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星刺客
- 梅凌寒傳奇
- 不正經的河豚
- 3264字
- 2023-06-21 16:55:32
世間種種相遇哪來那么多的巧合,不過是形形色色的人和紛繁復雜的事產生的種種羈絆,才把一些本來毫無關聯的人和事串在了一起。
或許,這就叫做,緣--妙不可言。
路口這一群人看穿著打扮應該是這河間府一些世家子弟無疑。此時這些人正把一個人圍在了人群中央,指指點點,說說笑笑,而所有人臉上無不帶著一種戲謔和令人厭惡的嘲諷之情。
那被圍困之人面對著這一群人的冷嘲熱諷面無表情,或者可以說根本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的微妙變化。因為那張臉長得極丑,丑得讓任何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那是一個全身上下只有鼻子看上去還算順眼的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一晚在十里亭將梅凌寒引入黑虎堂的坡腳之人。
只是今日這坡子,在梅凌寒眼里似乎與那黑夜之中有些許不一樣。至于哪里不一樣,一時之間便是梅凌寒也沒有看得出來。
這坡子是那陰暗世界里的人,若非有什么急事,想來不會隨便出現在這青天白日之下。站在不遠處的梅凌寒凝眉看著那一群人,心中隱隱覺得這坡子或許是來找他的。
雖是相識之人,但卻非同路之人。梅凌寒站在街邊一店鋪門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并無上前相助之意。他心中也想知道這群人到底因何事要為難坡子,為難一個看上一眼便令人厭惡的人。更何況這坡子那夜所展現出的腳力,看得出來此人定也是有功夫之人,怎么會是眼前這些酒色纏身的公子哥可比的。
“喲,這不是顧大公子嗎?怎么這么多年未見,看到我們這些老朋友,難道就這么生分了嗎?”
說話之人臉色白凈,斯斯文文,長相俊秀卻少有陽剛之氣。他這一番話滿含不屑,臉上也是極盡嘲諷更帶有一種憤恨之情。
一旁其他人顯然是以此人為首,他這句話剛說完,那些人更是一陣哄笑,同樣也都是滿臉不屑與恨意。若非這坡子現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些人恐怕都要動手了。
不遠處的梅凌寒看著這眼前一幕,聽著他們口中之言,只感詫異。原來這坡子名叫顧廷輝,當年也是一個驚才絕艷之人。
河間顧家并非巨富之家,可在這河間府倒也算是名流之門,書香之戶。顧廷輝乃顧家長子,在這河間府可謂是才占八斗,更兼長相俊美,風流瀟灑,可稱是這年輕一輩中第一公子。
梅凌寒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世間少有的丑人,竟然是當年這河間府第一風流之人。更令他難以琢磨的是這文弱書生何時竟練的一身好功夫。
此時顧廷輝似乎也發現了不遠處那個黃色的身影,只見他忽的手中一擲,一枚短刃竟是朝著梅凌寒呼嘯而去。短刃飛出的同時,顧廷輝同時施展出片葉不沾身的輕身功夫,從那一群人中飄然而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些圍堵之人自然也看到了顧廷輝手中的動作,正在驚愕之時,也不知顧廷輝又使了什么手段竟是走出了他們的包圍。看著顧廷輝一瘸一拐地揚長而去,他們也只能愣在原地。
這些人自然是不敢追上去。他們誰又能想到,顧廷輝現在這模樣縱然已不是風流才子,可剛才那手上的動作和展現出來的精妙功夫,加之那一臉的丑樣,又何嘗不是從地獄出來的九幽惡魔。
沒想到,本想嘲諷別人一番,哪知人家竟從來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這些公子哥只覺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除了無盡的憤恨,別無他想。
坡腳的身影早已不見,這些人也只能悻悻離去。
顧廷輝那短刃射出之時,梅凌寒清楚的看到他那眼神中一絲妒恨之色。想到那風情萬種的老板娘,更是黑虎堂真正的掌舵之人,梅凌寒只能無奈的笑了一笑。難道這顧廷輝還是個癡情種子,可如今他這般模樣,又怎能讓那美人心有所動。
那飛流之刃,梅凌寒自然輕松接住。他并未使出全力,因為他看得清楚那短刃之上還附著一張疊著的紙條,這顧廷輝想來也是為傳信而來。短刃接住之時,竟還望前去了幾許,直到手指抵住刃柄才停住。梅凌寒雖是未盡全力,卻也未曾料到這顧廷輝竟有如此勁力,這勁力之中更有一股陰柔之氣。
這江湖果然還是臥虎藏龍,梅凌寒未做多想,將那刃上紙條取下。
