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書架下，林漠和殷洛坐在書店的角落翻看著手上的書。

這是一周一次的讀書日。

殷洛手上是本外國小說《傲慢與偏見》，這本書她聽別人提起過太多次，始終好奇，這會終于排到手上沒閑書可看，拿上手翻翻。

林漠坐在她旁邊專注的看著手上的書。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并不熱烈，暖暖的掛在窗外。

殷洛整個人懶洋洋的，看看書，又看看林漠。

目光還在林漠手上那本《高等數學》上逡巡。

如果說她來書店是不務正業的看小說，那阿漠妥妥的是學霸來學習了。

老師說林漠是天才，現在的教育條件已經無法滿足他的學習需求。

殷洛對這話深表贊同。

阿漠每次來這看的都是什么《概率論》、《經濟學》之類的，她聽都沒聽過。

自己好歹也是年級前十的存在，但比起阿漠來，真的是差太多了。

殷洛又想起在老師辦公室聽到的對話。

“你們說他要是在這次國際競賽中又取得好成績了，那是不是直接保送了？”一個老師冷不丁的開口。

“那還用問，別說國際競賽取得好成績了，就是現在他可以代表國家去參賽這點，其他高校不久后也會向他拋來橄欖枝。”

“確實，據我所知京大往年就喜歡直接保送這樣的學子。”

京大......

“想看？”林漠忍不住出聲。

“啊？”

“你從剛剛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看我手上這本書。”林漠指了指那本《高等數學》。

殷洛擺手。

拜托，數學可是她的弱項，應付考試都勉強，更別提看這些超綱書籍了。

“專心些。”林漠微微一笑，低頭繼續翻看。

殷洛卻沒辦法收起自己心里的胡思亂想，她煩躁的跳躍翻看著那本《傲慢與偏見》，幾分鐘后終于還是放下了書。

“阿漠。”殷洛看著林漠。

“嗯？”林漠還在專心看書。

殷洛想開口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參賽拿獎了是好事，后續要是報送了，更是好事。

對這一連串的好事，自己有什么理由開口呢。

林漠等不到殷洛的下文，抬頭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2點了，午飯還沒吃。

“是不是餓了？我們先去吃飯？”

殷洛點頭。

去的是新華書店旁邊巷子的米粉店，別看這店又小又破，做出來的粉可是令人饞得不行，香味能飄到巷子口。

林漠把泡椒雞雜米線給殷洛端上，又從包里掏出紙巾在筷子上反復搽后再遞給殷洛。

米線上飄著紅油辣子，讓人看著食欲大動。

但殷洛心里藏著事，連平日最愛吃的米線都顯得寡淡無味。

“怎么不吃了？”林漠問。

“沒胃口。”殷洛放下筷子。

“剛剛誰還說自己餓來著。”林漠笑。

“青春期，小鳥胃。”殷洛嘟著嘴，她又不能真告訴阿漠自己為什么不想吃。

沒胃口還不是因為他比賽的事，阿漠這么優秀，這次比賽肯定也沒問題，現在才高一，阿漠被京大保送后，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況且自己真能考上京大嗎？

林漠笑著給殷洛遞了遞紙巾，低頭繼續吃碗里的清湯面。

殷洛氣悶，感情這事只有自己在意，阿漠連要去比賽的事都沒告訴她！

“不許吃。”殷洛搶過林漠的那碗清湯面。

“生氣了？”林漠錯愕的說。

殷洛從鼻嗆里“哼”出個音節。

“小的哪里惹到公主啦？請公主殿下明鑒。”林漠嘴角柔柔的又掛起一抹笑，眼睛亮亮的看著殷洛。

殷洛狠狠地扒了一口面說：“哪里都惹到了。”

“那我改，給個機會？”

殷洛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一個爽朗的笑聲插了進來。

是粉店的老板，正端著豆奶瞧著他們哈哈大笑。

“小情侶吵架啦？”

“才不是！”

往日殷洛是懶得如此鏗鏘的回應，但是瞧著林漠那副欠揍的笑，一臉不知情的樣子她就生氣。

“喲~看來氣不小，小林不容易啊，來來來，我請你們喝豆奶。”

“謝謝老板。”林漠接過豆奶。

“瞧瞧，還是小林有禮貌，小丫頭。”

老板放下豆奶后轉身又回柜臺看戲，他并不介意殷洛的臭臉，反而喜歡這兩小孩笑笑鬧鬧的樣子，多有活力。

“那，喝吧。”林漠把豆奶遞給殷洛。

殷洛縮著腮巴子一鼓作氣把豆奶吸個精光。

林漠又把另一瓶豆奶插好吸管遞過去。

殷洛眉毛上揚看了他一眼，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唯一一瓶豆奶喝光。

哼，看你還笑。

林漠表情不變，依舊是那副柔和的樣子。

“有個事和你說。”林漠慢悠悠的開口。

殷洛咬著吸管的牙頓住。

“我下周要去波蘭參加國際奧林匹克競賽。”林漠說，“得去一周，所以你記得吃早餐，別總是起得晚晚的忘記吃......”

殷洛忘記吃早餐這事是打小就養成的習慣，用她的話說，少吃一頓又不會死，反正不餓。

但林漠看不得她這樣，出門得哪怕再晚林漠的包里總是備好雙份早餐。

殷洛聽不進去林漠后面羅里吧嗦的話，她驚呼：“你要去波蘭？！”

她原想著比賽應該就是在BJ，沒想到竟是要出國！

林漠點頭：“舉辦方定在了國外。”

他又繼續補充道：“不過也很快，一周就回來了。”

殷洛恍惚的點點頭。

連市都沒出過的她，想象不到波蘭的樣子。

只感覺她和林漠間突然橫插了一道坎。

也許。

不是突然。

飯飽后林漠看著殷洛心不在焉的模樣，提議今天還是提前結束他們的閱讀打道回府。

兩人各懷心事的站在公交站牌下。

盛夏的蟬在樹上鳴叫得甚是吵鬧，天氣悶熱，出來玩的人不多，公交站牌下只空蕩的站著他們兩人。

殷洛察覺到斜上方林漠的視線，卻視而不見。

“刷拉——”

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略微沉重的氣氛。

這輛回家必乘的公交途經市中心，最后的終點站是郊區的水泥廠。

現在是下午3點半，車上已經載了不少乘客，座位是沒有了，但站的空間還很多。

殷洛上車后走到了車廂的中部扶著把手，林漠亦步亦趨的跟著走到了她旁邊。

殷洛不時能感覺到林漠在偷偷的看她。

每當殷洛生氣，林漠總會用這樣的方式觀察她，試圖找到破冰的方式。

他們之間無疑林漠是成熟的那個。

車搖搖擺擺的開了兩個站，陸續又上來一些去向郊區的藍領們。

原本寬敞的車變得擁擠起來。

殷洛抓穩了扶手。

她想好了，她要把自己的想法和阿漠說，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不管阿漠做出什么決定。

殷洛下意識的點點頭肯定了自己。

哪怕他要保送，那就保送吧，也許自己拼一把可以上京大的，再不行去到同一個城市或者隔壁城市的大學也是好的。

只要，只要他們能在一塊兒，就行。

殷洛內心做好決定，不自覺的望向林漠。

打算在這搖晃的車廂上說些什么。

突然，她感覺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