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制性法寶有很多種，一般要求戴在身體明顯位置，比如脖頸、手腕、腳踝，能夠壓制靈力的發揮。

這種戴在脖子上的斷靈環套很像狗圈，效果最好，基本可以完全斷絕靈力施展，一般是給極危險重刑犯用的，有很強的侮辱性。

看著銀色的項圈，宋潮再委曲求全也忍不下去了。

畢竟剛剛混了五年的武松，那股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血性融入了他的骨髓，還沒被時光沖淡。

趕著回家吃晚飯？吃屎去吧你！

宋潮突然就翻臉了：“為了達成合作我已經非常配合，如果要戴這狗圈，你們通通給我滾！”

裘夜霜見宋潮這兩天理性平和，一度認定他是個老謀深算的人，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突然爆發，被嚇了一跳：“您……您這是……”

宋潮努力控制住情緒，又強調了一遍：“我不戴這狗圈！”

裘夜霜也很快鎮定下來，有些不悅：“您這兩天一直很配合，剛才也答應法務部佩戴管制法寶，為什么最后一刻要這樣？”

宋潮一股火發完也冷靜下來，面無表情道：“你們缺乏最起碼的合作誠意，我現在需要重新考慮之前的決定。”

裘夜霜沒料到他想全盤推翻兩天來的工作，面色不禁一寒。

她很難相信眼前這個成熟的軍事指揮官會如此意氣用事，玩這種情緒化的小把戲。

所以她也很懷疑這是宋潮的談判策略，一開始什么都答應得很爽快，讓整件事順利推進，到最后節骨眼上再突然找茬變卦，將所有人的胃口吊在半空中。

這就是誘敵深入打埋伏，宋潮應該擅長這個，等極限施壓玩完了，就開始坐地起價。

裘夜霜盯著宋潮很久沒有說話。

宋潮也漠然看著她。

其實宋潮是叛亂將領，帝國原本不可能與這樣的人合作，各方面風險都太大。

然而他的異能太誘人，帝國高層不但感興趣，還下了死命令必須加以研究。

為了促成合作，帝國三大部門參與其事，想盡辦法搭橋鋪路，可見愿望之迫切。

這種迫切宋潮當然會看在眼里，并最終加以利用。

最要命的是帝國高層親自統籌決策這件事，隨時掌控著談判工作，剛剛已經拍板達成了協議。

三個部門協調得這么順利，司令官應該看出了端倪，他也很清楚，這種按照上司意圖處理完畢的事項突然再有變故，具體負責的人將很難交差，最終得想辦法通融處理。

裘夜霜是現場負責人，她得擺平這事。

找茬翻臉是透支信用的路數，并不高明，但宋潮無所謂，他并沒打算留下好口碑。

裘夜霜冷冷道：“您想怎樣？”

其實法務部的人和裘夜霜一樣，對這種伎倆很不屑很憤怒，但一時也無計可施。

宋潮很務實，明白適可而止，于是在退一步的同時附加一個要求：“我不想破壞合作，答應的事情當然會做到，不過這環套我不戴，換一個手環倒是可以接受。

另外我有個要求，出于合作需要，我必須擁有獲取外部資訊的自由。”

所謂獲得外部資訊，其實就是利用帝國網絡與外部接觸，未必是研究必須的，所以宋潮一開始才沒提這個要求。

這是賊心不死，宋潮擺明了有所企圖。

不過裘夜霜也明白，允許他接觸外部是把雙刃劍，風險與機會并存。

宋潮一旦進入帝國網絡，當然不可能僅僅查詢資料那么簡單，必定會搞些小動作，即便嚴密監控，一時疏忽也可能給帝國帶來不可測的麻煩，畢竟他的姐姐宋漫現在仍然下落不明，他極可能想聯系尋找。

