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寫滿一個人的名字,
于風住塵香的輪回中飛撒一徑,
一些心思,說與不說,
有人,都會懂。
單曲循環(huán)不憂傷的今夜,
一杯透明月光,
里面藏著一個不歸的夢鄉(xiāng)。
且聽檐下風鈴聲聲悠悵,
更深露重之時,
一些霜薄必然來臨,
來也只為圓潤一朵花的生命。
光陰如絲綢般滑落眉睫,
在最接近亙古的地方,
枕著滴翠的年華,
在芙蓉已淡的故事尾聲里,
雖情疏跡遠,
淺碧輕紅仍是花中一流。
靜臥碼字,碼出輕安、喜樂,
將生命質(zhì)白的底色,
涂滿風輕雨疏……
何香愿意向張司令敞開心扉,講述那段艱難的往事,就當作向組織匯報,張司令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只是慢慢地聽下去,何香的那些無奈而又偉大的選擇和敵后戰(zhàn)爭的特殊的嚴竣、驚心而動魄還是深深打動了他……
做為楊太太的何香在一個早上聽到了最可怕的消息,楊雨濃也會參加其中的一個搜捕行動就要開始了,而這個搜捕行動的目標何香從楊雨濃處雖然并不能了解具體,她還是從他遮遮掩掩的話語里驚懼地意識到,文叔做為交通站而開的星海書店就在這次搜捕的范圍內(nèi)!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通知文叔?如何,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通知文叔安全轉(zhuǎn)移?何香快速地反應著,她去了李太太家,在不動聲色地巧言鼓動李太太陪自己前往書店的過程中,何香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完美的契機:李太太是偶遇過文叔的,而文叔的一句無意的客套話竟然讓心機過重的李太太一直惦記,心中暗喜的何香趁機展開了心理攻勢……
“那日我去書店,待了一會兒就要走,文叔見我魂不守舍的,就多問了一句,最初我不想說,但心里實在沒底,神兒都已經(jīng)慌了的我終于忍不住還是向文叔說了,喏,就是這枚戒指,”何香舉起右手,向李太太展示了一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李太太立刻托起何香的右手,仔細地端詳起來,正中下懷的何香安靜地任由她翻過來側(cè)過來地看,嘴里還嘖嘖地不停贊嘆,對于一個出生于祖祖輩輩都是從事玉石開采,以售賣玉石發(fā)家的大家庭的女兒來說,辨別一只祖母綠戒指的品相好壞,簡直易如反掌,就聽她說:
“哎呀,看著不錯呀,說起來,沒有誰比我更了解玉石了,這是祖母綠呀,你知道嗎?祖母綠是一種十分古老的寶石,據(jù)記載早在古埃及時期就已經(jīng)用來做珠寶了,頂級的祖母綠可比鉆石還要有價值。質(zhì)地的好壞也影響著它的價值,不過市面上更多的是冒充或是人工合成的祖母綠。你知道怎么辨別它們的真假嗎?”面對李太太滿腹得意的亢奮情緒,何香努力按耐住焦急,面帶微笑地鼓勵她說:
“哎呀,我早就聽說李太太你出身玉石鑒賞世家,今天能有機會讓你給我講講這枚雨農(nóng)家傳的戒指,也算是開眼了。”說著,就把戒指摘下來遞到她手里,李太太小狐貍樣呲咪呲咪地笑著接過來,邊翻看著邊講:
