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樹大招風
- 大明醫相
- 飛天紫鰩
- 3657字
- 2019-10-10 14:05:09
湯侯府。
唉,這人老了,毛病就多了起來,一想到先前那死而復生的驚險,生與死的邊緣,那種喘不上起來的難受,年近七十的湯侯心里油然而生一種恐懼和后怕,今天要不是那位小神醫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就去見了閻王。
人要是上了年紀,就越會惜命,地位顯赫的湯侯自然也不例外。
這背上的瘡,最近也是奇癢難忍得很,撓用力了,就疼痛難忍,雖說有兩個丫鬟輪流輕揉,但還是讓他夜不能寐,苦不堪言。
“稟報侯爺,小神醫找到了!他叫余方,就住在街東頭的一座小院?!?
被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兩個家丁,湯九湯十匆匆趕回侯府稟報。
“備馬!本侯要親自去道謝!”
湯侯起身就喊管家準備車馬,被那兩家丁死死攔住,“侯爺,萬萬使不得,您大病初愈,實在不宜出府,要不,讓奴才們去將那小神醫請來,讓他再給您看看?或許小神醫手頭有神藥,能醫好您背上的褥瘡也說不定?”
“對對!備上重禮,請小神醫過府!”
兩家丁依湯侯命令,帶著一大車的禮物,趕著馬車往余家醫所奔去。
將禮物搬下車,在一番寒暄之后,轉達了湯侯求醫的意思。徐國方欣然答應,隨兩家丁往侯府為湯侯診治毒瘡。
在經過一番仔細檢查之后,徐國方提出要以針灸驅毒。一看到那明晃晃的銀針,湯侯眼中露出一絲恐懼。
“本侯不扎針,你走開!”
徐國方舉著銀針,與湯侯隔著桌子相對峙。
“侯爺,您聽小的給你說,您背上的毒瘡雖然割除,但是瘀滯的毒氣,已經深入肺腑。如若不施行針灸,毒瘡還會復發!”
“我不扎針,死也不扎針!”
白發蒼蒼的湯和湯侯爺,如同小孩一般,雙手撐著那張大方桌子,烏眼雞似的死死的盯著徐國方手上的銀針。在一旁服侍的幾個婢女,見狀忍不住掩嘴輕笑。
“湯侯爺,扎針不疼,真的!”
徐國方耐心的解釋說道。
“不不,本侯不用扎針,小神醫,你還是想想其他的法子吧?”湯侯央求著說道。
“唉,真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湯侯爺,居然會害怕一枚小小的銀針!這毒瘡我不治不了,告辭!”徐國方搖搖頭,將那銀針放回盒里。
“誰說本侯害怕扎針?告訴你,本侯可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想當年,跟隨大哥打天下的時候,紅纓槍從身上扎出一個洞,都不皺一下眉頭!”
“那這針,到底扎還是不扎?侯爺倒是給句痛快話!”
“不扎,堅決不扎!”
湯侯將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那好,小的無話可說,這就告辭!”
徐國方搖搖頭,開始收拾針具。
“徐神醫,你上回說到,關云長手臂中箭,華佗前來治傷,后來怎么樣了?快說??!”
“你連這銀針都怕,根本就沒法和關二爺比,還是不說了吧!”
“哼,你以為本侯真的怕這些小小的銀針嗎?想當初,手指頭粗的槍頭從身體穿過去,本侯也不皺一下眉頭!”
“那這針,你到底扎不扎?”
“這針扎下去,真不疼嗎?”湯侯爺弱弱的問了一句。
“不疼的,您放心吧!”
“那好吧, 我姑且試試!你若是騙我,本侯饒不了你!”
湯侯爺端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徐國方手指輕輕一捻,銀針相繼刺入神門,人中,列缺,尺澤等穴位之中。
“咦?你倒是快點扎??!我還想聽你繼續說書呢!”
湯侯爺,睜開眼睛,就要站起身來,被徐國方一把攔?。骸皠e動!若是折斷了銀針,那可就麻煩了!”
什么?已經扎上了?本侯現在全身舒坦!真舒服!
湯侯爺看著虎口那根晃悠悠的長針,不由的哈哈大笑。
“話說關云長……
湯侯正聽得起勁,就聽到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
“稟侯爺,錦衣衛冷總旗帶著幾個小校闖進府來了!”
睜眼看去,卻是看門的灰衣老仆匆匆跑過來稟報。
“這些錦衣衛真是無法無天, 當中山侯府是什么地方?湯勝,點齊家丁,打出去!”
湯侯怒極,顧不得身上扎著銀針,對那灰衣老仆說道。
湯侯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音傳來,一個身著飛魚服的俊秀男子帶領一隊錦衣力士已經闖了進來。
“湯侯爺,得罪了!冷某奉百戶大人之命,前來抓捕朝廷欽犯!”
“哦?欽犯?冷鋒,你好大的膽子!本侯倒要看看,你說的朝廷欽犯,究竟在哪里?”湯和氣的胡須一翹一翹的。
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徐三少爺,你東窗事發了!跟冷某走吧?”
幾個力士圍上來,將枷鎖套在徐國方身上,拖著就往外走。
“站住,余神醫是我侯府尊貴的客人,他怎么就成了朝廷欽犯?你今天不給本侯說清楚,誰也不許走!”
湯侯一聲令下,幾十個家丁魚貫而出,將那幾個錦衣衛團團圍住。
“湯侯,你別激動,聽小的給你解釋,你眼前這人,就是徐家堡的徐三少爺,徐國方,他是從死牢里跑出來的!小的理所當然要將他帶回去!”
“哼,他明明姓余,怎么就變成了徐呢?那不行,這小子可是本侯的治病良工,你們要是想帶走他,就是和本侯過不去!”
