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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記憶 【4】

我從未料想自己將卷入一場又一場令人驚駭的紛爭當中。

談話隔天,周曉媚沒來公司上班,據說患上了病毒性感冒,四肢疼痛、聲音嘶啞、低燒不斷、涕淚雙流。

海微心疼地嘆口氣:“我可能壓給她的活太多了,導致孩子壓力過大。”

我吃口沙拉:“確定是工作上的問題么?”

海微眼睛轉了轉:“嗯,你這么說倒是提醒我了。我一直想當然地以為是工作原因,想來也可能是私生活的問題。話說,她那個有錢的男朋友對她真是不錯,除非家里經濟條件特別好的,你見過哪個在校大學生天天阿瑪尼、古馳換著背不重樣的?”

“你知道她那個男朋友什么來路?”

海微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不知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嘛,神秘得很。誰知道是什么背景什么來頭,反正有錢就對了,至于是否年輕、是否婚配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我笑笑:“你也不需要知道,她只要能夠完成你交代的任務,把你的活給干好了,其他的對你來說就都不重要。”

“那也不能這么說。我一個孤身在外打拼的都市大齡女青年,每天要努力工作才能住得起的房子、買得起的奢侈品,一個在校的黃毛丫頭輕而易舉地唾手可得,你說我心里能平衡么?要用理智戰勝感情罷了。”海微喝了口果汁,抿抿嘴唇,繼續說道,“不過小姑娘的工作能力我還是認可的,智商情商雙高,算是優秀的苗子。哎,我突然發現你最近對她很感興趣,有什么小心思?”

“她每天坐得離我那么近,我想不關注都難。”我喉嚨干澀,趕緊喝口果汁。

“誰知道你那花花腸子天天在想些什么。”海微白我一眼。

我總不能告訴海微,周曉媚是我最好朋友老公的出軌對象,我對她這么關心純粹是為了刺探敵情。

我以為周曉媚會借身體原因離開公司,不再回來上班。沒想到,她遠比我想象得要堅強。

兩天之后,她便活蹦亂跳、神清氣爽地出現在公司,整個人看起來很興奮,或者說,是有些興奮過頭。

她臉上化了淡淡地櫻花妝,穿了一身高腰線的櫻花色中長連衣裙,腳上穿著一雙帶有蝴蝶結的杏色矮跟單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清爽可人。

她顯然心情特別好,見到每個人都要熱情地打招呼,我也不例外。

她揚著淺淺地梨渦對著我笑:“楊姐姐,早上好啊。”

“早。”我同樣自然地跟她打招呼。

可她這種興奮地背后卻讓我有些毛骨悚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讓她此刻看起來春風得意,腦子里瞬間充滿各種猜測,是老余給她的補償超越了她的預期,她感到釋然?還是老余拗不過她的癡情,已經做好了準備和她繼續雙宿雙棲?

我猜不到答案。

然而,周曉媚卻在當天中午用她的行動告訴了我真正的答案。

部門監察組來了新同事,按照慣例,當天中午部門要一同聚餐。王海禮選擇了一家距離公司半小時車程的餐廳,說是周曉媚傾情推薦。

我不知道王海禮什么時候征求的周曉媚的意見,雖隱約覺得有些不妥,想想吃頓飯而已,總不會鬧出什么人命,便一同跟著去了。

酒過三巡,我接到了海微的電話。

“你在哪?”她的聲音聽起來非比尋常。

我的酒頓時清醒了半分:“外面吃飯,部門聚餐呢。”

“你還有心思吃飯,趕緊回公司,出大事兒了。”

我壓低聲音問:“出什么大事兒了?”

“周曉媚發了一封公開信給公司全員,內容控訴你勾引有婦之夫!”海微聲音有些失控,“我真沒想到周曉媚是這樣的人。我說你為什么對她這么關注,原來你們是早有過節!”