“祖母綠是綠寶石中最為珍貴的品種,常常呈現(xiàn)出的是晶瑩美顏的綠色,有人用菠菜綠、蔥心綠、嫩樹綠來形容它,這綠中又帶著點黃,而且,祖母綠或多或少都會有裂縫及內(nèi)含物。當然了,一只好的祖母綠界面還取決于切割。要說起來,每種寶石都有規(guī)范的切割方式,而祖母綠的最佳切工方式就是正方形切工。呵呵,看我看我,老忘不了老本行,我們家老爺子一跟我講就是工藝,搞得我一看東西,先想切工。我們聊當然還是我教你挑選祖母綠時可以參考的幾點建議吧,你看,”李太太向何香舉起戒指,戒面沖著她,她趕緊“虔誠”地湊過去,何香接著說:
“咱們先說顏色,天然祖母綠顏色有黃綠與藍綠兩種,看上去柔和鮮亮,側(cè)過來看能看到它呈現(xiàn)出的絲絨草坪狀的色彩層次來;第二步就要看這透明度,上等的祖母綠是清澈明亮的,我們要看有無瑕疵、裂痕,但中等質(zhì)地的祖母綠常會有內(nèi)含物存在,不嚴重影響的話還是可以考慮的,只要是十分純凈的那就是上等品了;第三步,我們要看它的熒光反應,天然祖母綠在紫光燈下反應比較遲鈍,或是呈現(xiàn)暗紅色,合成的則會呈現(xiàn)出比較明顯的紅色熒光來。咱們手頭沒有紫光燈,有機會吧,我?guī)闳ビ袷辏蹅冇盟麄兊淖瞎鉄粽照者@只戒指。單從肉眼看,也能看出姐姐的這只戒指是天然祖母綠呢,雖說大多會有瑕疵、裂紋的,這個戒指的瑕疵卻為棉絮狀呢,合成優(yōu)化得好顯得較為干凈,少有氣泡……”孩子氣十足的李太太忽然像想起什么樣地大叫:
“哎呀,真是真是!”把個三心二意地聽卻要裝作頗感興趣的何香嚇了一跳:
“怎么了?這戒指有什么不對嗎?”李太太把戒指遞還給何香,大驚小怪地說:
“不是戒指的事,我們本來不是在談文先生的事嘛,怎么就說起個戒指沒完了,你快說說,這個戒指跟能預知將來的文先生有什么關系啊?”何香心里好笑,這一會功夫就成了文先生了,看來局成了。她暗中加變了速度,但氣氛還是得營造,不禁故作緊張地說:
“那兩天,這只戒指突然就不見了,要知道,這可是雨濃的那個大家閨秀的母親在婚禮那天親自給我戴上的,據(jù)說在他們家這個戒指已經(jīng)傳了好幾代了,這要是丟了,還不把楊雨濃的魂兒給嚇飛啰。剛開始,我還很鎮(zhèn)定,畢竟也沒去過幾個地方,可等到所有的地方都找遍還是沒找著,家里也讓我把犄角旮旯都找遍也沒找著以后,我真的慌了,那幾天都魂不守舍的,但也不敢告訴楊雨濃,如果不是那天碰到文叔問起,我估計我也就崩潰了。你猜怎么著?文叔聽完我的話,竟然笑了,他慢騰騰地來了一句:
‘你早該告訴我的。’說完就不再說話。那時我們就站在書店門口的一棵杏樹下,杏花已落去,青青的小杏子已在葉間顯現(xiàn)。還有些清冷的風吹在文叔從薄薄的長衫里裸露著的胳膊上,他嘴唇?jīng)]有動,眼睛卻緊盯著右手那快速捏動的手指,我整一蒙了,不知道會不會有結(jié)果,還會發(fā)生什么事。好在也就是一分鐘左右的事,文叔垂下手臂,說:
‘戒指就在你家呀。’
‘啊?’我愣在那,不知該說什么,文叔又笑:
‘哈哈,去吧,就在你家,水邊,靠近火的地方。’我傻傻地看著文叔,那一刻覺得文叔真的太陌生了。我回過神,連謝都沒來得及說,就往家小跑而去。邊跑心里邊琢磨,水邊,靠近火的地方,哪里?廚房,水缸邊,離灶臺很近,會在那嗎?哦,前兩天我著急活面,順手就把戒指擼下來,擱在了,擱在了窗角上,對,對了。哈哈,后來的事你肯定猜到了,戒指找到了,就在那水邊,靠近火的地方。”何香以小跑的速度講完了這一段,李太太象孩子一樣跳著腳笑叫著,何香多少還是有點心驚,怕她再有個什么閃失,不禁伸出手去想拉她坐下,不想她一下劃拉開何香的手,激動地說:
“這么說,文先生是能算出很多事的是吧?我就說嘛,他那時提到我這未出世的寶寶,眼神都是不一樣的呢,好,好,好尖銳,不行,我一刻都不能等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他,我今天就要讓他給我算算,我家寶寶將來能干什么大事!”這回何香也不裝了,回身就喊那個邊磨洋功地掃地邊聽我們聊天的小丫頭,