展開紙條,紙上字跡筆力遒勁,恣意灑脫,只寫了寥寥數字:
“十里長亭,要事商議。--桑牧仁”
看著署名,梅凌寒頓感心中一緊,一股不祥之意籠罩心頭。紙上只寫了地點,卻未寫明時間,很明顯,事態緊急,定是要他收到信息的第一時間便要趕赴長亭。
流星刺客成名數十載,能讓他如此焦急只可能是一件事情--青兒出事了。想到這里,梅凌寒也顧不得此時身心疲憊,立刻展開身形,腳不停歇地望城東趕去。
城東,十里亭,微風輕拂。
一個佝僂身姿的老人正坐在亭中,手中拉著一桿二胡,弦音低沉,略顯沙啞之色,只覺無盡悲涼。
琴弦經年受損,那拉琴之人仿佛也在歲月流淌之中不復當年之態。
感覺身后有人來了,老人忽然停止了手中動作。只見他輕輕將那二弦用手擦拭了一下,便又繼續拉了起來。可此時那弦音已不復剛才那沙啞之色,竟似有鐵騎錚錚,踏碎山河之意。
一曲終了,桑牧仁將二胡放下,摘下頭上的斗笠,緩緩站起身來。
此刻的他哪還像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七尺之軀挺拔,便好似一柄塵封已久的寶劍,已經重新出鞘。
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桑牧仁依舊背對著梅凌寒,一句話也沒說。就在風停的那一刻,竟又有一股無名之風忽然吹起。
眼前的老者此時須發飄揚,衣袖鼓蕩,就這份氣質,當年定也是冠絕江湖,名揚天下。
這無名之風忽起,梅凌寒頓感一股巨力在四周環繞。他不敢大意,立刻鼓動全身真氣,周身更似有無形劍氣忽隱忽現。
風停風起的剎那,桑牧仁忽然轉身,一臉肅殺之色,竟是提掌向梅凌寒攻來。身子頃刻間便來到梅凌寒五步之內,更有幾枚銀針隨著身子的移動一起射出。
那身影仿佛更快一些,針未到,一雙鐵掌已至梅凌寒胸前。梅凌寒來不及多想,立刻施展手上功夫,對上胸前雙掌。
桑牧仁暗器輕功當年冠絕天下,卻不曾想到,他這近身手上功夫,也著實不凡。一招一式,精妙絕倫,相比之下,那已死的陳升,一身八卦掌的功夫竟好似末流之技,難登大雅之堂。更兼他內力渾厚,看似綿柔的一掌,卻是有開山裂石之力。
電光火石之間,梅凌寒也頓感壓力之大。桑牧仁鼓動真氣引動那無名風起之時,他便早有防備。可真正動起手來,便是他早得神劍真傳,一時間也只能見招拆招。
這不是那意境中與龐青云的刀劍相對,此刻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分心思考。好在他有一顆靜如止水的心,加之本身實力不俗,倒也未落下風。
眼前的老人是真正的高手,與他對招,何嘗不是對自己的一種歷練呢?想到此處,梅凌寒那顆安靜的心一瞬間仿佛更靜了,如死一般沉寂。
桑牧仁自然也感覺到眼前這年輕人此刻心境的變化,臉上一抹贊許之色一瞬而逝。
那射出的銀針早已被梅凌寒施展精妙身法躲過。只聽到“叮……叮……叮……”幾聲輕響,隨后梅凌寒身后一根粗壯的枯樹干,竟是炸裂開來,木屑亂飛。
二人已拆了數百招有余,內力傾瀉之下,周遭真可謂飛沙走石,便是那十里長亭都似乎搖搖欲墜有崩塌之勢。
就在二人難分難解之際,梅凌寒忽然面色一凝,單掌推出之際,借勢跳出圈來。
“前輩,您舊傷未愈,今日就到此為止吧。”看著依舊風輕云淡的桑牧仁,梅凌寒朗聲說道。
“哈哈,小友心神疲乏,老頭子我以逸待勞,倒是取巧了。不錯不錯,青兒眼光倒是不錯。”
話音剛落,桑牧仁也收斂真氣,這四周又安靜了下來,風此刻才算真正止住。
二人隨后來到長亭,在那亭中石桌邊上相對而坐。看著眼前的黃衣青年,豐神俊秀,更兼武藝非凡,卓卓有大家之范,桑牧仁眼神之中贊許之色溢于言表。
“我本以為這幾十年來武道勢微,卻沒曾想到又出了個神劍通天,更沒想到神劍弟子也如此超凡脫俗。此真是中原武林之大幸,當浮三大白。”說著,桑牧仁也似變戲法一般拿出兩壺酒來,將其中一壺遞給了梅凌寒。
二人都是好酒之人,難得遇到酒中之友,不消片刻,兩壺酒便已喝完。
梅凌寒此時心中自然關切桑芷青之事,只是看到桑牧仁如此淡定之色,想來青兒此刻定無性命之憂。只不過桑牧仁傳信之中所言要事到底為何,也只能等他自己解釋了。
“心性沉穩,深藏若虛。不錯,不錯。”看著梅凌寒并未著急詢問桑芷青的事情,桑牧仁對他又是一陣贊許。
隨后桑牧仁站起身來,抬頭看著已經高升空中的曜日,似是無盡感慨般說到:
“這江湖啊,我也有近四十年未曾踏入了。”
初春清風又起,拂面而過。桑牧仁舉頭望天,片刻過后,他轉過身來,對著梅凌寒問到:
“不知小友,可否聽過漠北龐義之名。”
說話的同時,只見桑牧仁自懷中取出一塊黑色破布。這破布似是從他人衣服上扯下,而那塊布上赫然繡著一只正欲笑傲蒼穹的大漠飛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