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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好的安排

  • 天定錄
  • 溫毅陽
  • 3267字
  • 2019-09-24 21:14:08

吳益本來擔心找不到獄司牢房,沒承想靳寒主動給他安排向導,正是瞌睡遞個枕頭,不禁心中竊喜,忙問道:“此人是與將軍同來的嗎?”

靳寒翻了翻小豆眼道:“當然不是了。”

“那他現在何處?”

“在本將軍的營舍里。”

靳寒說的這個人名叫韓誠,州院衙門里的弓手都頭,此刻正在牙兵營里翹著二郎腿等待回執呢。

半個時辰前,這位韓都頭受本院最高長官的指派,先是跑到軍部找統制官張琦,請他在公函上副署,之后才來到牙兵營里正式宣調。

靳寒擔心劊子吳這個刺頭不奉差,壞了鄉黨友人孔彥章交辦之事,只好硬著頭皮親自到日更宅宣調,這會兒事情辦妥了,正好拿地方官府的差使做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

靳寒將韓誠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就匆匆走了,吳益在等候向導的空暇里,讓李小寶領著他這個初來乍到的井底之蛙,四處參觀一下。

劉光世的這所外宅,坐在兵舍里沒什么感覺,出去轉了轉才知道,竟然有兩個足球場那么大,整體格局從第二道大門即垂花門開始,一分為二,門外是前院,門里為內宅。

前院除了兩扇朱漆實木大宅門,一堵懸山式獨立影壁墻之外,還有就是七間坐南朝北的倒座房,十人小隊的所謂兵舍,僅僅是其中最西面的兩間而已。

二人信步走到雕梁畫棟的垂花門前,吳益抬頭望著廊檐下垂吊的一排貼金紗枙子燈,只見上面寫著“日更宅”三個宋體黑字,忽然想起李小寶說的所謂“日更夫人”,于是扭頭問道:“日更夫人是誰?”

李小寶神秘的笑了笑道:“日更夫人不是一個人。”

吳益詫異道:“那就奇怪了,難道是一群人不成?”

李小寶點了點頭,吳益慢慢回過味來,日更,顧名思義,不就是一天換一個嗎?

史書曾記載說,劉光世沈酣酒色,不恤國事,原來并非空穴來風,照他這樣一天換一個的話,豈不是比皇帝老兒還要逍遙快活?

“這些女人都是從哪里來的?”

他很是好奇,皇帝老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外加后宮佳麗三千,既便每天翻牌子不重樣,也能翻個十年八載的,他劉光世只是一介糾糾武夫而已,從哪里弄來這么多女人?

李小寶笑道:“當然是送禮送來的了!”

吳益嘴唇翕動了幾下,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他的認知里,送禮最常見的不外乎金銀財寶,名玩字畫,或者家鄉土特產什么的。

當然了,為了逢迎上司,偶爾有人送個尤物投其所好也是有的,但是像劉光世這樣專門建造一處外宅,每天換一個,那就駭人聽聞了。

“照你這么說的話,給劉光世送女人的文武官員應該排長龍吧?”吳益皺著眉頭問道。

李小寶搖了搖頭道:“最近幾個月,一個都沒有。”

“為什么?”

吳益十分詫異,正待刨根問底,就在這時,忽聽背后吱吱呀呀一陣響動,回身一看,從大宅門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單從身高體形年紀上看,與李小寶頗為相近,仔細一瞅臉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李小寶是非標的橢圓形鴨蛋臉,他是標準的國字型長方臉,濃眉毛,大眼睛,鼻正口方,整體看上去有點相貌堂堂的意思。

此人頭上戴著一頂黑漆交腳硬幞頭,身上穿著清一色的皂衣皂褲,腰里插著一柄黝黑發亮的鐵制戒尺。

本朝的硬幞頭類似于前世公職人員的大蓋帽,而鐵制戒尺則是巡捕武吏標配的防身鈍器。幞頭,皂服,戒尺,三者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他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這個人應該就是靳寒找來的向導韓誠,不過為了避免弄出張冠李戴的笑話,吳益還是謹慎的問了一句:“閣下可是韓誠韓都頭?”

來人點了點頭,表示默認,不過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吳益的刀削面。

吳益暗自納悶,這位韓都頭什么毛病,沒見過南宋版古惑仔嗎?

韓誠看了足足有十來個彈指,忽然點著頭自言自語道:“像,實在是太像了。”

吳益十分詫異,誰啊,這么想不開,居然和劊子吳撞臉?

韓誠緩緩回過神來,確認道:“尊駕就是吳益吳偏校吧?”

吳益點了點頭,如假,不包換。

“敢問吳偏校,可有家人在宮里當差?”

宮里?

驚人的猛料果然如期而至!

吳益的心肌陡然緊縮起來,暗自掐著大腿肉,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韓都頭可能有所不知,我失憶了…….”

