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同宋漫和秦長平一起前來的男人自始至終站在門口沒進(jìn)來，當(dāng)一伙人魚貫而出時，他早早出去啟動了一部黑色的休旅車。

他是專職的司機。

在村道上停著三輛同款的黑色休旅，前后兩輛車?yán)锩黠@都有不止一個人。

其實剛才也是其中一輛車來接走的宋漫，所以她才不吭不聲出門，免得宋潮大驚小怪。

有一輛車是送袁征和裘夜霜來的，不過他們沒有再回自己的車上，大家都上了中間這部車。

車廂內(nèi)有三排座椅，宋潮和宋漫坐在第一排，秦長平居中，袁征和裘夜霜坐在最后，誰也不愿意背對著宋潮。

不管以后如何，反正現(xiàn)在宋潮已經(jīng)被貼上了武瘋子的標(biāo)簽。

休旅車很高級，平穩(wěn)而舒適，一路向東很快上了高速。

看來他們原本就準(zhǔn)備連夜趕路回家。

雖然處理得莽撞，但宋潮還是覺得慶幸，如果沒有這一鬧，也許姐姐就一個人連夜走了。

時間長了氣氛慢慢緩和，秦長平再次探問宋潮在哪學(xué)的玉環(huán)步鴛鴦腳。

袁征在后面插嘴：“可不僅僅是玉環(huán)步鴛鴦腳，剛才他一把戒尺招數(shù)精妙，用的是非常上乘的刀法。

關(guān)鍵是他對戰(zhàn)經(jīng)驗極其豐富，一上來就給我們造成劇痛壓制靈力，說他是職業(yè)殺手我都信！”

這時候挽回顏面最好的辦法就是深挖宋潮的背景，揭穿他借精神病人撒野的面具，最好順便查出點其他問題，讓家族再把他轟走。

裘夜霜倒是沒說什么，她覺得被足底按摩時在宋潮面前的表現(xiàn)挺丟人，雖然身上不少傷還在疼，卻已經(jīng)希望這些事最好別再提起。

宋潮對他們的問題一開始不理不睬，被秦長平逼問急了干脆實話實說：“其實我就是武松，師傅是周侗，師兄林沖、盧俊義，師弟岳飛，會玉環(huán)步鴛鴦腳有什么稀奇？我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過最拿手是十二路拐子腿，兩把雪花鑌鐵戒刀也是罕逢敵手。”

見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秦長平與袁征反而對視一眼，冷笑搖頭。

看來越是實話越?jīng)]人信，宋潮也沒辦法。

所以他反而打定主意，以后如果再有人質(zhì)疑，干脆實話實說，有妄想癥這碗酒墊底，千杯不醉。

往東三個多小時后已經(jīng)出了省，所有人都毫無睡意。

宋潮忍不住問宋漫：“還要走多久？他們云芒家族在哪？”

宋漫拍了拍他手背：“還得五、六小時才到，我們靈修家族自古以來不斷變換形式隱藏身份，目前比較合適的策略是隱于都市之中，云芒家族在西子湖畔。”

“武松的墓也在西子湖畔。”袁征突然道。

秦長平和司機都笑了起來。

宋潮沒理他，點點頭道：“好地方。”

也不知說的是云芒家族藏在好地方，還是武松葬在好地方。

這時裘夜霜突然問：“宋潮，你知道你們滄海家族在哪嗎？”

宋潮很干脆回答：“不知道，我為什么要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只是作為滄海家族的成員，他說不知道有點說不過去。

裘夜霜奇道：“我相信你真的不知道，看得出你對靈修各家族其實一無所知，既然連滄海和云芒在哪都不知道，你怎么會認(rèn)得我和袁征？你剛才開門時的眼神表明你的確認(rèn)識我們，我可以確定。”

女人就是心細(xì)，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

秦長平哼哼笑了兩聲：“我也有這種感覺，你看我第一眼就寒光一閃，似乎和我有深仇大恨，恨不得沖上來扒了我的皮，為什么？”

不得不說云芒的這三人都相當(dāng)精明，沒有放過與宋潮打交道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宋潮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不適合說實話。

袁征冷不丁又道：“你不會也是克隆人吧，曾經(jīng)也是我們的某個熟人？”

他的這個角度挺刁鉆，但卻帶偏了話題，也為宋潮解了圍。

“你覺得我可能是你們的哪個熟人？”宋潮看著窗外順口推波助瀾。

三個人都沒回答。

其實袁征的思路很貼合實際，既然宋元霸夫妻可以復(fù)活白嘉洛，當(dāng)然也可能復(fù)活了別人。

所以三人心中忍不住開始排查十七年前死亡或者失蹤的熟人。

然而白嘉洛詐死被復(fù)活已經(jīng)是場荒誕的鬧劇，現(xiàn)在再猜測誰也有可能復(fù)活就顯得有些傻，一時沒人主動說出自己的想法。

裘夜霜忍不住問宋漫：“嘉洛，他是不是咱們的哪個熟人？說清楚免得以后再起不必要的矛盾。”

宋漫沒好氣回道：“你剛才還在說他對靈修各家族一無所知，現(xiàn)在怎么又成了大家的熟人？二十年不見，你們一個個都能耐見長，前言不搭后語！”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氣氛瞬間有點尷尬。

宋潮早就注意到了，他們其實都有些忌憚宋漫。

和他想象的不一樣，這些人不像是抓到離家出走的孩子般押解她回家，更像是恭迎。

秦長平的地位明顯比裘夜霜和袁征高，而且還是這次行動的負(fù)責(zé)人，雖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但眉眼間也看得出對宋漫巴結(jié)討好。

這很容易就能猜得到白嘉洛在家族中地位比較特殊，這些人雖然奉命將她強行帶回，但也不敢太過得罪。

在回歸世界的設(shè)定中，父母將白嘉洛安排為帝國公主，應(yīng)該有暗示意味。

雖然他們忌憚宋漫，但并不影響繼續(xù)針對宋潮，秦長平又哼哼了兩聲：“這件事有古怪，早晚得查清楚。”

宋潮不再理他們，他的歷史很簡單，根本不怕查。

他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宋漫當(dāng)年為什么詐死離家，回去后會被如何對待。

另外知道了白嘉洛上一世是母親的閨蜜，多少還是對宋潮有影響。

雖然他以在旅者石里無常的人生安慰自己，可也明白回到過去的姐弟情深有難度。

尤其是宋漫，在眾目睽睽下繼續(xù)與宋潮姐弟相稱，壓力應(yīng)該很大。

黑暗中他時不時看宋漫一眼。

也許為了安撫他，宋漫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沒有再放開。

這讓宋潮心情平靜了許多。

天蒙蒙亮的時候車過錢塘江，宋潮又看到了六和塔。

塔尖的長明燈依然閃亮，他盯著看了許久。

風(fēng)云往事如煙飄散，卻仍歷歷涌上心頭，眼睛不禁有點濕潤。

他的人生一個接一個，這一刻突然意識到真假不是最重要的，經(jīng)歷的一切都會逝去，留下的唯有真情。

城市在蘇醒，在上班的人潮出現(xiàn)前，他們的車隊開入西湖區(qū)留下工業(yè)園的一個巨大廠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