,肩窩,再順流而下,陷進(jìn)胸膛中。
滴答滴答......
阿漠,阿漠......
殷洛飛快的捂起眼睛。
“你怎么......你怎么不穿衣服!”殷洛叫。
其實殷洛也不是沒看過男人裸體,畢竟那些街邊的大爺們時常不清楚自己的身材,光著膀子的沿街轉(zhuǎn)。
但林漠不是街邊的大爺,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渾身散發(fā)著少年干凈的氣息,穿著衣服都那樣好看更何況還脫了。
“我剛剛洗完澡。”林漠也緊張了起來,雖然小的時候他們沒什么禁忌,甚至胡鬧起來一起睡覺都是常有的事,但那畢竟是小時候了,自從殷洛初一來例假以后,很多事林漠都會避諱些。
這是他長大以來第一次在她面前光著膀子。
他知道殷洛是很討厭別人光著膀子的,雖然她不說,但每次看到有光著膀子的男人路過她都假意在整理頭發(fā),甚至連余光都埋進(jìn)她那頭烏黑的長發(fā)中。
“那你現(xiàn)在穿好衣服了嗎?”殷洛把眼睛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耳邊聽來一陣衣物摩挲的聲音。
“好了。”林漠說。
殷洛睜開眼睛就看到林漠身上已經(jīng)穿好了一件灰色的T恤,剛剛那些旖旎的風(fēng)光被他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殷洛分不清自己心里是舒了口氣還是有幾分遺憾。
她把包放了下來,坐在沙發(fā)上。
”你怎么不回家?“林漠邊擦頭發(fā)邊問她。
殷洛想起那兩雙纏繞的腳,想起自己彎下的腰,剛冷卻下去的滾燙又在臉上升起。
”書包都沒放,“林漠看著她還背著那個米白色書包。
”沒帶鑰匙?“林漠皺著眉頭,他明明看了她進(jìn)了家門才上樓的。
”不是。“殷洛略帶慌亂的擺擺手。
“阿漠,我渴了,先給我倒杯水好不好?”
林漠看到她把鞋子脫了,環(huán)抱著腿,精致的臉蛋擱在腿上,朝著他說。
林漠拿起茶幾上那個專門為她備著的陶瓷杯,轉(zhuǎn)身去接水。
“阿漠。”殷洛叫他。
“嗯?”
林漠按了一下那個圓形標(biāo)識,水就從接水口流了下來,這是上個月他爸媽從市里面帶過來的自動飲水機(jī),很好用。
“阿漠。”殷洛又叫了他一聲。
“怎么了?”林漠接好水,走了過來,把陶瓷杯放到了殷洛手里。殷洛的手很小,釉面澄凈光潔的陶瓷杯在殷洛的那雙白嫩的小手中略顯暗淡。
林漠很慶幸她的父母沒讓太多的家務(wù)活蹉跎了那雙小手。
“你說......”殷洛開了口繼而又頓住。
林漠耐心的看著她。
殷洛朝陶瓷杯中吹了一口氣,水波紋蕩漾開來,溫?zé)岬乃舻盟哪樑摹?
“阿漠,我爸爸回來了。”她說。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回了,阿漠,我好高興啊。”殷洛繼續(xù)說著,“你知道嗎,今天排名出來了,我排第三耶~而且我爸爸還回來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殷洛放下杯子,指尖溫?zé)幔岸宜麄兏星楹芎谩!?
“你怎么知道?”
“我......”殷洛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說不出句話。
半晌,她朝林漠勾了勾手指。
林漠笑了,“這么神秘?”
“你過不過來嘛。”
林漠湊近了她。
殷洛支著身子把頭伸了過去,距離近得只要林漠稍稍轉(zhuǎn)頭就能擦過她微紅的唇。
林漠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jīng)脫離控制,自成一派,完全不聽他指揮。
明明是幾秒鐘的時間,卻感覺過了千百萬分鐘,但下一秒又覺著如果此刻能夠定格就好,像是照片,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保留下來。
殷洛的手靠在他耳側(cè),吐出的氣息灼燒得他耳根發(fā)燙。
“我發(fā)現(xiàn)我爸媽,他們一起洗澡。”
說完后,殷洛的臉也紅紅的,給她稚嫩的臉龐硬生生的添上了一筆春色。
看得林漠都怔住了,而后他別過臉。
“這很正常。”他說。
“很正常嗎?!”殷洛叫道,突然意識到什么又紅著臉低聲說:可是,可是我第一次......”
她想說她第一次看到,卻羞得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