可另一方面，宋潮操作稍有不慎就會泄密給帝國，甚至暴露宋漫及其他幸存者，等同于通風報信。

一旦答應他，大家無疑得長期玩這個貓抓老鼠的游戲，會很辛苦。

然而裘夜霜別無選擇，此時必須得打破僵局，決不能功敗垂成，何況宋潮的條件也不算太過分，都屬于不痛不癢，有利有弊。

她和法務部的人立刻緊急磋商，也不知有沒有向上請示，總之最終妥協了。

于是管制法寶換成了手環，另外在有效管制下，宋潮可以瀏覽資訊，但不準使用任何通訊設備、法寶和軟件。

裘夜霜將一個銀色的手環卡在宋潮的手腕上，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意味深長。

她似乎很喜歡這么笑，有時候看上去不免不陰不陽。

而法務部的人檢驗了手環后，一個個陰沉著臉拂袖而去，懶得多看宋潮一眼。

裘夜霜目送他們離開，然后轉頭對宋潮道：“如果不是后來您提了附加條件，我差點真以為是我們考慮不周，希望接下去咱們別這么斗智斗勇。”

宋潮瞟了她一眼：“這種小事犯不著斗智斗勇，其實你們考慮很周到，決定給我戴狗項圈時，就擺明了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希望接下去咱們明人不做暗事。”

其實宋潮不僅僅曾經是武松，他還是司令官以及之前許多被他魂穿過的人，這些人的品質都已經融合于一身，難以區分。

所以裘夜霜的判斷沒錯，一個有著豐富人生的人，不可能不老謀深算。

不過宋潮也說不清這一切是自己謀劃好的還是臨時起意，總之就這么做了。

真正的老謀深算基本類似本能，不用再刻意籌劃。

裘夜霜哼了一聲無言以對，擺頭示意：“您隨我來。”

帝國上下恐怕沒人不認識司令官，這時要走了，所有的研究人員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看著他。

他是敗軍之將，可失敗的原因很復雜，并非個人無能，沒人敢說他不是個英雄。

宋潮在大家的目光中，跟隨裘夜霜離開了大廳。

有了斷靈手環的壓制，宋潮靈力施展不出來，力量也和普通人一樣，裘夜霜在身邊走得很悠然，根本不擔心他能鬧出花樣。

大廳外是環繞的走廊，依然沒有窗戶，宋潮左顧右盼。很快判斷出這個研究機構應該在地下。

他以前經常率艦隊偷襲帝國戰略部門，了解許多重要研究機構的主體建筑都在地下，不僅僅能防備攻擊，更重要的是一旦研究中出現災難性事故，便于自毀。

宋潮環顧四周，哂笑道：“你們把我弄到地下來，是擔心我爆炸嗎？”

裘夜霜很佩服他的觀察判斷能力，但僅笑了笑沒有回應。

建筑物里人來人往，大部分人都穿著太空部的白色制服。

兩人走得很快，進了高速懸浮飛梯后一路向上。

感覺至少上行了三四十層，下了飛梯仍然在地下，宋潮尾隨裘夜霜又進了一道感應門。

“這是我的辦公室。”

宋潮有些意外，他記得裘夜霜剛才還說趕著回去吃晚飯，怎么突然又帶他到辦公室來了？

不過這也說明了一件事，裘夜霜并不是配合工作才穿著太空部的制服，她原本就在這任職。

宋潮聽說過她正在進行巨型傳送陣的開發，現在看來這個項目是與太空部合作的。

傳送陣是量子科技與靈修學相結合的項目，理論模型早些年就已經建立了，但是極難付諸實踐，這個難題應該就足夠她忙的了，怎么突然又插手意識研究了？

帝國方面還把宋潮送到這里來，整個合作無疑是圍繞著裘夜霜展開的，她似乎轉眼又成了認知神經研究的專家。

宋潮微微搖頭苦笑，這種操心毫無必要，自己只是混個自由等待下次穿越而已，管她是不是專家呢。

推門而入后宋潮更加意外，他突然就到了大海邊，海浪滾滾，波濤陣陣。

雖然看上去像是大海邊，但這的確只是間辦公室，室內五面墻都是全息屏幕法寶，不但可以虛擬出幾可亂真的海邊實景，甚至能營造出非常真實的空間感。

藍天白云下一片白色的沙灘，海邊有一片椰樹，一張白色的辦公桌放置在樹蔭下的白沙上，桌上似乎還有冰塊鎮著的綠色、藍色飲料。

一陣風吹過，真的帶有大海的咸濕氣息。

任性而浪漫的情懷，真正的小資情調，宋潮心里咕噥了句：“傻逼。”

