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張落的回憶
- 系統真的很好看
- 不二x澄
- 2140字
- 2019-08-23 23:47:38
應了何瀾的拜托,張落回到家里收拾東西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冰冷的液體從天而降,直直澆在張落裸露在外的后頸上,順著白色毛衣淅淅瀝瀝一直流下來。潔白的毛衣上染上淺褐色的液體,丑陋的細長污漬彎彎曲曲,看起來狼狽至極。
樓上傳來刺耳的驚呼聲還夾雜著心災樂禍的口哨聲,身邊有或是義憤填膺或是看好戲的人路過抬頭張望二樓的罪魁禍首。
張落停住腳步保持著低頭的動作站著,久久沒有動。
良久,張落滿臉陰郁地抬頭往上看,窗臺上放著一個只剩小半瓶的冰紅茶,和一個伸著頭微笑著看他的男孩。
那個男孩他認識,是隔壁班的,高一一年也只是幾面之緣,連話都不曾說過。
張落丟下了一個冷厲的眼神,什么也沒說轉頭就走。敞開的大衣里還沾著醒目污漬的白毛衣,仿佛是一個尖銳的警告,和著張落冷厲的眼神。
張落自小就性子孤僻,許是因為周圍人對自己和母親的謾罵。很小很小甚至于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張落就知道自己身邊所有的人都不喜歡他。
其實后來,張落也知道了那些人謾罵的原因,無非是說母親破壞家庭。有時候張落也覺得奇怪,為什么沒有人罵父親呢?明明始亂終棄又在女兒才三兩月就決定離婚的人是父親不是嗎?
張落說過一次,可是被父親暴打了一頓。張落不知道為什么會被打,但他知道了,說這些話就會被打。
因為謾罵所以孤僻,因為孤僻所以一直遭受校園不大不小的暴力。
從一開始的小打小鬧漸漸變了味漸漸變了質。
張落不說,還是會有人會知道,但熟視無睹是張落自己的選擇。
那一杯冰涼的冰紅茶也不過是大可化小小可化了的“惡作劇”罷了,沒有人真正當一回事,也沒有人會遞來一張紙巾。
張落陰鷙地想,這些自以為是的施暴者就該被狠狠踢進廁所的坑里,再用冷水澆一澆看看能不能洗洗干凈。
冰紅茶褐色的茶漬被冷冽的風吹干在臉頰上,張落陰狠地盤算著怎樣讓隔壁班的那個男生付出代價,右手邊卻遞過來一條熱乎乎的濕巾。
張落的第一反應不是接過道謝,而是條件反射似的朝后躲了一步,然后再去看伸過手來的那人。
張落朝右邊看去,短發微卷的女孩鼻梁上架著一個金絲邊圓形的眼鏡,規整的校服穿在身上,外面裹了一件米色的短款羽絨服,毛茸茸的領子簇在女孩外漏的脖頸周圍,顯得很暖和。
“阿和?”張落從來不肯稱呼比自己大了不到一歲的張嘉和為姐姐,只跟著父親母親叫她阿和。
張嘉和也不介意,走近一步把濕巾遞過去:“我剛用保溫杯里的水浸了浸,應該還是熱的,擦擦吧。”
張落接過了濕巾,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對面女孩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五官,一言不發地回到班里。
課間隔壁班的那個潑冰紅茶的男生照常拿著水杯接了一杯涼水放到飲水機上,轉身進了廁所,再從飲水機上拿下杯子的時候,杯子里就是一整杯滾燙的開水了。
陳默驚呼一聲又咒罵了一聲,看了眼有點疼的手心,氣鼓鼓地喊“是誰這么缺德”卻也沒人理他,最后陳默抖著自己的肚腩氣急敗壞地倒了杯子里滾燙的水。
這一切張落都看在眼里,但張落以為這惡作劇到此就結束了。因而到了第二節課下課,張落走到隔壁班,想觀察觀察這孩子氣的惡作劇究竟是不是自家姐姐做的,就看見一個米色的毛領子鬼鬼祟祟地把一管什么藥膏塞進了一個座位的桌肚里,然后又鬼鬼祟祟地走了。
張落看著小姑娘的背影,就覺得有些好笑,嘴角竟止不住地上揚。
說到底這個小姑娘還是心軟得很,說不定做了這一切她還會覺得自己是個很壞很壞的人。想到這里,張落又垂眸笑了起來。
張落一時間覺得縈繞在自己心里的陰鷙慢慢散去,角落里不知道是誰放置了一塊糖,正在陽光下慢慢融化,甜進了張落的心里。
令張落覺得更好笑的,大約是第二天早晨。
就連張落都知道,陳默有個雷打不動的習慣,就是每天掐著七點三十的時間點在正好這個點不會有人排隊的煎餅攤買一個煎餅,然后拎著煎餅踩著上課鈴聲搖著胖胖的身軀氣喘吁吁地跑進班里。
張落姐弟倆七點二十分從爸爸車上下來,兩人都吃好了早飯,正要走進學校。
張嘉和突然“誒呀”了一聲:“我的作業丟家里了!”
張落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準備給管家打電話,卻被張嘉和阻止了:“誒呀不用不用,我想起來我帶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張嘉和又“誒呀”了一聲。
張落保持面無表情,心里卻覺得好笑。
張嘉和:“落落,我早飯沒吃飽,我去那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先去班里吧。”
張落也很想知道自家姐姐究竟又在打什么小算盤,索性應了然后又溜出來偷偷跟在女孩后面。
張嘉和一直在早餐店邊上徘徊,一直到陳默出現在煎餅攤附近時,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和做煎餅的老頭說:“爺爺,我要五十個煎餅,加火腿。”
看到老頭震驚的眼神找補了一句:“哦,是這樣的,我弟弟特別能吃。”
張落在不遠處都聽到她的聲音,一臉黑線。
于是在陳默過去要煎餅的時候,被告知要等五十個,陳默驚了:“張嘉和,你一個人吃五十個煎餅啊?”
張嘉和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餓了餓了哈哈哈……”
陳默小聲默念了一句“有病”,果斷放棄了早飯,卻被撲出來的黑影一拳糊在臉上。
張落面無表情:“道歉。”
陳默想反抗,又被張落一拳糊在臉上:“我之前不打你們是因為我懶得惹事,不要以為我生性懦弱好欺負。”
陳默招架不住連聲道歉:“我不該潑你冰紅茶的,我錯了。”
張落依然沒有表情:“我是說你剛對我姐姐說了一句‘有病’,你向他道歉。”
此言一出,不僅圍觀的人愣住了,就連張落和張嘉和兩人都愣住了——這是張落第一次正經地承認張嘉和是他姐姐。
當時的張落心里就在想,這么好的姐姐,理應是一輩子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