“勾引有婦之夫?誰?”我盡量讓自己的感情不要有太大的波動,第一時間獲取更多的信息。

“那男的我不認識,你自己去郵箱里看吧。”海微輕咳一聲,跟旁邊人打了聲招呼后壓低了聲音,“我已經趕緊讓胖大海把這封郵件處理掉了。但估計很多人已經截圖傳閱了。我勸你趕緊回公司看一眼,想想對策。”

“好的,我知道了。”我掛了電話轉身碰到了王海禮,嚇了一跳。

他朝我搖搖手機:“我看到了郵件,漏洞百出的控訴,也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證據,你其實不用太過緊張。”

“謝謝,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不怕別人栽贓,身正不怕影子斜。”

“很好。那么就進去吃完這頓飯吧。”

我點點頭,隨王海禮進了包間。

我和王海禮都深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卻共同忽略了一點,人們并不在乎真相如何,他們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當中,這無異于一顆重磅炸彈,炸得假消息漫天飛舞。

海微怕我多想,一直不肯將郵件截圖發給我,在我再三央求下,她不得不妥協。

正如王海禮所說,那是一封漏洞百出的郵件,甚至前言不搭后語。男主角是肖涵,女主角是我,偷拍的是我和肖涵在醫院中并肩而坐的場景,唯一算是比較親密的動作就是肖涵拉著我左手手腕疾步奔走在醫院一樓大廳。偷拍者的技術很好,把肖涵拍得陽光明媚,而我則光彩照人。

我竟有些慶幸偷拍結束在醫院里,而沒有跟到家中,看到華郁和我對峙那一幕。

周曉媚在郵件中寫道:“楊與洛勾引有婦之夫,男人手上明明戴著婚戒,她卻依然糾纏不清,甚至不惜以自殘來要挾男人離開家庭與她雙宿雙飛,可謂是無恥至極。其他私下約會的場面更為勁爆,我將視楊與洛的道歉情況而選擇是否發出……楊與洛公然挑釁道德底線,絲毫沒有羞恥心,玩弄男人、玩弄感情是她最為擅長的技能,這種人應為社會所不容,群起而攻之……”

我扭頭看看周曉媚的座位,已經空空如也。她恐怕是早就盤算好了這次的構陷,人事部實習生可以輕易拿到我們部門新入職員工的入職時間及其他信息,她才逮到機會熱情地向王海禮推薦車程30分鐘的餐廳,趁審計部外出聚餐的時候制造這場混亂。她應該沒有料想到海微會聯合胖大海跳出來處理這件事情,只要沒人管,這件事情就能無限擴大、發酵,最后無法收拾。如果不是敵人,我要再次贊揚她縝密的邏輯及理性的處事方式。

幾天前她還在餐桌上可憐巴巴地懇求我不要插手她和老余之間的事情,轉眼就構思好一場極具破壞力的報復,心機叵測。

如果她這么做純粹是為了毀壞我的名聲,那么恭喜她,她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像王海禮這樣用理性思維來看待這場鬧劇的人畢竟不多。當天下午我就在女廁所聽到過這樣一段對話。

女職員A:“那封郵件你看了沒?”

女職員B:“收到郵件我第一時間打開來看的,太勁爆了,真沒想到,其貌不揚的,還有這檔子事兒。”

女職員A:“你截圖了沒?我沒看見,聽我們部門同事說的,我也挺驚訝的。”

女職員B:“我沒截圖,我剛看完郵件就被處理了,還沒來得及截下來。你讓你們部門同事把截圖轉你看看唄,用詞相當猛烈。”

女職員A:“也不知道她怎么得罪周曉媚了,讓一個實習生這么報復。”

女職員B:“可不是,我要是她,讓人家這么來一下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哪還有臉來上班?不過你看看人家,能做出這種事兒反正心理素質也是過硬,跟沒事兒人似的。”

女職員A:“不過,這個周曉媚說的話也不知道真假?”

