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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史令府

  • 行人紀
  • 屠維單閼
  • 2997字
  • 2019-08-06 06:00:00

到曲阜時已近秋末,空氣中彌漫著些許寒氣。曲阜的坊廂還是原來模樣,遠遠地就能看見那座朱門宅邸,我指著宅門告訴執徐:“就是那了!”

入宅門垂花門前擺滿秋菊,每年秋菊花期阿娘都會把阿爹的菊花搬出來擺在院中重新打理。爹偏愛菊,還常常說:“菊品性高潔無私,實乃花中君子者也,花中再無能及菊者。我們左丘家世代為太史,更應有如此品性。”他雖說沒有花比得上菊,卻還是在內院專門辟了一個小園子,命人種滿阿娘喜愛的海棠。

先看見我的是蹲在外院打理秋菊的秦艽。秦艽見到我揉揉眼睛,確定沒看錯后忙放下手中的活向正房跑去,邊跑邊喊:“夫人!夫人!少爺回來了!”這個姑娘都已碧玉年華,卻仍是毛毛躁躁,許是太興奮了,跟我連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了。

阿娘聽到秦艽的喊聲,忙從趕了出來,手里還拿著我兒時送她的念珠。阿娘見我,忽然濕了眼睛,拉著我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好久才憋出一句:“行人,你回來了?”兩年未見,阿娘的鬢白了些。阿娘一哭我就有些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責怪秦艽:“你怎么還是不改那毛躁脾性!”秦艽委屈低頭,咕噥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阿娘抹了眼淚撲哧笑出聲,說:“別怪秦艽,小丫頭見到你高興。你走這兩年啊小丫頭天天念叨,張口閉口都是你……”聞言秦艽的臉都紅到了脖子根,縮著腦袋制止阿娘繼續說下去。

秦艽六歲來我家,從小是跟在我后面長大的,她心儀我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我心向天涯,總是兒女情長未免太俗套了些。我貼著阿娘撒嬌:“阿娘見我難道不高興嗎?”

阿娘拿食指戳了戳我的腦袋,無奈道:“你呀!阿娘見你能不高興嗎?”說完她注意到在我身后的執徐,問:“這位公子是?”

我跳到執徐身邊拉著他給阿娘介紹道:“他是我這一行遇到的朋友,叫執徐,是像除妖師那樣的人。對了對了!阿娘你有沒有聽說苕水澇災的事?就是執徐平的。他還救過我兩次呢!”

“原來是阿淮的救命恩人!阿淮這一路給公子添了不少麻煩吧!”說著阿娘拍了拍秦艽的手“秦艽,快把西邊的廂房給公子收拾好。”阿娘說晚上設宴品酒賞菊,邀執徐一定要來。

“娘,我爹呢?”我環顧四周也沒見我爹。

“最近冀北一帶鬧旱,你爹這會兒正和武清侯在書房議事呢,你先別去叨擾他,等晚些時候再去看他。”

“最近怎么不是水災就是旱災啊!還有那左豐,他自己地盤鬧旱跑來和我爹議什么?”我爹是太史,我可沒聽說過太史還要為旱澇之事出謀劃策。

“說話還是這么沒有分寸,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讓武清侯聽見了,你爹也難保你。”阿娘嗔怪我。我自知理虧,只得訕訕一笑,借帶執徐四處看看為由溜掉了。

左豐來的蹊蹺,我便帶執徐偷偷溜到了書北側的一扇菱花窗下。

“你自己這么做也就罷了,帶我一起若被抓到那豈不是連我也會受罰?”執徐雖嘴上這么說,可臉上卻完全沒有擔憂之色,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興奮。

“噓!”我示意他噤聲。先傳來的是左豐的聲音“這旱災一事著實讓人勞心,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就罷了,就連圣上也是接連幾日未好好進膳了。”

“是啊!不知何時才能降雨。”我爹的聲音“今年黃河伏秋汛雖未帶來災害,可蓄水位太高,怕來年又會帶來什么禍事。若能趁河水未凍結北引黃河水,既能避免來年黃河凌汛決堤,又能減緩冀北旱事,武清侯以為如何?”

“這項工程耗資可不在少數少啊!還得圣上與丞相和治粟內史仔細商議一番。”

“是……”

“這幾月來,我為旱災一事也是鞠躬盡瘁,茶飯不思,還望左丘太史能直書其事,莫要負了我與圣上的一番苦心啊!”哦——原來是這個意思。這些宦官的手真是伸的愈發的長了,居然跑到了在他們管轄之外的太史這里。還借著皇上來施壓,妄想要我爹在記他功德。

“蛀蛆了啊。”執徐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執徐朝廳堂努嘴,“你們的朝廷,蛀蛆了。”

“我左丘長山身為太史,明白自身職責。”

“太史清楚便好,那我便不多逗留了。”

“下官送您……”

待我爹送走左豐后我忙湊到他旁邊問:“您打算寫這宦官什么啊?”

