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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武清家丞

  • 行人紀
  • 屠維單閼
  • 2602字
  • 2019-08-09 06:00:00

這場秋末的雨,接連下了七日。去往冀北的時間不得已往后推了推。這幾日武清侯又來過一次,說:冀北大旱乃旱魃現世,皇上下旨命太祝令到冀北于仲冬十二行祭祀之禮,送旱魃,祈福祥,求降雨。

“是太常給皇上的提議吧!”阿爹說。太常官屬正三品,管天時星歷,朝臣都知曉太常心向宦官一伙,與外戚團伙不睦。太祝與阿爹都是中庸之人,太常多次邀太祝與宦官同謀,鬼太祝不愿,太常就借此打壓太祝。如果鬼太祝此次北行沒能求得雨,極可能會被砍頭。鬼淵獻自知祭祀便能得雨這等事向來都是空中樓閣,心中難免不安,在得知平了苕水澇災的執徐在我家后,便上門求助。

鬼淵獻來時一身素衣束發,雖相貌平平,但氣質灑脫。即便除去官職不論,玉茗姑娘心儀他,也不是不可能。

“去是可以。若能成,太祝賞我酒百壺如何?”執徐抿嘴笑道。

“這……那可是國事祭祀用酒啊!”鬼淵獻似有為難,但是又怕掉腦袋,只好答應了。

“你不是已經說好要去冀北了嗎,怎么剛才又向太祝討酒?”待鬼淵獻走后我問執徐。

“祭國事的酒我還未嘗過,不知味道如何。”

“你這不是明擺著坑鬼淵獻嘛!”

執徐不置可否。

終于到了北行的時間,走前阿娘問我喜歡什么紋樣,我一時想不出,便問執徐什么樣的紋樣好看,執徐說:“海棠就很好。”

阿娘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一路車馬顛簸,總算是到了武清。剛到武清鬼淵獻就去為祭祀做準備了,我與執徐也不知該從何處著手,只能毫無目的地四處走走。黃土茫茫,并非秋末草木枯萎的蕭條,而是四野荒涼,僅見的幾棵樹都早已枯死。

“那個武清侯,都不歸冀北嗎?”執徐問。

“封地的列侯,只有奉命‘就國’時才會回去,列侯‘就國’意同貶逐。”執徐對朝堂之事是絲毫不知,不久前還問我:“太祝和太史誰官階高些?”

“該怎么渡過冬天呢?”剛從我身邊走過幾個身瘦如鬼的農人,我望著他們的背影嘆道。

“祝馀草,執徐,不是有祝馀草嗎?”之前執徐尋過一種叫祝馀的草,食之可以無饑,這種草救過浮玉百姓,自然也能救冀北百姓。

“不行!之前在浮玉做的事有違命理。”

“冀北數千萬百姓活活餓死就是命理嗎?”我有些惱。

“若結果真是那樣,那便是他們的命理。”執徐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也是生氣,去追難免有失尊嚴,可是不追又不知該去哪。就在我正猶豫的時候,頭部忽然傳來悶痛和眩暈感,我眼前一黑迎面倒地,鼻尖是撞地時的酸痛。悶痛感過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疼,我發不出一絲聲音,有濕漉的感覺從后頸傳來,不止后頸,臉也是,還有水劃過肌膚時留下瘙癢感,我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它們在我臉上攀爬。

待我恢復意識時,正伏在一張寬厚的背上。

“執徐,是你嗎?”我微睜開眼,剛要動,就被后腦傳來的巨大痛楚壓了回去。

“是我。”

聽到執徐的聲音,我才安心地伏在背上,再次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昏黃的暮光穿過菱花窗灑了一地,我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泛著暗黃的光霧。鬼淵獻在旁,執徐坐在窗邊看著窗外出神,還有一位我沒見過的男子,著黃櫨色便服,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約三十有五。如執徐一般好看的男子實在少見,只是他的薄唇泛紅,如涂過口脂般女子的唇。

“醒了?”先注意到我的是鬼淵獻“醒了便好,若是你這一行有什么差池,我回去也難向令尊交代。”

