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金夫人，金姨娘……指使的。”

顫顫巍巍的開口，甚至是不知何時的恭敬行禮，在金夫人設想中原本應該雞飛狗跳嚎哭陣陣的東院彼時卻上上下下跪了一地，成秋寧逆光站著，金夫人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覺得煞是刺眼，尤其是走近之后，看見成秋寧主仆二人，臉色更是精彩。

“戲都演完了，金姨娘再不出來可就沒意思了?！?

話音落下，就見金姨娘滿臉憤恨的走過來，“成秋寧！你別得寸進尺！”

要不是身后成思歆的拉扯，金姨娘幾乎就要鼻子頂著鼻子的威脅成秋寧了。

“白癡?！陛p巧的吐出這句話的，是成秋寧身后的蘭書，在她看來，這種上趕著尋仇的方式實在不討巧，還沒有茶水里下毒的方法來得實用，想起來也好奇，她還不知道是誰在茶水里下的毒的，不知道她家小姐知不知道。

——

“郡主，將軍請您到正廳，太子……在等您?！?

在稍微停滯的一瞬間，跟在將軍身邊的小廝在東院門外傳話，耳尖的金姨娘自然聽見，面上恨恨的給成秋寧讓開了路。

正廳里，太子裴元稹正在喝茶，和成相南說著話，見到進來的成秋寧頓時眼睛冒光，連成相南都覺得這太子的心思是不是太明顯了。

“快來見過太子?！币姵汕飳幾鲃菀卸Y，太子連忙擺手，“不用了，你坐吧?！?

聞言成秋寧直起身子，坐在一邊，不去看臉色不好的成相南。

“成將軍，本宮今日來是想跟你有個商量?！?

好不容易從成秋寧身上收回目光，太子正色道。

“太子殿下請說?！?

“本宮想要求娶郡主……”

“不可以?！?

成相南迫不及待的打斷了太子裴元稹的話，他不想讓成秋寧除了郡主這個身份之外還有后盾，但成相南顯然忘了，他現在拒絕的是當朝太子，裴元稹。

“成將軍，本宮希望你考慮清楚?！迸嵩〔幌朐诔汕飳幟媲氨憩F的過于強勢，即使被成相南頂撞也只是沉下臉色，相反的望著成秋寧的時候還翹起了一側嘴角。

“沒人問問我的意見嗎？”

成秋寧在沉默中冷不丁的開口，這種實在離經叛道的舉動在成相南眼里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罪責，但在太子裴元稹眼里，卻是和其他女子都不同的絕色。

一身墨蘭色衣裙，裙擺邊上的銀絲線繡的不是女子尋常喜歡的墜花千鳥，而是男子身上都不常見的山河峽谷，精致的繡工在陽光的反射下很是晃眼，窄窄的腰帶上掛著兩個玉石墜件，利落挽起的青絲隨意但是插上了一只雕琢繁復的簪子，金色簪子的下尾是散開的水滴狀，上面特意鑲嵌了紅寶石。整個裝扮和昨日相見是全然不同，但氣質依舊清絕。

“插什么嘴?！背上嗄厦碱^都擰成川字，臉色凝重。

“太子，打算給我一個什么位分呢？”成秋寧沒有理會成相南，自顧自的問上座的裴元稹。

“這……郡主可愿意做平妃？”

裴元稹有點恍惚，他猶豫著說話的時候像是看見了成秋寧失望的表情，又像是看見了成秋寧不屑的冷臉，太子只能甩甩腦袋，定睛看著成秋寧。

“我不愿意，太子請回吧?！?

毫不客氣的拒絕，連一絲一毫的考慮都沒有，成秋寧回答的干凈利落脆，身后站著的蘭書在心里默默的給自家小姐豎起大拇指，低下頭裝作看不到太子吃驚的臉色。

“不得無禮，”成相南這才插上話，只是裝模作樣的訓斥了成秋寧之后又轉頭沖太子賠罪，“太子別介意，我這女兒啊就是這個脾氣，在江南野慣了?！?

看似給成秋寧找理由的說辭卻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蘭書白了一眼成相南，她可一點都不怕這個成將軍，在她眼里，說她們家小姐不好的人，本身就不會是什么好人。

“將軍這話要是傳到江南百姓耳里，只怕是東軍都擋不住前來找成大將軍評理的人?！?

成秋寧吹著指甲，隨意的說道，言語里充滿威懾。

“你……”

“秋寧你再好好想想，本宮先回去，過幾日再來拜訪。”

裴元稹起身離開，成相南親自將太子送出去，而成秋寧也只是隨著站起身，之后又坐回椅子上，和探身過來的蘭書會意一笑。

“蘭書，我昨晚回來太累，是不是忘了什么東西？”

聽見慌張的腳步聲和倒吸一口氣的聲音，成秋寧提高了聲調大聲說道。

“小姐！你忘了查賬本，”蘭書也跟著有樣學樣的喊道，“哎呀，這兩位姨娘都還沒把賬本拿過來呢！”

“蘭書，拿上腰牌，我們去見皇上?！?

“好嘞?！?

正廳外聽墻角的腳步聲匆匆走遠，成秋寧才將扒在自己身后笑得直不起腰的蘭書推開。

——

“小姐，那不是昨天遇見的曹成渝嗎？”蘭書眼尖的拉住成秋寧，“合塞館，小姐你說會這么巧嗎，我們今天去合塞館……”

“哪個男人不喜歡美色，越是得不到的越稀罕，走了，去見蕪裳。”

合塞館后門并不是平常房屋的后門，而是旁邊隔了斜向兩個鋪面后門的一扇開門，除了合塞館的館長和成秋寧，沒有其他人知道，而且岐國各處的分館都是如此。

“主上，您終于過來了！”

合塞館的館長蕪裳，軟糯的江南女子，除了詩詞舞曲皆通之外還彈得一手好琴，成秋寧見她的那日是她家道中落被一伙奸人欺辱，雖然楚楚可憐但是并不失烈性，手起刀落，毫不猶疑的結果了那幾人的性命，這也是為什么后來主動請纓接過合塞館而成秋寧會同意。

“嗯，來了之后先去處理了點事情?！笔徤秧槒牡臄埳铣汕飳幍母觳?，將她帶到接到消息就準備好的茶室，“傅明宇傳信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信，主上怎么會想著來京城，這地方尋花問柳的多了，一點都不比咱們的江南好?！?

蘭書看著蕪裳軟軟的靠在成秋寧身上，說話的調子也是糯糯的，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再加上那張生得精致動人的巴掌小臉，只覺得自己若是個男人，渾身的骨頭必然酥了不可。

“來，主上，奴家喂你喝茶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