女職員B:“人家周曉媚為什么不曝光你,不曝光我?還是因為她自己本身有問題才讓人家抓住了小辮子唄。”

女職員A:“你說的也對。”

女職員B:“趕緊回去吧,當務之急是要對你們部門的實習生好點,不對,得對全公司的實習生好點。”

一串銳利的笑聲,接著便是高跟鞋離去的聲音。

我從拐角處走出來,聽著高跟鞋和地磚觸碰而發出清晰的“噠噠”聲而愣愣出神。鏡子里的自己面容平靜,看起來沒有絲毫波瀾,但如果說完全不在乎卻又是騙人騙己的。我信奉“清者自清”的價值觀,告訴自己謠言止于智者,可眼下的關口卻是極其難過的,僅靠時間的自愈太過漫長,我想到了用法律途徑來解決這個問題,我打算起訴周曉媚。

我打電話給老余:“老余,周曉媚郵件的截圖我已經微信發給你了。這件事情已經給我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我想我必須要起訴周曉媚了。”

老余聲音嘶啞:“與洛,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不要追究她的責任吧。她少不經事,一時沖動而已,況且我看了那封郵件,根本對你造不成任何傷害,只是作為她情緒的宣泄口。我會跟她說,讓她向你道歉。”

“少不經事的她會找人偷拍、會將偷拍材料整合成幾千字郵件、會選擇最合適的時機來發送這封郵件、會在發郵件之后逃之夭夭?”

“這是我的問題,我原本就不應該把你給牽扯進來。連累她將滿腔的憤怒都發泄到你身上。與洛,是我處理不當,是我的問題,你不能告她,如果你這么一吿,她的檔案有問題,以后她就毀了。”老余語帶懇求。

我嘆口氣:“老余,你說我現在該怎么辦,公司上下各種閑話,我也不是刀槍不入的鋼蹦兒,何況她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要承擔什么后果,她已經20歲了,不是12歲未成年。”

老余再次懇求:“就算我求你了與洛,你忍耐忍耐,你一紙訴狀就等于毀了她。我已經跟曉媚約好了明天會面,我會跟她說清楚的,從此以后我都不會再見她。求你不要告她算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后一點事情。”

老余央求著我,讓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此刻老余站在我的對面,他也許真的會跪下來求我不要告周曉媚。我心里感嘆,老余,你說你并不愛她,你只是對她負責,可你這樣維護她又是出于什么感情呢?

我最終答應老余不再追究,我可以忍受眼前這難過的一道關卡,也希望他信守承諾,給唐夏一個完整的家。

我只有等待時間的洪流將這場風波吹散,像當初吹散Kyle事件一樣。雖然我心里知道這次事件跟Kyle那次性質完全不同。那次我最多被當成公司的笑柄,供大家同情和嘲笑;但這次我卻觸犯了道德的紅線,是要被綁在十字架上接受審判的。

我以為,這場風波到這里就完全結束了,剩下的,只是等待它逐漸遠去。

然而,周曉媚卻用她的尸體直接宣布我的死刑。

她那張嬌小白皙的、青春洋溢的、朝氣蓬勃的臉被無數倍放大之后呈現在電子屏幕上。嘴唇已經發紫,顯然死亡與尸體被發現之間隔了段不短的一段時間。她的尸體被發現在湖濱公園的長椅上,晨起鍛煉的大爺發現了她,并迅速地報了警。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櫻花色的中長裙,腳上依舊是那雙杏色的高跟鞋,烏黑的頭發散落在長椅上,與蒼白的臉龐形成鮮明對比。

尸檢結果顯示,她先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再割斷靜脈。殷紅的鮮血流淌一地,手腕處被打上了馬賽克,怕引起讀者的不適。我無法想象那該是一條多么面目猙獰的傷口。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自己腕上的燙傷,雖然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新鮮的血肉也可以暴露在空氣中任它們自由生長,不必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但那片殷紅還是太過顯眼,我不得不時時以長袖遮掩,盡量不讓它暴露于人前。我的傷尚可復原,周曉媚的傷卻再無復原的可能。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趕忙跑到衛生間,干嘔半天什么都沒有吐出來。

