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兵曹胡馬[1]

詠物忌黏皮著骨，描形寫狀，見物而不見人。一首上乘的詠物詩，要不黏不脫，不獨工于物象摹繪，而且能注進詩人的主觀感情，情寓物中，物因情見。本篇不僅成功地刻畫了胡馬的神貌，而且借以抒寫作者的襟抱，筆力奇重，寄托深遠，專以造意見勝。

胡馬大宛名，鋒棱瘦骨成。[2]

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3]

所向無空闊，真堪托死生。[4]

驍騰有如此，萬里可橫行。[5]

【今譯】

胡馬以大宛國所產的最為著名，它瘦骨聳起，如鋒刃棱角，真是神清氣勁。

那馬雙耳尖削豎起，奔馳時四蹄騰躍，輕捷生風。

在它面前，根本不存在什么空闊之地，它能使主人脫離險境，足以托付生命。

它如此驍健迅猛，有了它便能橫行萬里，立業建功。

【注釋】

[1] 房兵曹：名籍不詳。兵曹，官職名，兵曹參軍事的省稱。

[2] “胡馬”二句 胡馬：胡地之馬。泛指西北少數民族地區所產的馬。大宛（yuān鴛）：漢西域國名，在大月氏（ròuzhī肉支）東北，盛產良馬，以汗血馬（即所謂天馬）最有名。《史記·大宛列傳》：“得烏孫馬好，名曰‘天馬’。及得大宛汗血馬，益壯，更名烏孫馬曰‘西極’，名大宛馬曰‘天馬’。”鋒棱：鋒刃、棱角。用以形容胡馬之骨架瘦削突出。首句以產地標馬種之佳，次句以骨相寫其神駿。

[3] “竹批”二句“竹批”句：賈思勰《齊民要術》卷六：“（馬）耳欲得小而促，狀如斬竹筒。”批，削。“風入”句：《古謠諺》引《拾遺記》云：曹洪所乘馬曰白鵠。此馬走時唯覺耳中風聲，足似不踐地，時人謂乘風而行也。

以上四句寫馬的狀貌風神。

[4] “所向”二句 仇兆鰲注引張耒云：“‘無空闊’，能越澗注坡。‘托死生’，可臨危脫險。下句蒙上，是走馬對法。”按，“無空闊”意謂對駿馬而言，是無所謂空闊的。仇注未切。兩句境界宏闊，筆勢奇橫。人耶馬耶，已熔鑄為一體矣！

[5] “驍騰”二句 驍騰：驍勇快捷。橫行：行而無所顧忌。楊西河云：“末句謂兵曹得此馬，可立功萬里外，推開說方不重上。”這是對友人的期許，也是詩人自負之語。

以上四句寫馬的氣概和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