“快,把你家太太的手包拿來,我們要出去一下。”雖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何香還是逼迫自己,淡定,談定,又跟李太太說:
“咱們邊走,我邊給你再講一件事,那件事就更邪乎了。”李太太催促那進了里間的丫頭,
“快點,快點,怎么拿個包需要這么大功夫。”等到那丫頭竄過來把包遞到她手里,她拉著何香就往外走,嘴里緊著叼叼著:
“快講講,快講講,還有啥事,是你親眼見的嗎?快講講……”何香恨不得飛到書店去,但她還是挽著李太太的手,把腳步盡可能地放慢,放慢。街道上很安靜,稀少的行人們各行其道,店鋪的門板下了,伙計們匆忙地進進出出,做著每天清晨必須的清掃。小商販們也早早擺好了貨品,揣著袖子,縮著脖子,東張西望地等著第一個顧客上門。何香將步調(diào)和李太太笨重,搖晃著的步伐保持一致,在挽著她的胳膊上不易察覺地加了點拖拽的力氣,不等李太太再一次的催促自己開始了講述:
“這個事兒吧要說也得怪我,俺們家的楊雨濃你也了解,小性子挺正,平時輕易也不跟我說他工作的事,可那天吃完晚飯,他恐怕也是憋得難受,冷不丁給我講了幾句,說是他們頭兒派他去賣紙張的鋪子里買點辦公用紙,這城里就有兩家象點樣的紙鋪,偏偏這兩家一個坐城東一個落城西的紙鋪,分別是他們現(xiàn)任兩個副局長的親戚,頭兒不自己去辦這件事,無非也是為難,不想得罪兩個局長中的任何一個,畢竟一個管錢,一個持權(quán)。這個‘熱紅薯’就這么拋給了他。雨濃也不想把事兒搞砸,頭兒的心情他得猜,做為人家的手下,如果得罪了一位局長,他雖然不會直接遭秧,但‘替罪羊’絕對得做實。本來他就是隨便跟我發(fā)泄發(fā)泄,我卻很熱心地向他‘推薦’文叔,向他保證文叔肯定能給他做一個兩全齊美的選擇。你都不知道,俺們那當家的聽完我的話笑到岔氣,他說:
‘與其問他這個問題,你還不如替我問問,明天我去賭一把,買大還是買小。’我聽了很生氣就不理他了。他為了哄我高興,就陪我去書店見了文叔,文叔連手指頭都沒掐就告訴他去城西那家買吧。回家的路上,雨濃嘟囔了一路,說文叔就是個騙子。但第二天他還是去了城西買紙。”心急的李太太見為了躲避一下行人的何香停了講述,不禁催促:
“后來呢,后來怎么著了,你們家楊雨濃挨批了嗎?”何香拉著李太太躲過一個騎洋車的行人,機警地向四周觀望,沒有異常,周圍仍很安靜,楊雨濃他們搜查隊的隊員們并沒有出現(xiàn)在街上,她暗暗地舒了口氣,接著講:
“呵呵,讓你說著了,雨濃在城西那家紙鋪買了紙,那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好幾三輪車呢,這個訊息很快就讓城東紙鋪的親戚――那個管財務的副局長知道了,他不止一次地為難雨濃的頭兒,那幾車紙錢差點都沒給他們報銷。你就想吧,我們家的雨濃能有好兒?他回家就沖我發(fā)了一頓大火,還指著我的鼻子說,
‘去,跟那個文老頭說,他是不是誠心害我呀,我當時就說他是個騙子,你還護著他,現(xiàn)在好了,你家當家的我現(xiàn)在被人給小鞋穿,他偷著樂去吧,別讓我見著他,啊,真是太氣人了。’我緊著賠不是,人家就是不理我了。那兩天去書店,我也沒好意思跟文叔提,誰知文叔主動笑著提這件事,
‘這兩天你們家雨濃就得感謝我了。’我不相信地看著他,說:
‘他現(xiàn)在可是恨咱倆恨的牙根痛。’文叔笑:
