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姿態
- 罹憂落寒川
- 軫水引
- 2071字
- 2019-08-11 08:28:49
花銘沉吟片刻:“如果不是單純的打擊報復,陶櫻寧這么做應該有一定的目的性......”
“我忽然想起,那夜聽到‘咯咯’的聲響,極可能是傀儡發出來的,陶櫻寧果真想要殺我。”
花銘折扇敲著手掌,半晌后緩緩搖頭:“應該不是想殺你。她不太聰明,但又不是個蠢人,暗殺的那些招數你最熟悉,她應該明白自己根本不會得手?!?
正思考間,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何人?”花銘一臉不耐。
來者直接推開了門,是金鳶。她板著臉,語調生硬地說:“我家主子請影流掌門過去一下。”
花銘和孟依橋面面相覷,神情中都帶著惶疑,孟依橋起身前,花銘低聲附在他耳邊跟他說了一句話,孟依橋點點頭。
跟著金鳶出去,通過廊腰在樓臺之間穿梭,孟依橋只覺得這一扇扇門好像走不盡一樣。
進了屋內,文承安在修煉,盤膝而坐,雙手手背置于膝上,手指自然彎曲,拇指抵著中指第一指關節處,身上閃著金光,金鳶也不安排座位茶水,扭頭就走。孟依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等了足足兩刻鐘,文承安才收回金光緩緩睜開眼睛。
文承安的眼睛還帶著金色,看到孟依橋也沒有往日和善的笑意:“來了,坐吧?!?
孟依橋忐忑不安的坐下,文承安第一句話就讓他渾身冰冷:“元魁是真的死了?”
“我趕他出影流,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哼,我那日說的話怕是你沒太明白。”
“可......元魁畢竟陪了我二十年。”
“面具摘下來。”
孟依橋依言。失了最后一層偽裝,他更慌張了。
“尹明烏的鸞鳥連夜載著元魁向北方趕?!蔽某邪舱Z調平平。
孟依橋道:“我不知這件事。”
文承安許久無言。他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度,此刻沉下臉,哪怕是隨意看著人,都像是用審視的眼光打量他人的內心一樣。
“你先是私自收養無極門派的叛徒,現在又放縱六仙門的敵人。孟依橋,你看起來膽小怕事,實際上是膽大包天呢?!?
孟依橋幾乎要起身請罪,但忽然想起走之前花銘對自己說的話:“絕不能放低姿態。”也不知他為何這樣告誡自己,可花銘單論計謀絕不遜色于文承安,于是強行壯起膽子。
“孟依橋不敢,只是我視元魁為自己的親生孩子,天下絕沒有父母殺孩子的道理。”
文承安一聽這話立刻瞪起眼睛,如吊睛老虎一般,好在孟依橋垂著眼,不然對上這樣的目光一定會嚇破膽的。
文承安眼神落了空,于是一拍桌子:“孟依橋你把仙門叛徒當做你的孩子,意欲何為!”
依平常孟依橋的性子早就跪下請罪了,但他撐起一腔勇氣,開口時反而提高了聲音:“我收養他時,文兄是知道的,那時我并不知道他體內有魂力,我只是想收養一個無辜幼子,從未想收養仙門叛徒!”
文承安佯怒的表情有一瞬轉為不可置信,但轉瞬即逝:“元魁逃入魂歸谷已成事實,你和尹明烏悖逆之罪已成事實!你還敢狡辯!”
孟依橋這下真的慌了,可還記著花銘的叮囑,一時間不知道應當做何反應,遲疑猶豫很久。文承安見他沒動作,多般猜測涌上心頭。
文承安眼睛轉了轉,長嘆一口氣:“哎,小橋,我又何嘗想斥責你?”
孟依橋驚慌變為疑惑,不知道這次文承安又賣的什么藥,也不再變換神情,依舊垂著眼。
文承安看到這樣他也不為所動,疑云頓起。
“你成為影流掌門,是我一手扶持上來的,你天賦如此之高,只可惜身體......”
文承安打量著孟依橋的神情:“我知道你若真想叛,只要一走了之就可以了。”
孟依橋心中懊悔剛剛沒想到這層,這是辯護自己的一個最有力的證據。
“你心不可懲,我知曉。我也不會治你的罪?!?
孟依橋忙拱手行禮:“孟某感激文兄體諒之情?!?
文承安聲音再次冷硬起來:“但是尹明烏和元魁,我一個也不會留?!?
“文兄!”
“我擔任仙門主事已久,這是我第一偏私。小橋,我可以免了你的罪罰,但那兩個人,我半分不會姑息?!?
孟依橋連忙起身,對上文承安高深莫測的表情,還記著不能放低姿態一事,于是強壓下心中的痛楚,不再求情,咬著牙說:“謝文兄大恩。”
文承安此刻的表情可以說是冷若冰霜了,他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刮下孟依橋一層臉皮。
“你回去吧?!蔽某邪惨粨]袖子。
孟依橋走回去時感覺腿都是軟的,心撲通撲通的好像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花銘還在等著他,見孟依橋回來忙問怎么樣了。
“我不會遭受罪罰,但文承安說不會饒過元魁和尹明烏。”
花銘撫掌大笑:“好,好,好!”
“這有什么好的?”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了,你以為以文承安的性格能饒尹明烏和元魁?那樣的話他就不是文承安了。”
“可他本身也沒打算對付我吧?”
花銘笑著搖扇子:“天真啊,文承安這種狠辣的性子,極可能就不顧往日情面說你私通邪門,帶著無極的人殺盡你的疏影樓。”
“我若要私通鬼師,哪里需要繞這樣一個大圈子。”
花銘搖搖頭:“你是毒骨,若他就咬準你遣元魁入鬼師,然后再與逆徒里外應和,這種事人人心中都會信上三分,到那時,你說你是什么罪?”
孟依橋驚出一身冷汗:“可我明明不是這樣!”
“呵,你以為這里有什么王法條例?再有個什么大理寺調查調查你的卷宗?是存是亡,都在他一念之間,其他人想救,修為遠不及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孟依橋泄下氣來:“這,似乎也有道理。”
花銘嘆氣:“我當時本想讓你把罪都推到尹明烏和元魁身上,但料你也不肯,于是想出這個主意。”
孟依橋咕的一下灌進一大口茶,末了問道:“這是什么道理。”
花銘得意笑道:“文承安頗為自負,一定以為把你摸得很透。最重要的一點是,文承安謹慎多疑?!?/p>