“我是武清侯家丞,負責處理武清國事宜,姓武名單字遺。這次左丘公子因餓喙生事受傷,責任在我。”男子上前道。

“武家丞不必介懷,是我自己的疏忽。”我用盡全身力氣,還是沒能坐起來。武遺見狀,又將我摁回床上,說:“左丘公子好些歇息便好,不必在乎繁文縟節。”

武遺與我和鬼淵獻寒暄,大多是關于祭祀之事。執徐靜坐在菱花窗邊出神,暮光披在他肩上,萬物朦朧間時間變成了肉眼可見的東西,在我們三人的鬢角,衣裳上,手指間流過,唯獨執徐周遭,一切都是靜止的,甚至連呼吸都顯得多余。

我躺了三日才能下地走動,頭還是會劇烈的疼。這幾天武遺都會托人送來酒菜,只是從未見其本人。執徐日日拂曉外出,遲暮才會回來。我問他:“可有發現什么?”

執徐皺眉搖頭,天也絲毫沒有下雨征兆。鬼淵獻忙于祭祀準備,抽空會過來問執徐進展,但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四天……

五天……

六天……

距離祭祀之日愈發的近了。

“行人兄可對武遺有什么了解?”一日執徐忽然發問。

“家丞是每個侯爵都會立的職位,不過武遺這個人在此之前我確實沒聽說過。”

“太祝呢?”

“這幾日打理祭祀的事務,是聽到了一些。無人知曉武家丞出處,他任家丞一職時間不到一年,似乎武清侯對他,”鬼淵獻頓了一下,干咳兩聲“還有斷袖之寵。”

“那宦官原來還藏男寵!”我從塌上翻起,來武清這么久,總算是聽到好玩的東西了。

“左丘公子你……”鬼淵獻瞪圓著眼睛看我,似是聽到什么驚天駭事般。

我自知口誤連忙改口“武清侯,武清侯!”

哈哈哈哈。

“行人你不及初見我時那般規矩了。”執徐笑,鬼淵獻也撲哧笑出聲道:“我沒想到太史家的公子,如此不把縟節放在眼里。”

“你們這是在笑我不懂禮節?”我撅著嘴不滿抱怨道。

“并非如此,我甚至有些羨慕左丘公子,喜歡為喜歡,不喜便為不喜。”

咳咳。被人說羨慕我還是頭一次,有些別扭擰地過頭去,想這鬼淵獻也沒想象中那么惹人厭。

執徐說他發現了些什么,“只是……”他欲言又止。

鬼淵獻忙說:“執徐公子但說無妨。”

“武遺應當不是人。”

“公子可有什么依據?”鬼淵獻說武遺是有武清侯斷袖之寵的家丞,要是判斷有誤會得罪武清侯,執徐搖頭表示他還不能確定,僅僅是猜測而已,若真是獸當面問來得更為簡單一些。

“他那個嘴紅的乍眼,第一次見他我就很在意了。”我喃喃道。

“無論如何都需要驗證一番,后日行祭祀之禮,明日我可以以商議祭祀之事為由請武家丞來此。剩下的,就拜托了!”鬼淵獻攥緊拳頭以掩自己的慌亂之心,臉上仍掛滿不安。

“能讓武遺支開下人更好。”

“我……我試試……”

可是翌日武遺并沒有來。他聲稱另有他事推掉了見面,說祭祀之事有什么需要讓鬼淵獻差人告訴他就行了。

“我總覺得他在躲我們啊!”我滿腹疑團。

“我倒是覺得是在躲執徐公子。”鬼淵獻說自武遺第一次見執徐開始,就沒與執徐對視過,更沒有言語上的交流。

執徐沉思片刻,打算今晚潛入武遺臥房去尋他,逼入臥房他就躲不掉了。

“若武家丞不是獸,公子這么做可是會得罪人的啊……”鬼淵獻揉成一團的臉上掛滿無措和焦慮。

“我這幾日聽了一些故事,本是懷疑,現在愈發確定了。相信我。”

“那我……”我也想去。

“你那傷患模樣想怎么樣?”執徐戾氣逼人瞟了我一眼,我只得訕訕收聲。

鬼淵獻仍是不安,卻也別無他法,作揖道:“我的命就交在你的手上。所以拜托了,執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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