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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誰給你的膽子欺負我娘子

  • 風雪滿城傷
  • 羅小煜
  • 4624字
  • 2019-08-06 10:41:38

抬眼就到東明府了,秦顏峰竟趴在昭雪的后背上睡著了。

昭雪聳了聳肩想要叫醒他,見他沒有絲毫反應,就直接把他扔下了馬。

“啊——”秦顏峰一聲驚叫,昭雪一躍下馬。

“娘子,我們到啦……東-明-府?”待秦顏峰看清楚匾額上的字之后,臉色大變,急忙追上了昭雪。

“娘子,這里是太子住的地方啊”

“我還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你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呢?”

“我們沒有帶什么隨禮,是不是不太禮……”昭雪一記清冷的目光甩過去,把那些聒噪的聲音都堵回了他的嘴里。“貌”但他愣是把這句話說完了。

“秦顏峰,你一會兒要是敢亂說話,我就再灌你七壇醋”

“好,不說,我不說”他作勢閉上了自己的嘴。

腳剛踏入門檻,諾兒就迎了上去“姐姐一路辛苦,妹妹等候多時了”袁慎一襲玄衣遠遠的坐在大殿里,昭雪拉著秦顏峰行了個禮。

“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娘娘”

“姐姐快不必多禮了,屋里說話吧”

入座之后,四目相對,昭雪本不擅言辭,酒一杯接著一杯,殤月的酒少了幾分烈性,入喉卻甚是香醇。袁慎也是酒一杯接著一杯,席間無人言語,尷尬得很。

“姐姐上次走得匆忙,妹妹不曾備下什么禮物,特邀姐姐過來一敘,妹妹初來乍到,若有行事不周之處,還希望姐姐能夠指點一二,妹妹先敬姐姐一杯”

昭雪略微抬起酒杯,以表敬意。她本無心這些寒暄,滿腦子都在想這個北漠奸細邀她來此處干嘛。進來見了袁慎,不知為何,心中竟頗有不快。

“姐姐真是好酒量,早聞姐姐出身將門世家,在軍中便可以一敵百。妹妹早年也曾隨先師學過一招半式,不知姐姐可否賞臉,指點一二”

“妹妹過獎了,妹妹的武功我又不是沒有領教過,何必如此自謙”

昭雪悠悠的把酒杯送進了嘴里,此話出口,袁慎都變了臉色,她們何時交過手了?

“姐姐說笑了,妹妹何曾與姐姐動過手”

“能夠兩次在我手里跑掉,想妹妹的武功也是登峰造極了吧”

“姐姐軍務繁忙,想必是記錯人了吧”

“可能是吧”昭雪極為隨意的甩了一句。

手里沒有證據,奈何不了她。

“姐姐乃人中之龍,必然也是慧眼識英雄,妹妹敬秦公子一杯”

“啊?”一直埋頭猛吃的秦顏峰驚訝的抬了頭“好說,好說”

提到秦顏峰,袁慎又往嘴里猛灌了一杯酒,臉色沉了一個度。

“姐姐是兵馬大元帥,自然不方便出手。秦公子既為相門之后,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啊?我不會打架啊”

“秦公子真會開玩笑,做元帥的夫婿怎么能不懂一招半式呢?”

“我……”秦顏峰被懟得面露難色,啞口無言,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是本帥這個兵馬大元帥不存在嗎?“照妹妹怎么說,嫁與太子殿下的就必定要是一國公主,身份相配?”

“額……”諾兒也覺著此話不妥了,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言語來回。

“是妹妹唐突了,如今兵荒馬亂,殿下做事一向節儉、略備薄宴,也沒有什么可供娛樂,不如妹妹起舞為大家助興可好?”

“好啊,好啊”袁慎還未表態,秦顏峰倒先捧起場來了。

諾兒換了舞衣起舞,俗媚的像是要勾了人的魂魄似的。

早就聽聞北漠探子們個個身懷絕技,在各種場合都得心應手,所言果然不虛。這舞曲在殤月應該算得上是拔尖的了。但袁慎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只有秦顏峰像個色鬼一樣的看著她。

這身段看起來格外眼熟,好像在哪里看過。是蒙隨?

難不成她就是當年策反蒙隨將軍的那個女細作?當年我都記不太清了,要問過軍師之后才能下定論……我要如何才能找到證據。現在,她到底想干什么,太子妃利用太子,她不會對袁慎動手,也有自知之明傷不了我,難不成她今晚的目標是秦顏峰?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飛針從她袖子里甩了出來,昭雪看見不動聲色的撞掉了桌上的筷子。

“娘子,我幫撿”秦顏峰彎腰躲過了暗器,飛針碰到了后面的柱子就成了粉末,留不下任何證據。

“好!”一曲終了,秦顏峰這個白癡竟然還鼓起了掌。

“妹妹獻丑了,不知姐姐是否有興趣指點一二?”

