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蒼生？

蒼生不是用來救的嗎？什么時候改了？

可見天下蒼生實在太可憐，以前是一言不合地被人代表，不是莫名其妙地需要人來拯救，就是糊里糊涂地多了敵手?，F在倒好，這矯飾的一步也省了，直接改操。

真是……

無以言表。

高舒夜張張嘴又猛地合住，實在沒有能力說出一句話，只能呆滯地看著那名男子。

“我長得美，果真是一個錯誤”那男子見高舒夜神情恍惚，嘆氣道“又是一個迷倒在我美貌之下的人。如此看來，我這任務何時才能完成吶。唉，也怪我，長太美而這世人都太淺薄。他們光知道我美，還不知道我還有錢有權，我是真的好氣！”

他說著，便立馬跑至浴池邊，準備跳下去，卻又在瞬間立住“哎，亂發脾氣對容貌有壞處，這樣不好不好。”

“給我下去吧你！”

高舒夜忍不下去了，腳迅速伸起，把他踹到池里，卻不想她的小腿迅速被操蒼生拽住，朝池中甩去。

水花溢出，朝人面直撲而去。

但卻并非是滾燙的熱水，反而是清涼的溪水。水流聲叮咚作響，引動著旁側風車吱呀旋轉，與不遠處的笛聲相和。還有追逐玩鬧著的兒童身影。

一片平安祥和。

“對，這里很是太平。”操蒼生似是能感知到高舒夜的想法，蹲下身來，與她同高“是盛世，四十年前的太平盛世。”

不信你去看。

他輕輕推了下高舒夜，周邊的風車小溪便又瞬間變幻成一間茅草屋。草屋中有一人吹笛，見高舒夜看來，便朝她道，你走來，我便帶你回到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

高舒夜歪頭。

現在很亂嗎？亂到無法阻止嗎？

她失去了所有記憶，僅存的一些記憶也只不過是在蜀山上游手好閑無所事事。雖然會在道觀內聽到前來參拜的人說現在世道太亂，人命不值錢。但卻也不知，究竟會有多亂。

難道能亂到人都喪失信心，只相信神靈的力量了嗎？

是，她早已看出這些人的目的。

無論是剛剛那紙人，還是這個操蒼生，或者是那個吹笛人，他們施展無數靈通的目的無非是拉她入教而已。

哼，想要讓她做圣女就直說嘛！

她又不是不會答應。

表面看起來是名門蜀山的最小長老，內里卻是魔道邪教圣女。這種身份的反差，想想就讓人覺得莫名帶感啊！

她邊心下暗自激動著，邊聽從那吹笛人的話一步步地向他走進。

“何所不死，長人何守？天命反復，何罰何佑？”在吹笛人吹笛瞬間響起來相和的女聲。

若梵聲吟唱。

隨著相和的女聲，茅屋原地轉圈，在其后露出兩塊巨大的石門來。石門上各有一塊閉目垂眼的石像。

石像轉動，石門洞開。

“朝里走，哎對你朝里走就可以看到?！辈偕n生在高舒夜背后慢慢指揮道。待見她終于進入石門不會再看到他時。猛地吐了口氣。

癱倒在地向吹笛人喜極而泣道“我的任務，他終于完成了?。　?

“你莫高興得太早”吹笛人不似他那般激動，卻也語調上揚向他高興道“畢竟這高舒夜可是那位崽祖宗的嫡親姑姑。”

“崽祖宗他姑姑如今都這么小，崽祖宗出世都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怕什么?！辈偕n生被吹笛人這么一說，心虛道“況且崽祖宗再怎么橫，那也不可能左右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吧！”

他說著，帶了些不確定。而說時遲，那時快。

在操蒼生二人講話之際，小溪內突現一串水柱，若水龍般直朝石門處噴射而去，并覆蓋住石門。

待水流消失，石門亦早已不見。

“他媽……這到底怎么回事！”操蒼生瞬間提高一嗓音，待他冷靜下來后，便又顫抖著嗓子向吹笛人不確定地問道“服虔，你說這會不會是崽…”

“不，不會是崽祖宗。如今辛丑年，崽祖宗出世在二十三年后。我記得史書上有載，有夏皇朝于二十三年后被遺帝藥無醫一把火燒盡。藥氏族人牌位全部被毀于一旦。僅留崽祖宗一條幼龍存世，并獨自看顧人間皇脈長達萬年之久?！贝档讶苏f著，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語氣漸轉莊重，“除非……”

“除非？”操蒼生的呼吸被吹笛人語氣中的凝重給滯了一下。

“除非現在就是二十三年后！”吹笛人迅速朝蜀山處奔去，“快！操蒼生，快去蜀山。有人顛倒過時空！很可能就是剛剛那個高舒夜！不，她是高舒夜，是藥無醫。崽祖宗的親姑姑該是高舒夜，她還在蜀山上，怕是要被獻祭！快去阻止那些狗娘養的！”

“我……我阻止不了。服虔，你莫要忘記，我們現在都是持燈者。按規矩，雖然能知萬事萬物的前因后果，以便渡人苦痛，卻也不能壞人因果?！?

“管什么規矩，這些人再這樣作死鬧起來，怕是要把崽祖宗喚醒。你忘了崽祖宗的那些手段了嗎？到時候，這個皇朝，恐怕不僅是亂世……”

“是末世?！辈偕n生下意識地回答，他猶豫片刻，咽了咽口水，心一橫道“去就去，蕭服虔你慢點，等等我??！我怕崽祖宗??！”

*

“藥無醫，你怕嗎？”蜀山道觀中老皇帝跪在蒲團上自言自語道。

他已然變老，不再是坊市上的年輕模樣。曾經光滑的臉上被下垂的眼袋、色斑、皺紋給切割成一臉滄桑模樣。

而他身側同樣跪著的藥無醫卻如同朝陽般耀眼。

與他太過相似的容貌，卻因為年輕而顯得稚嫩和朝氣蓬勃，堅定的眼神和時刻挺直的脊背。像極了他當年初登帝位的模樣。

四十年啊，他開創盛世已經有四十年。

倘若他再年輕點，上天再給他四十年，他也能再開創一個盛世，一個空前絕后的盛世出來。到時候百姓安家樂業，戶戶有田可種，有家可歸。

那該多好。

為了這樣盛世，死點窮親戚又能如何？就算他是朕的兄弟，就算他還小，這又如何？

為了盛世繁華，這是不可不做的犧牲。

因為這世上，只有朕，能開創那樣的盛世，也只有朕，能一手毀掉它。

老皇帝看著藥無醫，眼神變了變，神情不定。而藥無醫也只當做未曾看見，一直盯著道觀內的香火。

不久，他忽然說道“我不怕，高婉月…未戰母女是你的人我早就知道。我只是在想，你既然知道藥所生要殺你，為什么還要舉辦六十大壽，而且為什么邀請我來參加你的六十大壽，更何況你是怎么做到返老還童的？為什么現在又變了回來？”

上一世，本該是祭天大典？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因為蜀山沒錢了。朕的大壽還缺著舞娘，你便上去獻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