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阮躲在被子里，一直等到蕭啟域走遠了才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哪里來的勇氣，就這么親了上去。

記得她的嘴唇碰到蕭啟域的臉時，那感覺像是碰上了一塊光滑的羊脂玉，還涼涼的。可一瞬間，羊脂玉就變成了醉海棠。手指拂過唇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蕭啟域的體溫，那唇瓣觸到臉時忽然焦灼的體溫。

這不合規矩，也不合女子應有的矜持，但顧小阮還是那么做了。

她曾以為自己要死掉了，雖然最后證明這只是一個局，但那時的恐懼、不甘還有遺憾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過的。

經過這件事，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還來不及做很多事情，就突然帶著遺憾死去。

皇后進來時，正看見顧小阮雙手捧臉，屈膝靠在墻角，似乎在想些什么東西，但臉上卻時不時地涌現笑意，皇后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還沒把婚禮辦了，心就飛到翊王那兒去了。”

顧小阮回過神來，急忙爬下床行了個禮，“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失笑，扶起了她，“瞧把你嚇得，咱倆之間就不用拘禮了。”她扶著顧小阮坐回了床上，“陛下的這一出戲，連本宮也瞞著，你嚇壞了吧。”

顧小阮覺得這句話真的說到她心坎里去了，簡直不能更認同。她點了點頭，氣憤地道：“是啊，我當時還真以為自己要去閻羅殿報道了，帝君真的是……”顧小阮忽然反應了過來自己是在和皇后說話，急忙改口道，“真……真的是心思縝密啊……哈哈哈……”顧小阮尷尬地笑著，看向皇后。卻發現后者正拿帕子捂著嘴，笑得開懷。

“小阮，你真是我在這宮里見過的最實誠的人，”皇后笑道，拍了拍顧小阮的肩膀，“別怕，本宮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暢所欲言就行了。”

顧小阮瞅了眼皇后娘娘，“真的呀？”

皇后點了點頭，保證道：“當然。”

顧小阮吞了口口水，“我確實有些不解的事情，那我就直問了啊，我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您出身將門世家，卻比很多文官家的女子都溫柔？”

皇后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本宮以前可也是一個敢作敢為的將門虎女。”

顧小阮吃了一驚，“那你這么就變了呢？”

皇后溫柔地牽過顧小阮的手，“因為我成了皇后啊，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就要當一個稱職的皇后。”

顧小阮悄悄地問道：“那你現在開心嗎？”為了責任不得不放棄自由，改變自己的個性，肯定會難受吧。

“本宮開心。”皇后的眼中似有波光流轉，熠熠生輝。

“為什么？”顧小阮撓了撓頭，疑惑不解，“這樣悶在這深宮里，還要有這么多的女人和您分享帝君，這樣也很開心嗎？”

“小阮，其實一生的意義不只是在于為自己謀取什么，”皇后看向窗外明媚的景致，“其實為著自己信仰的東西，哪怕做出一些必要的犧牲也會很開心。”

“那你的信仰是什么呢？”

“是帝君，是萬民。”皇后雖然還是溫柔的笑著，但目光里有著一種不容置否的堅定。

在那一刻，顧小阮忽然覺得那個將門虎女出來就沒有改變過，她一直都在。

“你還小，有些事情你并不明白，”皇后握著顧小阮的手，語重心長地道，“有些事必須得作出犧牲才能做成。”

顧小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皇后和帝君已經是最頂上的人了，他們還要為了什么作出犧牲呢？

“不說這些麻煩事兒了，”皇后又恢復了原來溫柔如水的模樣，“咱們來說點開心的事情吧。”

“什么事啊？”

皇后看她呆萌的樣子，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額頭，“當然是你和翊王的婚事啦。”

顧小阮聽完耳朵又紅了，嘟囔道：“這個又不急，賜婚的圣旨都沒公布呢。”

“你是不急，”皇后打趣道，“你的翊王殿下可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帶回王府呢。”

顧小阮問道：“真的嗎？”說實話，她也想早些回翊王府，畢竟宮里的東西確實不如王府里的好吃，她無比想念她的蓮葉羹。

“我看你們倆都是急得不行。”皇后看她一臉來了精神的模樣就想笑，這丫頭怎么就不知道把自己的心思藏一藏。

“過幾天重陽節了，宮里會舉辦重陽宴，宴上帝君就會宣布你們倆訂婚的消息，大婚的日子欽天監還在看，必須得找一個好日子，草率不得。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帝君賜了你一座宅邸作為郡主府，就在翊王府附近。大概一個月以后就能入住了。”

“這……”顧小阮只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她心心念念著想回翊王府，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實現了。雖然還得再等一個月，那也很好了。

“別愣著了，”皇后拿過一身太監服，“小貴子，本宮有份差事要交給你，你去眠風殿替本宮把重陽宮宴的帖子親手交到翊王殿下的手里。”

顧小阮接過衣服，沖皇后行了個大禮，捏著嗓子道：“奴才一定完成任務。”

皇后被她滑稽的模樣逗笑了，故作嚴肅地道：“事情辦不好，以后就把你貶到冷宮里掃地去。”

顧小阮匆匆穿上衣服，就開開心心地跑了出去。皇后看著她冒冒失失的模樣不禁想起了調皮搗蛋的自家妹子，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北陸過得怎么樣了。派去的探子都沒帶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愿她能過得好……

另一邊蕭啟域正坐在院子里逗以前顧小阮逗的貓。他以前討厭極了貓，覺得它媚主狡詐，可顧小阮卻喜歡它們。現在顧小阮不在眠風殿了，他忽然覺得這些小貓也沒那么討厭了，這鬧騰的勁兒倒有些像被惹急了的顧小阮。

他抱起了一只小貓，卻在背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小貴子給翊王殿下請安。”

這別別扭扭的掐著嗓子的聲音，除了她還有第二個嗎？蕭啟域把手里的小貓放下，轉過身去，正看見仰著頭笑著望向他的顧小阮。她雖是行著恭敬的禮，可那雙閃閃發光的眸子卻與卑微沒有半點關系，甚至有些張揚。

“起來吧。”蕭啟域配合著她道。可下一秒顧小阮就竄到了他的懷里，而且還像耍無賴似的挑了挑他的下巴，學著那些喝花酒的公子哥的模樣質問道：“美人兒，我才走了幾天，你怎么就移情別戀了。”

蕭啟域伸手試了試顧小阮的額頭，這丫頭也沒發燒啊。

顧小阮拍開蕭啟域放在額頭的手，“你才發燒了呢，以后不許抱別人，貓也不行。”

蕭啟域回過味來，“連貓的醋你都吃啊？”

“你有意見？”顧小阮瞇起眼睛，盯著蕭啟域。

蕭啟域有些奇怪，經歷了上次的“刺殺”之后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大膽了很多，也活潑了很多。不過這個改變……他很喜歡。他也希望看到她能肆意一些，快活一些。

蕭啟域直接捂上了她那自以為殺氣十足的眼睛，這丫頭不知道她生氣起來更像賣萌嗎？俯身到她的耳畔柔聲道，“我答應你，我以后只抱你一個，貓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