我無法面對那個畫面,那個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的照片。

一個年輕的生命,隕落在人世間,而我卻無意識地充當了劊子手。

我是無意識的嗎?如果不是我跟老余的談話,老余后來也不會找到我幫忙,如果我當初沒有答應幫老余去和周曉媚談話,周曉媚就不會走極端。那么,我在其中充當了什么角色呢?我簡直比劊子手更恐怖,劊子手砍頭,我卻誅心。我反復告訴周曉媚,她不道德,反復告訴她老余根本就沒有愛過她,反復告訴她老余深愛著他的家庭和妻子。可我從來沒告訴她,雖然老余不承認,但是他心里有她,離開不是為了成全,而是為了拯救,為了拯救老余和她自己的兩個人生。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她憑什么用死來宣判所有人的死刑。她宣判了老余的死刑,宣判了我的死刑,有生之年我們都無法將她從生命里、腦海中抹去。關于她的回憶將是血淋淋的、暗灰色的。我們的生命中永遠都將被打上“殺人犯”的烙印,揮之不去。

她究竟憑什么死呢?這冷酷的一死將道德的利劍全部刺向我和老余。她才是那個破壞別人家庭和婚姻的人,不是么?她才是那個耍盡心機將老余留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么?才是那個心機叵測,恣意構陷別人的人,不是么?她才是那個罔顧道德和法律偷拍別人的人,不是么?可她這一死,這些原本是非明斷的標準好像都變得扭曲和模糊。沒人在乎她生前究竟做了些什么,人們此刻只在乎死活,死去的,都是值得同情的、令人唏噓的;活著的,都是矯揉造作的、活該受剮刑的。

我的雙手有些顫抖,指尖微微發麻。已是深夜,我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瞪著空洞的雙眼沒有任何睡意。

另外一則新聞是記者對趕來的周媽媽的采訪。她面無表情,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感傷,淚水不曾浸濕她的眼眶。她草草地回應記者的問題,被問得不耐煩了,就直接推開記者的話筒,扭頭走掉。

周曉媚或許從來沒有感受過來自家庭的溫暖,一生爭搶,用盡心機才能得到家庭資源的分配,讀完本科,把自己送上今天的位置。她的光明前途就在眼前,深圳只相信實力專業和誠懇,也許她會憑借自己的機靈、踏實走上一條輝煌的人生道路。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將化為一場幻境,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

我終于知道她為什么那樣依賴老余,老余的耐心、體貼和包容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暖,像是三九天中的一盆火炭,讓她已然冰冷的內心開始重新燃燒起來,所以即便是化為飛蛾撲火,也是在所不惜的。老余結沒結婚,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要留在她身邊。

也許未來某天,當她結識另外能夠讓她同樣感受到這種溫暖的人的時候她會主動退出,但顯然短時期內,她不會。

夜晚的涼風透過窗戶吹進室內,撲在我的身上,微涼。我蜷縮在椅子上,盯著電腦屏幕,腦子里一片混亂。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呼吸不得,沉悶不已。

我從抽屜深處摸索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放在嘴里。又費力地摸索出一個打火機,顫顫巍巍地點燃香煙。吸下一口,將自己嗆個半死,咳嗽得眼淚直流。嘴里吐出的煙也四處彌漫開來,不成形狀,和空氣混為一體。深吸一口混著煙味兒的空氣,對于初學者,似乎比直接吸香煙更容易接受一些。

我撥通老余的電話,剛響一聲就被立刻接聽,他聲音嘶啞得厲害,我要保持絕對的安靜才能分辨他說出的詞句。

老余問我:“你沒事吧?”

我回問老余:“你沒事吧?”

