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日之后，我再也沒見過那個叫阿璃的散仙。我依舊是吃飯修煉吃飯修煉，我并不理解阿瓊為什么非要我拼命練習，說實話我天資并不好，師傅看上我做徒弟純粹是覺得我可憐吧！也可能是上一世挨得欺負多了，所以師傅讓阿瓊教我……

阿瓊說過，我是師傅最寵愛的徒弟。寵愛？你見過寵愛徒弟的二十年不回來看徒弟的嘛？

再者，既然我是師傅最寵愛的徒弟，那么阿瓊呢？跟了師傅那么久，阿瓊還有師傅一半精血，那都算半個長不大的兒子啦！

所以說嘛！阿瓊就是胡說！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忍不住啃起阿瓊送的水蜜桃。天下那么多好吃的，阿瓊就非對這水蜜桃情有獨鐘，真是奇了怪了，一筐一筐地往住處搬，吃得我流汗都是桃子味的。

念叨著，肚子有些餓了，這阿瓊今日也不來催我回家吃飯了，破天荒的頭一次啊這是！

我順著小路回了家，九曲橋去了師傅住處，拐個角就聽到阿瓊與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咦？奇了怪了。這好端端地，幻境里為什么多了這么多人：先前那個奇怪的阿璃，如今又出現了個女人。

“你師傅為了她入了輪回你知道么？”那女人青衣青冠的，活像后院兒雞架上的青雞成了精。

“不可能，我師傅那么喜歡堪堪。”阿瓊一反常態，化成十四五的少年模樣。這我是知道的，他總是保持著五六歲的娃娃模樣并不是說明阿瓊長不大，而是師傅喜歡他化作娃娃的模樣。

“她就是個害人精！害得你師傅為她頂罪入了輪回，害得我被貶。她現在還不成氣候，日后呢？誰也說不準！”

“青姬！請你注意措辭！”青雞？她還真是個雞成了精？

“阿瓊，如果你師傅回不來呢？擋在你師傅腳下的絆腳石，就是你我共同的敵人！”那青雞精將手放在阿瓊的肩頭，輕拍了幾下。

“你走吧，堪堪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如果她日后真成了氣候，我一定親手為師傅殺了她！”阿瓊臉上的那個表情……我是從來沒見過的，說得貌似也不是什么假話。

絆腳石？我么？

二人已然離開，可我貌似……說不出的感覺。

……

回到竹屋里。

“堪堪你回來啦！吃飯吃飯。”阿瓊又變回五歲孩童的模樣，盛了碗米飯送到我面前。

……

“今天做了些小點心，堪堪那么愛吃，我就做了些。”

……

“堪堪，你怎么了？”阿瓊敲敲桌子，雙眼無害地看著我。

“沒有啊，吃飯吃飯。”我愣了愣，轉頭對他笑笑，順勢巴拉兩口飯吃了起來。

如果他真想殺我，我唯一的辦法就是逃出去，逃出這個幻境，逃離阿璃的身邊！

下定決心，吃飯的速度就更加地快起來……

我知道可能這樣的確有些不相信阿瓊，可是同樣地，阿瓊也沒有相信我啊。如今師傅入了輪回，定是在人間做了凡人了，既然知道師傅在人間，何故要等他呢？去人間找他不就結了？再者，那人間確是個好地方，我也是很想出去看一看，二十年過去了，幻境終究是幻境。我喝過阿璃買來的酒，才知阿瓊的酒根本就不算是酒。幻境里的花是不香的……除了那片紫竹林……

我走在紫竹林通往竹屋的路上。

如果她日后真成了氣候，我一定親手為師傅殺了她……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有生之年頭一次聽到死這個字，卻從阿瓊的嘴里聽到……

視線一陣模糊，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冰涼涼的液體從眼睛里滑落。

這是什么？

我看著手上被粘上的濕潤。這感覺……不太好……

仿佛有個東西想要沖破心臟釋放出來，卻又不知道是什么，看不到又抓不到。

我擦干臉上那些冰冰涼的東西，快步跑進屋里。

身后卻現出阿璃的身影。他臉上帶傷，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勉強可以支撐保持人形自由行走。

“真好，還不知道眼淚是什么。”他眼望著遠去的人兒進了竹屋，隱沒在這片竹林里。

阿璃輕輕咳出一口血來，他胡亂擦了一把，緩緩走出林子，躺在那片海岸的花叢里。

逐漸陷入回憶……

“你說什么？你再給我說一遍！”司命神真是恨透了此時的阿璃！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做了青玄殿的主人，如今這廝……有毛病了不是？

“我說我要下界做個散仙……做妖也行！”

“你瘋啦！”司命神眼看著玄陽死了，魂魄都散了，才將那青玄殿給了他，如今他卻要做散仙，怎么這是下凡潮流么？前不久剛下了個君王，這又要下界做妖怪！

“我問過天帝了，天帝是同意的！司命君照做便是！”阿璃堅定的眸子里寫滿了四個字：心！甘！情！愿！

“好吧好吧！不過很疼的啊！”司命君很喜歡這個被玄陽帶大的孩子，一點一點從一條小蛇妖長到如今……仙神下界，都要抽仙骨，赫辰野那小子下凡，司命連瞧都懶得瞧，那小子活該，所以命府里手法最差的兩個侍衛取他的仙骨，讓他多遭些罪！可如今阿璃這小子也要下界，倒是不用毀掉肉身，這骨頭生生取出來也不是多容易的事情。

“這一個兩個的！都中了玄陽的毒了不成！”司命神并沒有玄陽神位高，卻也是交了不錯的朋友。在司命看來，這赫辰野和阿璃不過就是些孩子心性，過了就好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司命親自為阿璃套上鎖鏈。

“你可得想好，現在后悔可還來得及！”司命再三叮囑。

“我這條賤命是主人給的，為了她，我的命你隨便拿！”

“那你競爭可大了！”那玄陽個臭丫頭救的生靈可是數不其數，都像你這樣有良心就好了！

司命心下一陣苦笑：人都道做人不能太善良！那做神何不如此？可憐那癡兒怨女一對一對，眼瞅著多少人為了愛情奮不顧身？

問其：值得么？

皆道：值得！

值得么？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