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都不算？兄弟，快說來聽聽，攜意舫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大動作？”

“我聽說，似乎和前段時日傳聞中沸沸揚揚的柳淵次女相關，再具體，可就不知道了?！?

“怎地又是她？三天兩頭就能聽到與她相關的消息，嘖，真是應了那句……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丑人多作怪！”

“此言差矣！聽聞其如今解恢復了原本容貌，姿容尤勝‘第一美人’柳施瑤三分！”

“唉，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爹不叫柳淵，娶不來當年艷冠五國的美人嬿姌！”

岸邊眾人正七嘴八舌，忽然不知從哪里傳出“砰”地一聲震響，將人群嚇地一驚。四下探問之際，有眼尖之人看見遠處有什么拖著尾巴的東西竄向高空，再在“砰”地一聲轟響后在頭頂空中炸裂開來，化作一圈圈彩色光點四下散開。

柳葉息呆住。來這個世界近一年的時間，這還是第一次在節慶里看見煙火。

“這……”該不會又是老鄉搗鼓出來的東西吧？

“許大師說，花花草草太過俗氣，這樣別出心裁的煙花才更討人喜歡?！鳖櫇撧D而看向柳葉息，“看息妹的神情，應當也是喜歡的吧？……不知我能否也如這煙花一般，討得息妹喜歡？”

這是正式向自己表白了？！柳葉息轉頭望向顧潛，嘴邊的委拒正要說出口。

“息妹有何想法，等到煙花落幕之后再說不遲?！?

有了第一簇煙花，緊隨其后的煙花便不甘示弱，一簇簇相繼升空炸裂。其花式色彩，比之前世葉息見過的有過之無不及。

爭先恐后的絢麗彩光猶如墜落的星辰，照亮整片夜空。顧潛的白瓷面具映著彩光，色彩變幻忽明忽滅。

晃神間忽然有什么東西飄到臉上。柳葉息捻到手里低頭看去，卻是一片指甲蓋大小，薄如蠶翼的金箔。轉頭看去，半空中滿是飄飛的耀眼金箔。

柳葉息正疑惑何處飄來的金箔，就見一直在前方水面翩翩起舞的少女們手中不知哪何時多出一提花籃。那金箔正是從花籃中伴著舞姿拋出，隨著夜風紛揚飄飛。

璀璨的金光，映著頭頂絢爛的彩光，裹著晚夜涼風，畫出紙醉金迷的軌跡落到水面，隨著粼粼水光飄飄蕩蕩，最后緩緩沉入湖底。

星光，煙花，金箔，天上天下，相映成輝。

燈火，喝彩，歌舞，由遠及近，盛況空前。

柳葉息一時目眩神迷：“這，也是許大師的主意？”

“倒也不全是，往年也有花祭湖神的傳統，只不過用的都是時令的各色鮮花。我見你最近同許大師走得親近，便同他討教過?！?

“許大師說，世間最討姑娘歡心的花，有兩種。一種便是頭頂的煙花，而另一種名為‘有錢花’。我思索了許久才覺得，此番勉強也算作是‘有錢花’了吧?！?

“……”

愛財如柳葉息，確實在這一刻有過一瞬的心動。不論顧潛對自己的情誼真假，只這番心思，已然令人動容。然而想到身后坐著的顧以嵐，甫一悅動的心思瞬間又落回了遠處。

拒絕的話語再次忍不住滑到嘴邊，就被顧潛叫住。

“息妹，快看！”

柳葉息下意識抬頭看去，七簇煙火在攜意舫正前方竄上半空，接連炸開，斑斕的花火中，浮現出七個大字。

“祝息妹生辰快樂”

生辰？！

然而還不等柳葉息驚愕完，又一簇煙花在原先七個字淡去后騰空而上。如先前一般，炸出九個字。只不過看過這次的內容后，柳葉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跟頭頂煙花一樣炸裂開來。

“顧潛愿娶柳葉息為妻”

這九個字，讓柳葉息由內而外驚了個徹底。難怪顧潛堅持要自己看完煙花，原來是在這里等著自己。

始作俑者的顧潛猶覺不夠，望向柳葉息微微垂頭，緩緩將白瓷面具向下揭開：“不知息妹可愿意？”

面具下的臉龐棱角分明俊美異常，卻無端讓人覺得邪魅四溢。

柳葉息看著首次露出真容的顧潛，加之受到剛才那一番“求婚”驚嚇，哆哆嗦嗦間竟說不出話來。

顧潛繾綣輕笑，邪氣依舊蹭蹭上漲：“也罷，是我太操之過急，嚇著息妹了。不過我這番求娶之心，還望息妹能認真考慮一二?！?

柳葉息哆嗦片刻，才抖出幾個字：“抱歉，我尿急?！?

說完，柳葉息顧不上看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圍到露天憑欄處的柳施瑤等人的神情，低頭就往樓下而去。連霜見狀，忙默默跟上。

柳葉息在二樓拐角處深吸幾口氣緩了片刻，等來連霜，穩了氣息，才慢慢往樓下走。

雖然現在身處湖中央，柳葉息聽不到岸邊游人看到那幾個大字時的言論。但這已經不是僅限于一處宅院茶余飯后捕風捉影的閑聊八卦。這可是點名道姓直接向整個盛城無數人宣告！不，不止整個盛城，還有那些不遠萬里趕來盛城參加星河宴的人！不用等到天亮，整個盛城的版面，都將會被這一消息屠版！

且不說自己對顧潛并無好感，兩人不但連感情都沒培養，怎么可能直接跳到最后階段？何況如此大張旗鼓，更無異于將自己架在火上反復灼燒。實在與自己低調做小透明的初衷南轅北轍。

柳葉息決定緩過這個當口，再和顧潛仔細說清楚。

站在船舷，可以清楚看見外側飄飛的金箔落在水面，以及跟在攜意舫后面大小不一的船只。那些船只甲板上不但同樣也有舞姬起舞，兩側還有專人不時往空中拋灑著鮮花。這約莫才是傳統的花祭湖神。

柳葉息頭頂著煙花，身側傍著金箔，正自出神。拐角處，一名舞姬走了出來?？雌湟轮?，正是之前在三樓跳舞的舞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