然后笑問裘夜霜：“你平時都是穿比基尼上班？”

裘夜霜沒理他。

宋潮踩著沙子向海邊走了幾步，距離感非常真實。

常年軍旅生活，司令官對這些時尚新玩意不太了解，更沒嘗試過，還真覺得挺好玩。

至于武二爺更是土包子一個，梁山泊可沒有這樣的沙灘。

裘夜霜一揮手，周圍的一切迅速分解消失，整個空間恢復成一間白色的辦公室，燈光柔和，沒剛才那么耀眼了。

白色辦公桌前有個會客區，一圈白色的沙發白得過分，似乎并不打算讓人久坐。

宋潮摸著白如霜雪的扶手，觸手綿潤，如同冰涼的肌膚。

他沒有坐上去，轉頭問裘夜霜：“看樣子咱們以后要在這共事了，您有什么指示？”

裘夜霜在邊上的櫥子里捧出一疊衣服：“指示不敢當，我們也未必在這共事，麻煩您把這套衣服換上，我們得即刻趕回云芒學派總部。”

這是一套云芒學派的制服。

既然是云芒為名，自然是白色中透著隱隱靈光，但并非飄逸輕薄材料，看上去相當挺括厚實，如同軍裝。

全白色制服最適合裝逼，不過也真的很好看。

宋潮是答應過接受云芒學派管束，但也不需要加入學派吧？

再說云芒學派哪來這么大臉，居然想當叛軍首領的老師，這樣的安排其實很不明智，即便為了得到異能的好處，也不用招惹這么大麻煩。

裘夜霜當然明白宋潮在想什么，淡淡笑道：“我們學派與帝國有過約定，您最好穿上制服，這不過是套衣服而已。

您應該明白，我們只有通力合作，建立起足夠的互信，未來才有可能取下您的斷靈手環。”

說白了就是宋潮必須接受云芒學派的洗腦教育。

裘夜霜補充道：“沒人敢收您這樣的學生，我父親會親自負責與您交流。”

使用交流這個詞，而不是教導，裘夜霜這話說得很客氣。

宋潮把衣服接了過來，突然問：“帝國高層是誰在負責整合我們的合作？不會是白嘉洛那個潑婦吧？”

白嘉洛公主一直是司令官的死敵，這次她的近衛艦隊對叛軍的圍殲更是差點要了他的命，雖然戰場上互相尊重的，但雙方的熱戰冷戰罵戰一直是齊頭并進的，指責謾罵的話也都說了不少。

裘夜霜微微蹙眉：“我不知道您說的潑婦是誰，請記住您已不是抵抗軍司令官宋潮，至于誰在領導這個研究，最好也別過多揣測。”

這個提醒也沒錯，宋潮穿越了那么多人，并不特別認定自己就是某人，所以針對特定人的恩怨也很容易放下。

他記得之前某一天剛剛穿越成一只草原上翱翔的大雕，就聽到地面上有人大喊：“郭安達，你來試試！”

郭安達果然試了，后來大雕就沒有后來了，你說這種事能找郭靖報仇嗎？

類似的倒霉穿越他經歷了不止一次，倒霉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宋潮之前穿的的太空部給的緊身衣，開始換衣服并沒避開裘夜霜，一邊脫褲子一邊問：“你說等會趕回學派總部吃晚飯，你妹妹裘夜雪會在嗎？我是她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