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這閨女卻是個陰時生人，也就是鬼物最愛纏身的那一種，既是如此，與我蘇家也沒什么用處，反倒是嫁給那平等王做妻子還可保她不死。所以我就將她收拾一番，不多長時間，便籌備了婚事，嫁過去了！”那蘇家家主正說著，本是好事，卻猶如千百年未解決的難題那般，這家主嘆了口氣，眼尾的皺紋緊皺，眼神里卻是透漏出悲情嘆惋的神色來。

“這對于一個通了天眼的陰時女子來說，時間好事啊！”阿璃本是想喝口茶，現如今見著家主如此悲傷的神色，將茶碗放回小茶幾上，多了幾句嘴。

“是好事，當時家里都理解，這孩子自己也理解，誰知這平等王……他……其實是拿這孩子再祭給一個魔物！”家主掩著面，想必是愧對自己女兒，畢竟沒有一個父親愿意這樣白白葬送了自己的親女兒的！千池他爹除外！

“蘇老天師的意思是:您想讓我們向平等王討回公道？”灼光猜測道。

那蘇家家主搖了搖頭，繼續道：“不不不，此事并沒有說完，我家女兒后來得知，被那魔物殺掉，不知怎么那魔物竟然被汐官殺了……從那以后，汐官就成了煞鬼！”

“煞？”灼光不解這煞是何物。

“這個我知道：所謂煞者，極大怨氣鬼神者謂之煞，白發，赤衣。三界見……必誅之！”雪煙總算是插上話來，卻也是說了這至關重要的一句話。

想必是這汐官小姐自嫁給平等王那個王八羔子就根本沒享過一天清福。這蘇家哪能與這第九殿閻王細胳膊扭大腿的？那也不能找我們啊！我們幾個的組合：散仙、凡人、草包，還有個吃貨……哪個能與這九殿閻王媲美的？

“問題就出在這里啊！”蘇家家主擦了擦汗，又繼續道：“我那女兒說是煞，三界誅之才是正常的！這孩子如今依舊在人間游蕩，與我那小兒子合起伙來四處害人！現如今蘇門好多男子都被下了蠱，青天白日還算正常，但是隔幾日夜里便會召集在一起，吸取陽氣供汐官修煉！”

“如此說來，老天師此番的意思？”阿璃也是猜到了十之八九，得意地掂了掂折扇。

“麻煩各位救救她！畢竟也是我女兒，作為父親，我也沒給過自己女兒最好的，她如今成了煞老朽有一部分責任，實在是不想女兒如此執迷……”蘇家主嘆了口氣，昂著腦袋遠望著前廳門外屋頂那一處天空，似是沉思了許久。我竟覺得此時的家主更顯滄桑，黝黑了膚色，渾濁的雙眼由于痛哭染上了紅色。

“我有罪，這十年我細細想來，哪有誰家的爹如此害親生女兒的！只要各位能渡我女兒，別說是報酬的問題，就是要了老夫的命，老夫也不會有半刻推辭的！”

蘇老天師聲音滄桑了許多，現如今他也知道自己實是后悔做了那許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了。人就是這樣。當初做了選擇時倒是輕松，后來卻知了這其中的個中厲害……也就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可是到了那時再覺后悔，卻也是人去樓空之時了。這大概就是天神對人最大的懲罰吧。

“老天師說的哪里話，我與蘇家百年交情還是有的，畢竟是你們守了人間半壁江山，所以老天師的命我們也用不著。不過……”阿璃賣了個關子，伸手拿起青花瓷碗，碗蓋輕輕拂過茶湯，細細呷了一口。

“不過，此事倒是難辦了……這樣吧，下次夜里再遇到召集了男人的事情，請務必通知我們。這樣我們混在其中，也能看個究竟。”

蘇老天師見狀連忙道了謝，說了些感激涕零，救了他蘇家上下于危難之中諸如此類的話吧，隨后便送了我們出了蘇家府。

雪煙自是聽了我的話，所以在那蘇府里不敢多說話，此時出了蘇府，仿佛撒了野的兔子，一溜煙就沒了影子，說是要尋么點吃的孝敬我。殊不知那孝敬我的吃食會不會進我的肚子呢！

不過說來奇怪，這妮子莫名其妙地就喜歡我，離阿璃和師父十萬八千里遠，不是說與師父有婚約……這仿佛是跟我訂了婚一般，天天圍在我身邊轉來轉去！一會子堪堪姐姐渴了么？雪煙有些口渴；堪堪姐姐曬不曬？雪煙有些曬呢……

我當是多了個小跟屁蟲，也許是因為我是師父的徒兒，要先討好我？嗯，定是這樣的！

說到訂婚，這師父千百年的老光棍兒了，如今也不娶親，倒是有個說有又仿似沒有的玄陽神君，但是幾百年幾千年的姻緣老鐵樹也不開個花，卻打上了這么個小娃娃的主意了！噫～低俗！

我撅著個嘴偷瞄了幾眼師父，此時他正皺了眉頭，可能是想著什么事情，邊走邊發呆。

“師……師父……”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才回過神來，抓住我的手看著我說。

“不對……”他盯著我，眼角余光卻撇向身后的窄巷口。

“怎……怎么了？”

“阿璃說得對，有人跟著咱們。”他說有人跟蹤，我便想著回頭看看，他手擋住我的頭，示意不許回頭。

“哦。”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讓看……就不看了唄。

阿璃走在前頭，許是看到了，許是也沒在意吧，總之搖著折扇東張西望的，見到路過的這個閨女好看，那個小媳婦生得別致……也是，有出息得很！這不又瞧到個勾欄瓦舍處，那妝樓上娘子們個個濃妝艷抹的，見著阿璃這般滿樓紅袖招的容顏，更是抑制不住心情。

自古風流多浪子，阿璃說第二，就沒人敢承認第一，猶記得第一次路過那麗春苑，這廝還佯裝一下的，如今真是不把我們當外人了。

“這蘇門鎮才女多得很，遇到幾個會吟詩作賦的雅妓可是人間少有的幸事。走，哥帶你去這飛花樓見識見識。”阿璃心下一癢，回頭手臂搭在我的肩上就想把我往那勾欄瓦舍里帶。

我本來是拒絕的，殊不知身后灼光卻推了我一把，雙手攬住我胳膊：“好啊好啊，長這么大不敢逛窯子，今天就要來這瞧一瞧。”

我本是拒絕的，我倒是無所謂的……但是，但是那雪煙還撒丫子去買吃的呢……好吧，我是拒絕的！哪有女的逛窯子的！坑我呢不是？

不過師父倒是在我胳膊上輕輕捏了捏，使了個眼色，許是想看看那個跟蹤的人何時露出馬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