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溪沒有繼續拿起下一枚棋子，就抬起了手，活動了活動有些僵硬的手腕。

“我相信，有些事情，是什么利益都動搖不了的。”

對面倒是依舊不動聲色。

“你這個表弟，確定要讓他牽扯進這件事情里嗎？”謝溪倒不是不相信這個有些脫線的楊黎，也不是介意，就是有些奇怪，這個楊懿看起來并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的事情牽扯到周圍的人。

除非這個楊黎確實是有用處的。

“原本確實沒有想到，”楊懿的語氣平靜又淡漠，“但是我相信謝溪姑娘一定能將我這個弟弟成為我們的幫手，不是嗎？”

一旁楊黎聽到自己那個一向極度嫌棄自己的哥哥居然要讓他當幫手，抬起頭，眼睛發亮地看向還在對弈的兩個人，似乎全然忘卻了剛剛是誰向他施壓。

謝溪有些啼笑皆非，但還是無情地在楊黎脆弱的心口扎了一刀。

“楊公子這么放心我？不怕我……”謝溪左手在自己脖子上輕輕劃了一道。

相比楊黎看到這個動作在一瞬間再次僵住的表情，對面的楊懿倒是非常愉悅地補刀，“無妨，想必叔父是很愿意有人能磋磨一下他。”

這是他視作親兄長的哥嗎？

那是他的親父親嗎？

行，你們行。你們的小可愛已經斷絕與你們的所有關系！

看著一臉悲憤的楊黎，謝溪不知是想起了誰，心里忽然軟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那個正在賭氣的少年毛茸茸的腦袋。

“哎哎哎啊~”

楊黎一瞬間炸毛。

“放心，”謝溪的聲音極小，加之又有些低啞，幾乎聽不清晰，“我保證。”

楊黎沒聽清，直接開口詢問，“你說什么？”

楊懿聽到了。

“沒什么。”

話音未落，謝溪直接起身，向外面走了湖區，看起來是先回去了。

“那今日？”楊懿見到女孩已經走出了好幾步，看了看眼前的棋局。局勢還在膠著狀態，想必一時半會是分不出勝負的。

聽到這句話，謝溪轉了身，走回石桌的旁邊，沒有再次坐下。右手抓了一把黑子，直接灑在棋盤上。原本膠著的局勢在一瞬間被打亂。

女孩的語氣淡的很。

“算你贏了。”

抬頭，一旁的樹叢已經比前兩日茂盛了許多，就連隱約的鳥鳴也明晰了不少。光灑在整個庭院里，從此處看倒是難得見的美景了。

謝溪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整個人仿佛輕松了不少，露出幾分少見的鮮活氣息。走出亭子的前一刻，她猛然間回頭，目光澄澈。

“且貪一番春景，你們隨意。”

楊懿心底未可查地松了一口氣。這人的心思古怪，行事作風仿佛也只是隨心所欲四個字。但如果她執意想和他作對，當真是真的不好應對。如果是同伴，或許自己的計劃會順利很多。

今日過后，想來這位謝溪姑娘就是站在同一邊的人了。

楊懿站起身，一揖。

“承讓。”

楊黎在一旁看著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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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這些日子那兩兄弟人做了什么，謝溪是真的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上午與幾人一同去讀書，下午在自己那進院落里練劍看書，一點點了解這個原本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就像是無數次入夢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光芒，沒有意外，也沒有什么太濃重的情緒。

有些是她自己的夢。有些不是她自己的，反倒會多些莫名的感覺，就像是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卻莫名出現在了自己的意識中，觸碰到的時候總是冰涼的。

同楊懿達成暫時合作，并不是她所愿意的。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講，似乎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自己獨自在這里，雖說不能說是一無是處，但是實際上沒有任何作用。任何人在整片天地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面對未知的勢力，只有以相同的才有對抗的意義。

就像現在的她，如果再次面對當初的殺戮，面對易致元一行人，結局并不會同當初有什么分別。如果尹玉沒有趕到的話，她的結局也只有一個。

今日先生放了他們一日假，謝溪便同楊黎又回到了那個第一天踏足過的演武場。

楊黎有些躍躍欲試，卻在一旁楊懿的冰冷眼神下安靜了下來。

沒錯，來到這里的不僅僅是那二人，就連一向不愿意理會他表弟的楊懿也跟了過來。

謝溪對此倒是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對這位素來不動手的楊大公子的前來沒有任何的訝異。原本今日來就不是準備同那個楊黎打架的，大半的目的只是來看看這些護衛是怎么練習的。

她其實是真的好奇，這些護衛是如何教導出來的。

畢竟這么多年她都是靠自己摸索，在武學上其實并沒有人指導過她，導致她的缺點也很明顯。

不過這一點很明顯沒有同楊黎講的必要。

為著楊大人和王老先生出行，府中叫得上名號的護衛大半也都跟去了，留下的也只管府中日常雜事與那些新護衛的訓練。

這其中謝溪認識的也只是那日同她教過手的那個。

大概那群當初護送過王老先生的人此次又跟著同去了，留下的人確實不多。

演武場不算小，里面的人卻并不都集中在一起。大概也是得了吩咐，那些人并沒有對這幾個人的到來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好奇心。

謝溪把目光投向一邊那群少年人訓練的地方。

也不能說是少年，里面也有不少女孩，但是表情同那些少年并沒有什么分別，粗略看過也辨認不出，這些應當大多是給那些夫人小姐做護衛的吧。

她沒過于在意這一點，只是非常認真地看著他們在做什么，有些驚訝。

大多是十幾歲的樣子，現在大概是在做基礎練習。謝溪原本以為這些人的訓練也會同那些士兵一般，大多數時候只是練習力量，確實是沒想當這些人居然也會做耐力的練習。

他們身上帶著的應當是特意打造的負重，搭在身上，然后圍著演武場緩緩跑步。

“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