“不用了”袁慎看昭雪與秦顏峰親昵了許久,終于坐不住了“她不擅長這個,還有,你是君,她是臣,這聲姐姐叫得本殿心里十分不舒服,你按照規矩叫她元帥就好”

“是,殿下”

“臣身份低微,自然不配去做太子妃姐姐,但是如這般歌舞娛人的事情,是只有舞姬才會做的下作之事吧。”聽到袁慎這樣說,她心里還是不爽了。

“娘子……”秦顏峰都聽出來這話有問題了。

“夠了!”袁慎怒氣沖天,拍桌子站了起來,桌上的酒水灑了他一身“本殿去換身衣服”

“我喝多了,出去透透氣”

“娘子……”

“別跟著我!”

袁慎與昭雪一前一后的出了大殿,二十年了,她從未如此失態過。

我到底為什么句句話都帶著刺,是因為她是北漠細作,還是因為她嫁給了袁慎?沒有了戰場的風沙裹面,變得柔軟了許多,女兒家原本就是女兒家。

昭雪長舒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一汪湖水,心里平靜了不少。

“你是在吃醋嗎?”袁慎的聲音從她身后飄了過來。

“什么?”昭雪回頭,看著他笑靨如花的樣子,這個男人的臉變得還真是快。

“本座適才還在生氣,不知道為何老是針對諾兒,更衣的間隙的便想清楚了,你故意選擇與我同日成親,針對諾兒,與秦顏峰在席上卿卿我我,你是在吃醋?你在怪我娶了她?”袁慎很少笑的這么開心。

“殿下多心了,是我生來就見不得做作如此的女人”

“諾兒性子柔軟了些,本殿倒是瞧不出哪里做作了”

“殿下七尺男兒,瞧得出倒是奇怪了”昭雪繼續說“日前,我追刺客追到你這里,翻過墻院就見到了太子妃,她身份可疑,只怕是北漠派來的細作,又在殿下枕邊,殿下務必小心謹慎,這個女人不好對付。”蒙家將門世家,蒙隨將軍都能被她魅惑至北漠,她絕不是什么等閑之輩。

“南諾與離月聯姻,她的身份要作假不容易吧”

“當年司徒家上百口人都死于冤假,殿下怎知在南諾的朝廷里就沒有像秦坤一樣的人物”

“依涼,死者已矣,當年的事情……”

“什么叫死者已矣!”袁慎話還未說完,她心中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殿下明知道司徒將軍有冤,多年來對此滅門慘禍置若罔聞也便罷了,如今也不讓旁人叫屈嗎?”

“你說你嫁于秦顏峰,是為了保命,我此刻才明白你是何意”她是想報仇嗎?

“依涼,秦坤不可動”

“為何不可動!”

“朝堂里超七層的官員都受命于秦坤,若貿然動他,離月朝綱頃刻之間就會分崩離析。到時候局面就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且不談這些,就單單說你自己,你怎么會是秦坤的對手!”

“我在戰場上,早已死過千百次了,我不會在乎這些”

“那你就不怕搭上了自己的命都無濟于事嗎?”

“我只怕當年的鮮血無人記得,烈士英魂永不見天日!”昭雪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司徒家為袁家拼死守住離月天下,到頭來為何還要背負污名長埋于地下。雖說食君之祿,但他們這些為帝為君的,為一己之私,就能置他人性命不顧嗎?

“依涼”袁慎長舒了一口氣,伸手撫了撫她眼角的傷疤,寒意入骨。“你聽我說,若你父親母親還活著,他們必不愿見你如此的,向來都只有人求生,哪有人求死的。離月的局勢,你我都很清楚,我會想辦法,讓你離開,生活得像尋常的女孩一樣。”

若我父母還活著?

父親當年把纓槍交給我之時,說,不求我能秉承父志,只希望我能在著亂世之中活下去。只是當年年幼,不知家族蒙此大辱,司徒家一脈如今就剩我一人了,若不能為父雪恥,我還有何顏面存于世間。

“殿下從未上過戰場,自是不知道刀槍里出來的烈士英魂,就算結局不能如我所愿,他日見先烈之時,也不會有愧”

“依涼……”

“臣人微福薄,不敢把太子殿下也牽扯其中。所有的事情,我自會安排”

“我不是這個意思……”

“啊——”太子妃一聲驚叫把袁慎的心都提了起來

“諾兒……”他抬腳就往大殿方向跑過去。

這下糟了,我怎會如此大意,我一早就意識到了那個女人今晚的目的是秦顏峰,我竟然還給機會他們單獨相處!看到袁慎,提到當年,我情緒就難得控制了。

“殿下……”昭雪步入大殿就看見諾兒衣衫不整的往袁慎懷里撲,秦顏峰滿頭是血,暈倒在地。

“來人!送太子妃回去休息”袁慎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他原本就看秦顏峰不順眼,輕薄太子妃,這是要死人的。