湯和吹胡子瞪眼,怒視著眼前這些錦衣衛。
“湯侯,難道你是要包庇朝廷欽犯不成?你可要想清楚這件事情的后果!”
“你怎么就如此肯定,這人就是朝廷欽犯?拿朝廷批捕文書來,本侯絕無二話!”
湯和用手輕輕的敲擊著桌子,說道。
“笑話,錦衣衛辦案,要什么批捕文書?將人帶走,本總旗看誰敢攔?”
那冷鋒面對如此多的侯府家丁,絲毫不懼,嘩啦一聲抽出秀春刀,提在手上。
眼看著就要刀兵相向,湯侯冷靜下來。這真要鬧僵起來,整個侯府都會牽連進去。
犯不著為了一個余國方,讓侯府犯險,湯侯無力的擺擺手,讓那些個家丁全部撤去。
“余神醫,你且先隨他們去,本侯定然不會坐之不理!”
“多謝侯爺,下官這就告辭!”
冷鋒一聲令下,幾個小校一路推搡著,將徐國方押上了囚車,絕塵而去。
“聽說了沒,余郎中惹上大事了!”
“你們知道啥呀,這余郎中就是徐家堡的三少爺,漏網之魚,錦衣衛當然要上門抓捕!”
“這次可是兇多吉少,怕是小命要玩完了!”
“……”
圍觀的人們議論紛紛,吳夫人聽的心兒噗噗直跳的厲害,趕緊的將這緊急情況說與自己夫君聽。
“徐家堡的案子,那可是當今圣上欽點的從藍附逆!虧我還想著招他為婿,好險!差點連我吳家都要被牽扯進去!”
吳縣尊拍著胸口,心里很是一陣后怕。
“老爺,那這招婿的事——”
“我的夫人,打住,此事切莫再提!”
從徐州彎一路上船,黑漆漆的船艙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兩個小校推搡著出船艙上岸。
穿過繁華的大街,享受了街道兩邊臭雞蛋爛菜葉的優待之后,進入一條小巷,那悠長的青石路走到了盡頭,居然是一片低矮的瓦房。囚車吱呀一聲停了下來。
房門口站著兩個挺得筆直的佩刀小校。
詔獄?徐國方仔細瞅著屋檐下的那兩個大字,心里呯呯直跳的厲害。
這里就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大牢?
一個小校順手將門推開,那鋪面而來的一股霉味讓徐國方聞之作嘔。
進去!
冷鋒用力一推,徐國方踉蹌著往前奔了兩步,只聽到身后咔嚓一聲,那門被鎖上了。這黑屋子里居然沒有窗子,頭頂屋檐破了一個大洞,射進來的光線勉強能看清楚眼前一切。
附逆且逃獄,罪加一等!
徐國方在這個黑屋子里不安的走來走去,他深知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自己死則死已,只可惜那幫小兄弟,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徐國方深深的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扇厚實的木門終于打開了,兩個小校架起徐國方胳膊,就往外走。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徐國方驟然感到一絲緊張,都說錦衣衛刑罰嚴峻,莫非是要給自己上刑?
“少啰嗦, 我家裘千戶裘大人要親自見你!”
兩個小校押著徐國方從詔獄出來,穿堂弄巷,走進了一條小胡同,停在一間獨立的小院門前。
“稟報千戶大人,人犯帶到!”
“你們退下,本千戶要親自審問!”
兩個小校應了一聲,走了出去,順手將門拉上。
一個身著大紅袍,頭戴官帽的中年漢子,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的瞪著徐國方。桌上擺放著兩杯茶,還在微微冒著熱氣。看起來,這千戶大人剛才還在會客。
“罪民叩見千戶大人!”
那中年漢子用手指敲打著桌子,問道:
“說說吧,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草民記得,睡的迷迷糊糊之時,就被人裝進了麻袋抬了出去,等睜開眼睛,才發現出了牢獄?!?
“哦?那你看清楚,那人的樣子沒有?”
“沒有!”
裘千戶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你弄出大牢,此人是誰,你不說,本官也清楚!”
裘千戶見徐國方默不作聲,接著問道:“只要你說實話,本官是不會為難你的,你說,背后出手救你的,是不是吳顯?”
“草民不知!”
徐國方明白,這千戶大人,是想抓吳縣令的把柄。
“好吧,你既然不肯說,那我來替你說!你一共兩次進入了吳府后院,若是說姓吳的與你沒有瓜葛,你怎么能夠進入他的后衙?而且,姓吳的當堂庇護于你,你和他之間,必然有某種聯系,如果本官說的不錯,你們同為藍逆!”
裘千戶那雙如狼一般的眼睛,散發出陣陣寒意。
“大人誤會了,草民進入吳縣尊后衙,只是為了診??!”
徐國方急忙申辯說道。
“你是郎中?診的什么病?說!若是有一句假話,讓你人頭落地!”
“草民的授業師父是華佗第32代傳人,草民自然算得上郎中,那吳家小姐所患之病乃是囊尾炎,是草民用華佗開刀之法,救了吳家小姐!草民所說句句屬實!并無半句虛言!”
“哦?看來,你小神醫之名,倒不是吹出來的!我且問你,若是有口斜臉歪,眼不能閉,嘴角流誕的患者,不知道你能不能治?”
那裘千戶話鋒一轉,問道。
“當然能治,不過是風邪入侵而已,不過此病不能拖的時間過長,不然等風邪進入肺腑,可就晚了!”
“好!我有一個朋友,就得了這種疾病,你如果能夠治好,本千戶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謝千戶大人!”
“來啊,將此人帶回,好生照顧?!?徐國方伏地叩謝。兩個錦衣校尉左右架起徐國方,重新扔進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