反正對劊子吳的過去一無所知,繼續假裝失憶最省事,至于因何失憶,隨便捏造個由頭,只要能搪塞過去就行了。

李小寶在旁邊聽他胡編亂造有鼻子有眼,一個勁兒的投來感激和佩服的目光。

韓誠聽罷,將信將疑的問道:“以前的事情,吳偏校真不記得了?

李小寶忍不住大聲接話道:“當然了,這難道還有假?”

他在暗中觀察了許久,發現小隊長現在的所做所為,可以說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如果不是失憶,那真是見鬼了。

韓誠嘆著氣道:“唉,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吳益立馬打斷道:“我說韓都頭,咱能不賣關子了嗎?”

韓誠見他急眼了,笑道:“我只知道他和你一樣,也姓吳,在建康行宮的親事營里做親事官,你們從長相上看,很像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不過,也有可能是巧合而已。”

巧合?

別扯了,穿越這種超自然現象都可能發生,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只聽說有個姐姐是宮里的才人,別的就不太清楚了。”

吳才人?

吳益暗自思忖了好大一陣子,突然抬起頭,一臉認真的問道:“韓都頭說的這位吳才人,是不是不愛紅妝愛戎裝,經常持械在皇帝身旁介冑而侍……”

“對對對,就是她!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韓誠十分詫異,這種來自宮中的趣聞秩事,很少有民間人士知道,他卻一清二楚,究竟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確認無誤之后,吳益突然腦袋嗡的一聲,差一點沒當場暈過去。唉呀媽呀,幸福來的太猛烈了!

話說,他在前世有個小小的癖好,喜歡看吳姓歷史名人傳記,有一天發現一名奇女子,就是宋高宗的老婆吳皇后,她十四歲入宮,從紅霞帔做起,然后是和義郡夫人,才人,婉儀,貴妃,皇后,皇太后,直至位尊太皇太后,歷經高宗、孝宗、光宗和寧宗四朝,可以說是南宋王朝老佛爺一樣的存在……

其實啰嗦了這么多,沒有說到重點,重點是,她有兩個親弟弟,一個叫吳蓋,另一個就叫吳益!——歷史上的這個吳益,官方記載出生于1124年,若按時間推算,眼下只有十四虛歲,而吳偏校至少在十八歲左右,其實這完全不是問題,因為古人出于種種目的有虛報年齡的習慣,即所謂的實年與官年,一般虛報幅度在一到六歲之間,當然也有像范進那樣,一下子虛報二十多歲……

由此可見,一切都是造物主最好的安排。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吳益發現肉身只是個不入流的節級偏校,而且因為生性殘暴被人暗害,當時別提有多沮喪了,其實遠的不說,就在剛才,他還在為砍人腦袋的事兒倍感凄惶。

在這種心境下,怎么可能大談理想抱負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能夠平平安安的茍活下來,就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可是世事難料,本來以為將會是一副爛牌,沒想到底下還扣著四個二,后面可能還會有大小王,這么好的命數,倘若只盯著自己的食槽,豈不是暴殄天物?

儒家有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做為真正的男人,有能力的時候,自然要站出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老抱怨說造物主不給機會,如今即將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再茍且偷生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如果是穿越到別的朝代,吳益可能會選擇隨波逐流,養養花,種種樹,或者打打土豪,分分田地什么的。

南宋就完全不同了,因為這個朝代承載了太多的屈辱和遺憾,譬如割地,賠款,納歲幣,跪地稱臣,自毀長城……,種種不堪之舉,數不勝數,簡直都能把死人氣活了……

是以他一直心存疑問,面對強大兇悍的夷族敵寇,如果運籌得當的話,能不能改變屈辱的歷史?

很多人都曾推演過南宋歷史進程,他記得最清楚也最認可的,就是船山先生在宋論里說過的一段話:盡南宋之力,充岳侯之志,益之以韓世忠、劉锜、二吳,可以復汴京、收陜右乎?曰:可也。

值得慶幸的是,船山先生提到的這幾個人,尤其是岳侯,目前都還活著,這一點非常重要,它滿足了最基本的武力條件。

這就意味著,只要有能力掌控全局,就有機會“盡南宋之力”改變歷史的進程!至于在哪個時間節點上扭轉歷史的車輪,改變歷史的軌跡,那就要看什么時間能夠掌控全局了。

吳益不是盲目的樂觀主義者,他心里非常清楚,理想可以無限豐滿,但現實可能極具骨感,在歷史的滔滔洪流之中,一個人的力量何其微乎?

既便是異于常人的穿越者,也不可能像前世網文里寫的那樣,動動金手指就可以顛倒乾坤。

事實上,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在自身沒有強大到足以掌控全局的情況下,除了順勢而為之外,還是順勢而為,步子太大,會扯著那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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