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騎著一輛雅馬哈摩托車，停在二附院門口等劉婷下班。

摩托是向鄭毅借的，這是鄭毅的戀愛神器，他在總院時經常幾個騎友帶著姑娘飆車。

劉婷一襲水綠色長裙從大門走出來，在盛夏的微風中衣襟飄飄，換了裝的她，更有一種成年的少女青春氣息。

她接過楊光遞去的頭盔，調皮地皺皺俏鼻子，笑道：“你是不是經常這樣約人家女孩子？”

楊光正色道：“你是我第一個約的女孩子，不瞞你說，我還是個黃花俊男?！?

“黃花俊男？”劉婷一愣，隨即一個粉拳過來，“去你的，油腔滑調，誰信呀？”

說完，卻美滋滋地跨上后座，雙手扶著楊光肩膀，小腰挺得筆直。

楊光把摩托車發動起來，他第一次馱著一個女孩兜風，真是不一樣的爽快。

不過他很少騎摩托車，剛到一個路口，就被前面一輛車攔住，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背后的劉婷措不及防，身體隨著慣性將楊光做了個滿懷擁抱。粉拳隨即在他背后如雨點般落下：“還說是第一次，還說是黃花俊男！動作這么熟練，真是老流氓！”

在學校里，楊光老被同學說是老流氓，其實他只是嘴上流氓。

花燈初上，萬家燈火。

蘭陵中山路夜市已經熱鬧起來，夜市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這條美食街有兩三百個攤位聚集在這里，滿街飄香的味道讓人垂涎欲滴，腳步越走越慢。這里既有傳統粉面，還有涼茶、甜品、酸野等等，各種水果，各種燒烤，各色小炒，從街頭吃到巷尾，美味誘惑根本停不下來。

以前在總院的時候，楊光就經常和鄭毅等一幫同事，加班后來到中山路吃夜宵喝啤酒，所以今天他想都沒想就帶劉婷來到這里，作為約會的第一餐。

楊光找了一個攤位坐了下來，他沒想過第一次與女孩子約會，選擇大排檔絕對是一個致命錯誤。

生活有時是很奇怪的，雖然說裝B遭雷劈，可是不裝B又顯得太隨性，讓人覺得不看重自己，尤其是和女孩的第一次約會。

劉婷已經把這個不滿寫在了臉上，她嘟著嘴猶豫了一下，從隨身小包里掏出紙巾，仔細地把板凳擦拭了一遍，這才坐了下來，又把桌面擦拭了一下。

據說醫院里的人都有潔癖，楊光以為她這是職業病沒在意，問道：“想吃點什么？”

“隨便！”劉婷只說了兩個字。

楊光于是就隨便點了一下自己和鄭毅經常點的燒烤、鴨爪和麻雀粥，還有兩瓶啤酒。

他壓根不了解女生說的“隨便”并不是真的隨便，如果不讓女生點菜那才是太隨便了，這是他犯的第二個錯誤。

劉婷皺著眉頭，看著上來的美味：“經常吃燒烤對身體沒有好處……還有這麻雀……真沒有環保意識?！?

楊光不以為然：“我和同事們加班晚了，都是來這里這樣吃的。這個麻雀粥最好吃了，又美味又滋補！”

劉婷認真的看了看他，點頭道：“看來你真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約會?！?

“我本來就是第一次約女孩子嘛?！?

“你在學校里沒有約過女生嗎？”

“沒有，因為……功課很忙，我們建筑系學生都是整天畫圖到深夜的。真的沒有時間……額，談戀愛?！彼刹荒苷f在大學里只顧得和老徐一起玩游戲了，楊光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你為什么要住院？聽老師說，是你主動要住院的。”她嘴里的老師，應該就是讓楊光住院的那個大夫。

楊光是個老實人，對于朋友一貫是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出來，更何況是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他于是將自己如何想辭職，如何用住院來應對蘭處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卻不知道，這是他今晚犯的第三個錯誤，而且是最大的錯誤。

和女人說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說實話！

“那就是說，以后你會離開設計院，甚至離開蘭陵羅？”

“這……是的！”

“那你為什么要撩我？”劉婷皺著鼻子站了起來向外走去，“你自己慢慢吃吧。”

楊光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趕緊追了上去，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于是跟在劉婷后面幾步，兩人一前一后默默向二附院方向走著。

終于楊光打破了沉默：“劉婷！”

劉婷停下腳步，微微側身道：“什么事？”

楊光鼓足了勇氣，第一次向一個女孩告白說道：“劉婷……我喜歡你！”

劉婷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哥，你是個好人……”

一般情況下，男生跟女生告白，女生說男生是個好人，多半后面就沒有好結局。

“我看到你在設計院工作，有好工作又能買得起大哥大，原以為可以像院里那些前輩們一樣，找個設計師一起生活，過個平靜而又幸福的小日子……”

現實沒有電影小說里那么浪漫，楊光發現女孩們都很現實，當然其實是男人更幼稚喜歡瞎幻想。

劉婷接著說道：“哥，我是個農村出來的女孩，早早地出來工作賺錢，我和家里人都希望早點過上安穩好日子，像你這樣自由漂泊的情況，我真的不能接受?！?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楊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約會和告白，就在一天內開始和結束。

事后他總結了又一個人生道理：絕對不可以和女人說真話，真話是愛情的克星，不管是女友還是老婆。影視劇里不都說了嗎，女人是要哄的，這個“哄”自然就是說不能說真話。

這次延續不到一晝夜的戀愛失敗，令他思考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究竟要不要離開設計院？

自己原來也沒有想到，原來在設計院工作，也是戀愛的金字招牌啊，自己把這金字招牌丟棄掉，是不是很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