‘去了西邊會受點小損,但比起東邊,還是西邊安全啊,能躲過的。’我啥也不懂地盯著文叔看,當然也是似信非信,但這么幾年也摸透了他的習慣,問多了他也不好好回答,也就把剩下的問話咽進了肚子里。日子也就過了那么幾天,好象也就一兩禮拜吧,從來中午不回家吃飯的雨濃蹦著就回來了,進門就給我作揖,
‘謝謝太太,謝謝太太,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這小肚量的人計較了。’我好奇地笑:
‘這都十幾天不理我了,今天咋啦,舍得笑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真打西邊出來了,幸虧我是從西邊買的紙,這要是從東邊買的,別說飯碗保不保得住是個事,我這條小命都得砸里頭。’又聽到說買紙的事,再想想文叔之前給我說過的話,我越發(fā)奇怪了,不禁問:
‘這么邪乎?到底怎么了?快說給我聽聽。’雨濃簡直算是熱淚盈眶,一副感恩戴德地樣子激動地講:
‘要是擱從前,打死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兒就這么發(fā)生了,俺們那個管財務的副局長東窗事發(fā),要說誰管財務不貪點我都不信,就看運氣好不好了,有命貪也得有命花呀,這位仁兄也不知得罪哪位神了,人家玩了命地挖了挖他的黑帳,跟正局長――俺們老大往桌上一擺,就跟摸了老虎屁股一樣,老大下了死命令,往死里查,你就想吧,這才幾天,哎喲,這位仁兄全部家當沒收,被判了死刑。你說,我要是前兩天閑得慌跑去他親戚那買了紙,就是我自己不說啥,那些想把我們頭兒拽下來,無時無刻地想把事搞大的人能放過我?哈哈,讓他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這一回,就是他們有心也沒力了。’李太太聽了這些話,竟然沒有接茬。離星海書店還有十幾米的距離,什么跡象也沒有,店對面那個賣燒餅的鐵爐子還在,爐火呼呼地甚至比往常還旺,何香記得,雨濃曾經(jīng)讓她去排隊,買那第一爐燒餅,他說,只有第一爐燒餅才是最香的,因為那是集滿了烤燒餅大叔一天最旺盛期望的一爐燒餅。也許這樣說也不為過,何香是為這第一爐燒餅嫁給楊雨濃的,能夠等待第一爐燒餅的男人,也是何香想嫁的人吧。
何香心里很安穩(wěn),既然烤燒餅的大叔還在,就不會出什么事吧。她還有心情調(diào)侃:
“你猜我說的怎么著?哈哈,自然是順其自然了,我們家雨濃都給我道歉了,我要是還繃著,就有點不像話了哈?”那李太太忽然象夢游樣地問: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吧?不會再追究了吧?”何香忽然醍醐灌頂?shù)匾庾R到,楊雨濃曾經(jīng)有意無意地說到過,李三為了自己的前途,甚至讓自己的太太‘以身試法’,據(jù)說李三為某一段子事喝得個酩酊大醉,差點把酒鋪的桌子掀翻,莫非,這李太太跟那個城東邊管財務的副局長有關系?何香打了個激靈,天吶,千萬別功虧一簣啊,轉(zhuǎn)念一想的何香霍出去了:
“呵呵,妹妹,你又想多了,這個人,那個人,他們都干了什么跟我們有關系嗎?讓這些野男人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只要到該回來的時候把錢交到我們手里養(yǎng)家就行了,你想那么多干嘛,既然李三還活蹦亂跳地回來,說明這事就牽扯不到他身上,什么最重要?咱們的兒子啊!讓文叔給算算,兒子才是咱們的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