老余靜靜地說:“我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我告訴她我會給她一筆豐厚的賠償,能夠保障她在深圳的生活。我從來沒有想到她會用這么極端的方式來抗議我的決定。現在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樣的疼痛,我借口出差躲在酒店里,這個時候我沒辦法面對唐夏,也不想影響她。”

我說:“你一直說你不愛周曉媚,如今看來,你是愛而不自知。而我呢,自以為是,舉著道德的大旗卻害了一條人命。”

老余說:“與洛,你千萬不能這樣想。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系,是我處理不當,把你也牽扯進來。害死曉媚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說:“如果將人命和道德放在天平的兩端,我是真的不會那么武斷地下結論、做判斷。”

“誰都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如果你能,這一切就不會發生。”老余氣息微弱地嘆口氣,“與洛,這是個意外,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只要記得我這句話。”

我聲音顫抖:“但是老余,我告訴你,我不后悔,我不能眼見著她毀了唐夏。”

“我知道,我知道。”

此刻,我內心微動,竟對老余泛起一陣感激之情。又坐了一會,天邊已微微泛起魚肚白,我終于在煙霧繚繞中昏睡過去。

次日醒來的時候,我迎著刺眼的陽光用力睜開雙眼,華郁正立在床邊低頭看我,他的眼神暗黑而沉靜。

“醒了?”他問。

“你怎么來了?”我問。

他微微挪動了下位置,用高大的身體遮擋住刺眼的陽光,俯身湊近了臉仔細端詳著我:“還好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一直以為你的抗壓能力是非常不錯的。”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微笑的樣子:“高高在上的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么?如果是,那么你如愿了,我此刻一定是邋遢至極、滄桑至極;如果不是,那么請說明你的來意,我也該做好相應的對策。”

“那么你覺得我是來做什么的呢?”他微微瞇起眼睛。

想到他之前的冷漠“審訊”,我賭氣回復:“我不知道。”

“那么我就讓你知道。”他語氣冰冷,說完他便俯身將自己的嘴唇貼上了我的嘴唇。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的措手不及,伸手想要推開他,雙手卻被他緊緊箍在頭頂。男性霸道的荷爾蒙氣息瞬間將我周身包圍,我的心臟突然就漏跳了一拍,腦袋里嗡嗡作響,像是瞬間進入一個真空的世界中,讓人呼吸急促,頭重腳輕。

他的嘴唇清潤軟彈,有些像小時候吃過的QQ軟糖,在我的唇上反復摩挲。他的氣息急促而沉重,一陣陣撲向我的面頰,熱得像是三九天的大地下冒出的熱氣。他閉著雙眼,一副想要不斷攫取、不斷侵略的樣子。

我瞪大了雙眼直直地看著他。

“閉上眼睛。”他命令道。

我甚至沒來得及反駁,雙手就被他單手箍住,他空出來的另外一只手則結結實實地捂住了我的眼睛。我被迫陷入一片黑暗。

他輕輕咬噬著我的嘴唇,緊接著便開始狠狠地吮吸下去。我皺了皺眉頭,很疼。

“疼?”他最終放開的我手,拇指指腹輕輕地撫摸著我腫脹的嘴唇。

我轉過頭去,心情復雜:“你沒有征求我的同意。”

“那么你同意么?”他彎下腰似是要再次吻上我的嘴唇。

我扭過頭去:“是誰給你的權力從我的世界里來去自由?”

“我從來沒有想過‘去’,我只是嫉妒,只是憤恨。”

“憤恨什么?”

“憤恨你前面的人生我沒有參與,憤恨我自己沒有成為你最初愛慕的人。”

“我十分清楚自己的未來應該如何做,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已經在心里做好了與他告別的全部預設。”

“我知道,與洛。原諒我沒有克制自己,我只是無法接受你的心里還住著其他人。”

“華郁,那些都已經是過去。”

“嗯。”

他的唇再次覆上我的,比上次更加熱烈。我情不自禁地跟隨著他的節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身處這樣的漩渦,他還能回到我的身邊。

我到底該展現怎樣的情緒呢?

壓抑中的釋放,還是悲憤中的喜悅?

熱吻過后,華郁輕撫我的臉龐,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我帶你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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