“放肆!前朝功臣豈能如此稱呼?”我爹斥責,回頭見是我,先因我離家一事責備了我一番,然后說:“史籍豈能隨意翻閱?你若是實在想知道,就回來老老實實做史官。”聽到做官我忙轉了話題,向他介紹執徐,心想這史官怎么就非要世襲不可。

月中已過,殘月懸空。月雖有缺,但其清輝是絕不亞于中秋滿月。阿娘遣散了伺候的下人,只留了秦艽半夏二人在旁伺候。半夏也是阿娘貼身的丫鬟,來我家時間比秦艽晚了三年,不過做事卻比秦艽沉穩得多。

“你這一回來,便不再走了吧?”發問的是阿娘。我特意求阿娘搬出了秋露白給執徐解饞,這會兒執徐正把玩著手中盛著秋露白的白玉鴛鴦紋羽觴,不時呷一口杯中物。

“阿娘!五年之期還未到。我要走,這大千山河我還未游遍,該記的我還沒寫記呢!”我一早便料到這一回來一定少不了一頓責備教訓。我走之前我與爹娘以五年為期,約好若是記不出一冊好籍,我就老實回來承父業。雖說是游行記錄,其實主要是去游山玩水,拿五年過我理想中的一生。

“你已成人,該找個好姑娘成家了。如此頑劣成性,你是要急死娘嗎?阿娘還有幾個五年能等你?”阿娘急得紅了眼,阿爹看到阿娘哭,橫了我一眼忙勸慰道:“你莫要生氣。你不是也說,咱們左丘家的兒媳無需多知書達理,與行人情投意合便好。可是這求得共枕眠的同心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急不得。”

阿娘無奈嘆氣轉而說:“那等過了建卯再走吧!天已轉涼,冬日不便遠行,衣服也都破舊了,讓阿娘給你縫件外袍。陪我到海棠花開吧。”

“可是執徐不一定會留啊!”我可不想被執徐拋下,這次被拋下再找他就難了。

“怎么給我身上推?”執徐撇嘴咕噥。

“執徐公子……”阿娘略帶懇求地望著執徐。

“我一介漂泊閑人,左丘家愿留我我又怎么舍得拒絕?”執徐放下手中的羽觴笑道。

“那便好,那便好……”阿娘破愁為笑,緊緊握著我的手,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吩咐半夏說:“夜深了,去把少爺和老爺的大氅拿來,再多拿一件給執徐公子。”

“聽行人說是執徐公子平了苕水澇災?”阿爹給執徐的空殤中斟滿酒。

“是。”執徐恭敬回答。

“秋收時節已過,晉北幾乎顆粒無收,依你看會不會也與那什么……獸有關?”

“不知道啊。”

“我托武清侯向皇上請旨引渡黃河水,皇上批了最好,若是不批,能否勞煩執徐公子……”

“去是可以,能否勞煩夫人給我也縫一件大氅,我的外衣丟在了浮玉。”

“我也要去!”執徐去哪我去哪。

“那多久能回來?”阿娘聽我說又要走,急忙問道。

“若能查出原因,半月左右也就回來了。若與獸無關,那我也就無能為力了。”執徐接過半夏遞來的大氅,道了聲謝謝。

“我替冀北百姓謝過公子!”阿爹舉起羽觴一飲而盡。

“行人兄!行人!左丘淮!”我迷糊睜眼,見執徐嘴里叼著餌餅坐在塌邊。我起身揉著惺忪睡眼問他干嘛,他把餅掰一半塞我嘴里,“你娘讓我喊你吃飯。”

聽是阿娘找我我又重新翻回床上,剛挨到床就被執徐提溜著胳膊拽起來,執徐輕松扛起我,“你不來我怎么好意思吃飯?我快餓死了。”

“停停停!我起!你讓我去穿外衣行嗎?”不好意思吃還叼著餅來?我掙扎著下地,執徐看起來端莊雅正的,怎么說動手就動手?力氣還這么大!

“吃完飯帶我在曲阜轉轉!”執徐仰躺上我的臥榻“你娘讓你帶我去西市買些什么吃的玩的。”

“西市?那么想去?”

“想啊!多熱鬧!”他瞇起眼滿臉憧憬“然后再帶我去曲阜的青樓轉轉!我摸不到地方。”

“青樓的話坊西就有。不過要是我爹知道我去那種煙花柳巷之地,定會扒了我的皮。”我連連擺手“要去自己去,話說你怎么老去那種地方?”

執徐搖頭晃腦,“寂寞春閨鎖仙閣,盼我辰郎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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