昭雪踹了秦顏峰兩腳,秦顏峰才睜開眼睛,揉著腦袋上的傷處。

“娘子……剛剛不知道是誰砸我……”

“太子殿下恕罪!”昭雪連忙拉著秦顏峰跪在了袁慎面前。

“恕罪?他輕薄太子妃,本殿如何恕罪?依涼,你不應該護著他”

“輕薄是否屬實,殿下應該詳查”

“本殿與你親眼所見,還能如何作假!來人!”袁慎換來了甲兵,圍住了這里。

“我已嫁他為妻,殿下若要做出什么處置,臣愿等同受過”

“你可知他犯的是死罪!”袁慎聲音放大了很多倍,直勾勾的盯著昭雪。你到底要如何,一心與本殿對著干,為了這個登徒子,連命都不要嗎?

“你干什么”秦顏峰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一把推開了他,袁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你這么兇干什么,離我娘子遠點,太子了不起啊……”

“放肆!”

“放你妹的肆啊,我告訴你,小爺我并不是給你面子,若不是我娘子硬拉著我來,誰愿意來參加你這狗屁宴會。把我的頭打到頭破血流也就算了,誰給你的膽子欺負我娘子,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小爺我是病貓啊!”

“秦顏峰!”不得不承認聽見這些話,她心里是極爽的。但他若真的惹怒了袁慎,沒有人能救得了他,秦顏峰還不能死。至少在我為家族翻案之前,他的命還得留著。

“娘子……我,我是在幫你啊……”

“請太子殿下發落”

“把這個人拉出去打,不見血不許停手!”袁慎氣急敗壞的指著秦顏峰,他最終還是松了口。

“娘子,等我回來,我們回家”秦顏峰沖著昭雪一笑,他眼神清澈如許,沒有任何雜質。昭雪心都揪在了一起,他雖然頑劣但他是無辜的啊,若不是她拉他下水,他何至于此。

“你心疼了?”見她神色有異,他心中更加不爽了。

“沒有”昭雪順了順氣“若殿下還信我,今晚之事,好好問問你的太子妃,臣告退”袁慎心里也五味陳雜,他知道她是在利用秦顏峰,但此時此刻多希望自己能與秦顏峰換個身份。

他們走了之后,袁慎在大殿里站了許久。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任人擺布之輩,也不是什么只相信眼前的愚蠢之徒。他知道依涼在戰場上拼殺二十多年,不會無緣無故說諾兒是細作。他方才不過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在秦顏峰身上出出氣罷了。

南諾公主,你若是覺得本殿能做你棋子,你便大錯特錯了!

“說,你到底是誰”袁慎持劍,直抵諾兒喉頭。

“殿下……”見他如此,諾兒眼中便泛了淚。

“你到本殿身邊來有何目的?”

“殿下,諾兒是南諾公主啊……”面前的人被嚇得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還有呢?”

“諾兒只是南諾公主,別無其他”諾兒言語中已經帶著哭腔了“若殿下不信,可召南諾任何一人”

“本殿自然會找人去查,若讓本殿發現你身份有異,到本殿身邊來別有用心,就別怪本殿不客氣”

“殿下若覺得今夜之事,傳出去有損殿下顏面,諾兒甘愿赴死,以證清白”

“哼!”袁慎一聲冷笑,把手里的劍扔在了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你以為本殿會因為你掉幾滴眼淚就心軟嗎?若你真的是北漠細作,不安生不立命,如何肯死。

他沒想到諾兒顫顫巍巍的握住了劍柄。

“殿下,諾兒不遠千里來到離月,此后,還求殿下多多關照母國南諾,諾兒感激不盡”還未等袁慎反應過來,她竟決絕把劍捅進了自己腹部,鮮血四涌。

“諾兒——”袁慎被嚇的不輕“來人!傳太醫,快傳太醫!”

“殿下……諾兒嫁給殿下,此生無憾了……”

“別胡說,你不會有事的”南諾公主,如果就這樣死了。本殿如何向朝廷交代,離月又如何向南諾交代!北漠未平,絕不可在腹背受敵了。

太醫來的很快,袁慎坐在門口的廊上,看著侍女們端著一盆盆血水,進進出出,冷靜了不少。

這些日子,是自己太過放縱了嗎?

她早已不是兒時的古依涼了,二十年的軍旅生涯把她變得冷如利劍,寒若冰霜。她回到殤月唯一的目的就是替司徒家平反。可秦坤一倒,離月數千萬百姓何以安生?還有諾兒,她說諾兒是北漠細作,真的會有細作用自己的命來換得信任嗎?

“來人,替本殿去趟南諾……”

古依涼,你真的是給本殿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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