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歆的表情說不驚訝是假的，但是期待倒也是真的，“你真的想幫我？看樣子我得付出一些代價，對吧。”

成秋寧不可置否的點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我當然可以，你別忘了我是郡主，要個人還是很輕松的。”

“好吧，你說吧，我要做什么，”成思歆苦笑著點點頭，又強調到，“我不做傷天害理違背人倫的事情。”

看著一臉緊張的成思歆，成秋寧覺得眼前的人竟有些好笑，“放心，你還沒有做那些事的本事。”

“什么意思？”

成思歆探究的目光追著成秋寧，看著她拿出剛才帶給了自己巨大打擊的復折本子。

“意思是從現在起你歸我管，起來，回去收拾一下，哭的太難看了。”

成思歆把話重復了兩遍，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的不是假的，她這時才覺得眼睛酸澀，仿佛要從眼底涌出些東西才肯罷休。

跪的時間不長，自小嬌生慣養的成思歆腿腳也已經麻了，膝蓋處更是沒了知覺，兩手撐著地，這才彎下腰就見兩滴晶瑩的熱淚砸在地面上，成思歆想起除了剛接到消息自己消化不了猝然流了幾行淚，在和父親，金姨娘僵持的過程中卻是沒掉一滴淚，一直到現在，是再一次濕潤著眼眶。

“父親，娘，不要怪女兒。”好不容易站起身，成思歆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眼底一片堅決，“畢竟這是我自己的幸福，我不能拿去冒險。”

兩只酸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出祠堂，成思歆只覺得膝蓋處慢慢恢復的疼痛感知更要人命，接著就看見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的蘭書——那個成秋寧的貼身丫頭，只見她一臉糾結的看著自己，兩人杵了半天也沒搭一句話。

“怎么，郡主有什么吩咐嗎？”

成思歆不想繼續下去，她的腿還難受，只好先開口。

“喏，這是小姐給你的，”蘭書從袖中摸出一個白色的海蘭瓶遞過去，“血液不暢容易引起淤青，你擦完之后多走動走動。”

說完蘭書頭也不回的離開，她對這二小姐沒多大好感，但是見她今日這么折騰，又有些異樣的感覺，只好快步離開，她還趕著收拾東西跟自家小姐去朔王府呢，這么安慰著自己離開的蘭書并沒有看到成思歆握緊又松開，再握緊的手。

先一步回到東院的成秋寧拿著復折本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最后索性一并塞到蘭書準備到一半的包裹里面。

“小姐，都收拾好了。”蘭書挎著一個布包，在走神的成秋寧眼前搖搖手，見她沒反應，又拿手指戳戳，終于讓成秋寧回神。

“走吧。”

主仆二人踏出將軍府，撿了條小道，打算先到合塞館再繞到朔王府。

“小姐，咱們這一轉要多走好遠呢。”

“是啊，要不然怎么拿那份粉糕。”

今日就是約定的日子，成秋寧想著順便拿一份合塞館的粉糕過去，讓朔王爺知道，她當時說的可以一比還抬舉那御膳師了呢，天底下就沒有人比蕪裳做的點心更好吃。

——

“你笑什么？”

成秋寧看著從自己和蘭書開始準備就一直盯著這邊而且更詭異的是，她發現裴川清剛才偷偷笑了！

“你是特意把這個拿過來的。”

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卻說的篤定，成秋寧看著自己一進門就放在了看書的裴川清手邊的粉糕，抬高了下巴，“當然，不比較怎么能知道御膳師的水平比不比得上合塞館的。”

看著眼前小人兒對于自己在意的東西張牙舞爪的樣子，裴川清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里開始往外溢著不知名的東西，連將要面對的也沒什么緊張了。

成秋寧和蘭書收拾好，看看日頭，仔細計算著時間，治療一般的腿疾只需要高超的技術，但裴川清的這個不一樣，天時地利都得考慮，吩咐暗衛將人放進盛滿了藥水的浴桶，將人轟出去叮囑無論有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擾，成秋寧到一邊的榻上開始閉目養神，由蘭書先做第一部分的治療。

裴川清的這腿疾除了受傷導致的尋常癥狀之外，還有異常就是他的體質——帶有幻術悸動的血脈，成秋寧搭脈的時候發現腿部的經脈淤堵，但蘭書的診斷卻沒有這一項，所以她猜測造成如此嚴重的腿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幻氣不暢。

正午時分的太陽雖然沒有日夜交和之時靈氣濃郁，但勝在純粹，只有暖氣，以暖氣輔以成秋寧自身的幻力，將裴川清的經脈通通打開，這就是成秋寧的方法，但是因為沒有試過，所以她自己并不知道耗損會那么嚴重，直到進行到三分之二處出現了腿腳打顫的感覺，成秋寧才又一次迫切的想要恢復力量。

“差不多了……你等一會由蘭書接手，記得不要亂動，再疼也忍著。”

看著成秋寧額間細密的汗珠結成團滾落下來，裴川清知道了自己心中蔓延的是什么了，他不能開口，只能點點頭。終于捱到最后一點也完成，來不及喘氣，成秋寧就昏倒在地，她實在太累了，五年間第一次遇到將力量耗盡的事情，連渣都不剩。

蘭書見狀將人半扯半抱的弄到先前躺過的榻上，又回來繼續。

沒辦法，如果不一次性將腿疾治療完全，那她家小姐的辛苦就白費了，下一次還得從頭來過。不過，想到這蘭書倒是佩服起這朔王爺來，無論怎樣，他都不叫一聲，哪怕悶哼都沒有，到底是戰神啊，蘭書想著，將手中的藥加進去，繼續埋頭忙活。

在只有三個人的房間里，熱氣繚繞，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裴川清卻覺得清明無比。

日頭慢慢斜下來，蘭書將裴川清身上的最后一根銀針撤下，“可以了，累死我了。”顧不上收拾就坐在了地上。

“你……”

才閉了一下眼睛，蘭書就看見朔王爺已經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塌邊走過來。她她她看見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的蘭書不敢相信，她眼見著見了幾次都冷著一張臉跟泥塑一樣的朔王爺彎腰親了親她家小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